第四百五十五章 背道而行
桓磬骑着马,在中军阵列之中等待着。以这十万北军的脚力,百里长道,三、四个时辰便可至。
只是桓磬谨慎,他并不完全信任常虞。
或者说,桓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没有将六千鹰扬军斩落马下,他是不会动用所有的力量的。
“前方是何处?”
“博陵坡!过了那里,再有二十里便是碎石塬了。”
桓仲跟在桓磬的身旁,说道。
桓氏的两位上将军,如今都跟在桓磬的身旁。桓磬不通军事,而这两位上将军则拥有着这场战役的主导权。
“时间不早了,快马通过博陵坡。”
“是!”
黑暗之中,两双眼睛正盯着这正在通行的十万梁军。
“梁军没有防范,桓磬看来中计了。”
“便是他不中计也没有关系,这十万北军和鹰扬军,无论折了谁都没有关系,最好是两败俱伤。不过佟鼓那老家伙实在太可怕了,当时在商关的时候,我想要抵近观察鹰扬军的动向,却被他一箭射穿了臂膀。”
黑影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心有余悸。他清楚佟鼓这一箭只想要做出威慑,并不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佟鼓很清楚,一个活着的例子要比一具尸体更具有说服力。
“算你小子命大,鹰扬军虽然只有六千之众,可是基本上每名兵士都驯养蛮兽火棘鹰。他们极善侦查,也善于隐蔽。佟鼓是军中一脉的大宗师,别的人躲还来不及,就你小子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身旁的人传来了一声低笑。因为知道佟鼓的厉害,所以这一次,他们不敢就近侦查,生怕被鹰扬军发现了异常。
“按照时间,梁军的前军快到博陵坡了,等到战声起,我等立刻给关中发情报。”
两个探子在暗夜之中等待着。只是,他们等了许久,却还没有意料之中的战声响起。
“怎么回事?算着时辰,梁军的主力应该早已经到了博陵坡了。”
“会不会是桓磬婆婆妈妈,梁军走得慢?”
“那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两个探子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算桓磬再婆妈,这个时候也该打起来了。走!”
两名探子快速下了山坡,经过了淤泥的山路,当赶到博陵坡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地上空空的马蹄印与车辙。
“鹰扬军不在这里?”
“那他们在哪?”
两个探子各自向对方问了一句,可得到却都是疑惑的面庞。天上一声鹰鸣,让两名探子从疑惑中警醒。
“是火棘鹰,快走!”
暗夜之中,两支羽箭破空而至。那两个探子就此淹没在了月夜之下,悄无声息。
皇宫偏阁。
微弱的灯火摇曳,孟清坐在满是灰尘的石砖上,还铺了一个垫子。
伴随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孟清的思绪有些混乱。
虽说夏杰书发现了他的目的,只是他的手下对于他的态度却不可以说是恶劣。相反,还是尽可能有些关照,条件虽然简陋,可给他点了一盏烛火,不至于让他在黑暗之中大眼瞪小眼。
事情有些不对劲。
西凉铁骑到来已经有了些时候,凌川的声音孟清所在的偏阁隐隐能够听见。
如果说常虞跟夏氏以及桓氏达成了交易,要在今天晚上对这周军将领和杨羡动手,那么无疑已经失败了。
五部骑军都是凉州人士,他们只会效忠于杨羡一人。他们的到来意味着杨羡已经洞悉了常虞等人的谋划。
夏杰书虽是虎贲将军,但也只能封锁皇宫一时。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宫殿之中的杨羡和周军将领,凭他,根本挡不住五部骑军和知道了真相的其余禁军。
这样,那么现在折冲与长策两军怕是已经开进了镐京,常氏包括与常氏有关的人应该已经被看押起来。
若是常虞只是假装与夏氏等人混在一起,为了就是替杨羡把这些人引出来,然后一举歼灭。那么现在,外面的禁军和常氏的人应该早就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外面实在是太静了,静得有些不同寻常。自从五部骑军进入皇宫,清除夏杰书的党羽之后,外面便再没有了动静。
无论常虞是在做着怎么样的谋划,他应该会受其影响。可现在这座偏阁却是无人问津,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将这里遗忘。
吱呀一声,偏阁的门被人缓缓打开。孟清抬起了头,让其惊讶的是,来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老者。
“你是谁?”
“娄敬!”
“幽冥狱主!”
娄敬一笑,带着几分揶揄。
“到是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孟清曾猜测过好几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他最终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娄敬。
“跟我走吧!”
娄敬留下了这句话,便转过了身,走出了这有些沉闷的屋子。孟清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此刻的他没有这个资格去问。他明白,最好的应对,便是跟着娄敬。
偏阁外长道两旁很是安静,驻守着一队兵士,身材魁梧,毛发稠密,一看脸型,便是凉州的将士。他们守在了走道之上,没有多出一句话。
娄敬的身材很高,虽然年老,外表却如同三十多岁的男子,壮硕的体魄隐藏在一袭长袍之下,显得十分飘逸。
娄敬来去自如,这帮凉州的兵士仿佛没有看到他以及孟清一样。只是让孟清奇怪的是,娄敬引领的方向并非是去那座宫殿,今夜事情的核心所在,而是转道向外。那是离开皇宫的方向。
他要带我出宫?
为什么?
孟清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印证,娄敬的确是带着他准备离开皇宫。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娄敬为什么要带他离开皇宫。
临到宫门之前,孟清回首看了一眼举行酒宴宫殿的方向。重重宫墙阻隔,孟清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他心中的疑窦却是越来越多。
想要见他的人究竟是谁?
“归义侯,上车吧!”
一辆马车便停在皇宫门前,马车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孟清没有推辞,坐了上去,而娄敬则当起了驾车的车夫。
一鞭子下去,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奔驰在了这寂静的街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