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伤心之处
因为武曌已经很少深夜召见他了,毕竟现在张宇的身体特殊,万一被发现了,第二天就能传遍京城,到时候对张宇极其不利。
“婉儿,陛下深夜密召,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张宇问道。
上官婉儿白了他一眼,对他亲昵的称呼表示抗议,但嘴上不说,并却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今天陛下情绪有些失落,奏折也不看了,把自己关在养心殿,直到天色黑了,才突然让我来传唤你。”
张宇点点头,他看了看时辰,等入了宫,都过子时了。
“莫非是突厥那边发生了大变故?”张宇问道。
上官婉儿道:“没有,双方胶着,战事并无大变化。就算战败,陛下应该也不会这么…这么失落和心慌。我很少见到陛下这个模样!”
上官婉儿用了失落和心慌两个词语,身为一国之君,武曌的内心是极其强大的,不太可能随意的失落和心慌。
“肯定发生了大事,只是你我不知道。”张宇说道。
上官婉儿道:“等见了陛下,你好好劝劝,她不能太伤心,不然会伤及龙体的。”
张宇点头,说道:“自然,这是身为臣子应做的。”
快到皇城门前,张宇换上内官服饰,装扮成太监。跟随上官婉儿身后,恭恭敬敬地走进皇城内部,来到养心殿。
途中,遇到森严的护卫巡逻,如果张宇还是原来那套衣服,肯定会被认出来的,这么晚了,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来到养心殿,才算安全。这里都是上官婉儿安排的人,她对张宇说道:“陛下说了,你若来了,直接进去吧。”
张宇点点头,伸手推开厚重的殿门,进了去。上官婉儿合拢殿门,然后挥挥手,遣散殿外侍奉的女官,自己也离去。
张宇进入养心殿,殿内很暗,只要少数几盏长灯点着,微风透过窗户飘进来,烛火摇曳。
张宇走进去,来到大殿深处,没看到武曌的身影。料想武曌会在深处的偏殿内,乃是她平时看奏折劳累后,休息的地方,属于比较私密的房间。张宇来到门前,还在犹豫进不进去。
突然,房间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他担心有事,立即推门而入。
屋内,武曌正坐在床边喝酒,刚刚的破碎声正是酒瓶摔破的声音。
“陛下,你怎么喝成这样?”张宇赶忙上前,想扶她起来,又怕冒犯。
此时武曌一脸悲伤,头上微微凌乱,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气势,反而是柔弱,让人怜惜。她有些醉意了,这酒并非提纯的白酒,酒精度数不是很高,所以她还没有大醉。
听到张宇的声音,她抬起头望着张宇,四目相对,武曌擦了擦眼角还未流干的泪珠,抬起一只手,说道:“扶我起来。”
张宇搀扶起她,她的身子有些懒散,起身的刹那,就倚靠在张宇身上,微微偏着头,枕在张宇肩膀上。张宇不敢动,就这样扶着她。
“陛下,你怎么了?”张宇问道。
武曌喘着湿润的气息,打在张宇的脖子上,格外的发痒。她稍微哽咽,道:“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我想她了!”
张宇这才明白,怪不得她会失落和悲伤。作为皇帝,她也有软肋,那就是她的母亲。武曌的过去就是一场波澜的后宫史,年幼入宫,还被关于冷宫,母亲不能陪在身边,离去时,她都无法回去见最后一面。
张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站着,让她自己冷静。
突然,武曌说道:“我想听你念诗。”
张宇想了想,语气柔和,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武曌闻之,止住的泪珠潸然落下。
张宇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道:“哭吧,哭完就好了。就当我不存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哭完后,你还是那个威严和端庄的陛下。”
“你明明在这里。”武曌擦了擦泪珠,说道。
张宇道:“就当你抱着一个棒槌。”
武曌噗声笑出,依旧枕在张宇肩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说道:“哪有那么大的棒槌。不过谢谢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张宇点点头,道:“不伤心就好,相信阿姨在天之灵,能看到你今天这个成就,会很欣慰的。人一辈子总归要面对生老死别,一切事要看开,不然剩下的都是后悔,而没有美好的回忆。你想想和母亲在一起的生活,是不是没那么伤心了?”
武曌这才起身,她望着张宇,郑重点头:“嗯,想起美好的回忆,的确不太伤心了。张宇,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有时候我真的很迷茫,作为一国之君,似乎就是为了大周,时间长了,以至于我忘了自己的身份,该为自己怎么活下去。”
张宇犹豫了一下,其实武曌的心理活动是很正常的,地位越高的掌权人,如果他是一心为了国家,就会慢慢遗忘自己,从而把自己彻底奉献出去。而如果为了自己,那就是纸醉金迷的昏君了。
“人活一生,为了很多东西。就像我,现在的我想为大周贡献一份力量,但同样的,我也想活出自己的人生,虽然会受到限制,有时候被拘束,甚至是被逼无奈遗忘,但知道心中记住自己想要的,自己所追求的,相信一定会得到。”张宇说道。
武曌望着他,问道:“你想要的人生,是何样子?”
张宇露出幻想的神态,说道:“我想我的人生自由逍遥,在一个世外桃源,和心爱的女子举案齐眉度过余生。”
武曌也露出遐想,道:“虽然平淡,但肯定很幸福。”
说完,她又道:“是啊,只要不忘记自己所追求的,相信一定会得到想要的。谢谢你张宇…”
武曌注视着张宇的眼睛,温柔说着话。
幽暗的房间,烛火摇曳,两人四处相对,近在咫尺,都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