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雨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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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丁驰就从技术支持部的同事那里带听不听的听到了有关倪芮各式流言。据说倪芮大学毕业后就入职了这家德国公司，刚开始就是个普通的翻译，干了一年，就跟刚调过来的老外经理不清不楚，于是就调到了销售部。再之后还是仗着老外经理，两年间硬生生挤走了原本的销售经理，颇为传奇。
有意思的是，那老外经理在丁驰入职前一年就回国了，新来的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洋大妈，可倪芮不但没有被冷落，反而愈发干的有声有色。丁驰琢磨着，有关倪芮的流言蜚语，里面水分很大。
此后丁驰从实习转为正式，有老同事带着熟悉了业务，开始全国各地到处跑，与倪芮的交集就是偶尔碰面点个头。他从没想到，半年后倪芮突然辞职了，并且在辞职后的第三天突然约丁驰出去喝咖啡。丁驰如约而至，没什么旖旎、暧昧，倪芮开门见山的表示她要创业，希望丁驰过去帮她。一杯咖啡喝了半个小时，倪芮一直用轻柔而低沉的声音讲述她的创业计划，分析利弊、找准市场、掌握的人脉资源、创业前景以及给予丁驰的远景报酬。她一条条一目目的仔细分析，清澈到清冷的眸子始终盯着丁驰，那目光明明没什么逼人的意味，丁驰却偏偏不能直视，他只会偶尔一瞥。
然后丁驰同意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被倪芮说服了，还是出于内心对倪芮的幻想与觊觎。再然后丁驰跟着倪芮到了这座北方的四线小城，从零开始，两年半的时间里，这家小公司成长为年销售额三千多万，拥有二十几名员工，在国内也算能排的上名号的知名企业。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丁驰与倪芮只有过两次单独相处的机会。一次是去省会江城某大学修理XRD，倪芮恰好与实验室的主任有业务商谈，于是两人一起坐车去了江城。中午吃了工作餐，晚上再开车返回。另一次则是在两个月前，丁驰无聊的去二刷小破球，走出影厅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倪芮。他自以为是缘分，于是大着胆子邀请倪芮去星巴克坐坐，倪芮没犹豫，当即就答应了。
两人在星巴克坐下，聊了一番，丁驰才知道倪芮看的不是小破球，而是一部排片率极低的文艺电影《过春天》。当时丁驰就该意识到，一个大晚上自己去看文艺片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阳光下色彩斑斓又触不可及的泡沫。然而当时丁驰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表现的就像个小丑，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个又一个话题，时而说上一个让倪芮礼貌翘起嘴角的笑话。
跟第一次坐在咖啡店一样，倪芮一直盯着丁驰看，落落大方。那目光有一分透彻，一分鼓励，剩下的全然是平静。回想起来，倪芮的目光就像是幼儿园老师看向朗诵诗歌的小朋友的目光。
那次耗光了丁驰的勇气，他清楚的了解到了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老老实实工作，再没生出别的想法。
摘下头盔，丁驰找了个箱子随意坐下，目光自由自主的瞥向倪芮。这会儿那个名叫欣雨的小姑娘已经醒了，倪芮坐在旁边，抚着小姑娘额头，正关切的说着什么。丁驰内心复杂，一方面觉着已经末日了，这应该抹平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许可以再试试；另一方面理智却告诉他，这跟末日不末日没有一毛钱关系，归根结蒂两人之间性格与心理成熟度存在很大的差异。
小姐姐幽灵一样飘过来，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说：“喂，帮我把防暴服卸下来。”
丁驰搭手帮忙，目光依旧时不时瞥向倪芮。小姐姐目光在倪芮与丁驰身上巡睃，气哼哼道：“贼眼睛看什么呢？你俩是不是有情况？”
“啧，别乱说啊，那是我老板。”
“你老板？阿姨保养的很好啊，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又胡说八道，倪总才二十八……转过去。”
小姐姐转过身，声音幽怨：“嘁，连人家岁数都打听这么清楚，还说没情况。花心大萝卜！大猪蹄子！”似乎不解恨，又说：“哼！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除了我爸。”
“诶？我招你惹你了？”
“你就招我了！”
“我哪儿招你了？”
“你哪儿都招了！”
“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好好说话！”
“我就不讲理，就不好好说话！”
丁驰猛然醒悟，这是醋缸子翻了？难道小姐姐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话说小姐姐还是挺好的，就是有点二，有点儿神经，有点儿没心没肺……倪芮哪儿好了？就是气质好点，身材好点而已……呃，总之小姐姐比大姐姐更合适？
丁驰心思混乱，回想起了早晨的旖旎。这时候小姐姐突然说：“喂，狐狸精来找你了！”
倪芮已经安顿好了小姑娘，朝着丁驰走来。停在一米之外，倪芮松了口气说：“谢谢。”
“不用客气，换成别人我也会救的。”丁驰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嘴巴。
倪芮翘了翘嘴角说：“真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
丁驰感叹的点点头，末日突然降临，让人措手不及，那极高的感染率让丁驰曾经以为他认识的所有联系人都已经挂了。三天来，只找到了个见过一面的蔡芸。能再次遇见倪芮，同样出乎丁驰的预料。
“倪总……”
“呵，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受不可抗力影响，公司完蛋，咱俩再没有工作关系了。”
倪芮说了个冷笑话，还真是稀奇。
丁驰总觉着直呼倪芮姓名有些不礼貌，于是说：“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江城。”倪芮说：“先走高速，又走省道，一路开了六个小时。”
从黑垣到江城，走高速一般只需要三个小时。倪芮花了一倍的时间，显然高速是堵住了。
“江城情况怎么样？”
倪芮摇摇头：“很糟。”
江城是二线城市，市区人口过千万，虽然还没有统计过感染率，但江城的丧尸数量肯定会过千万。
“黑垣这里怎么样？”
丁驰想了想，说：“还好。”他不知道江城是怎么个很糟，但黑垣的情况他还算了解，这几天的经历虽然有点吓人，但称得上是危险的，也就方才那一次。所以，丁驰觉着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