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会一会太皇太后
盛安宫内,每一个伺候的人都蒙着白纱,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芍药正在厨房给她熬煮新药,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秦言落正在主殿门口伸懒腰,心里又惊又喜,忙放下手中煽火的小扇子,蹬蹬蹬地跑向秦言落。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芍药总是很难把称呼转变过来,秦言落也不计较,倒是北宫陌对此颇有微词。
芍药走上跟前来,特地掀开她下裙,看她的左脚有没有安然无恙地长在左脚上,发现秦言落的左脚还在,芍药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小姐,你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你是怎么解开那镣铐的?”
“嘘……你别声张!让白姑姑和小布知道了,那我岂不是白费了?”
秦言落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若是让白姑姑知道了,肯定会去禀告北宫陌,那她就不好收场了。
其他宫人知道倒是不打紧,因为其他宫人不敢得罪皇后,因此,并不敢像白姑姑和小布那样,把皇后娘娘的行踪告诉皇上。
芍药赶紧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言落拉起芍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盛安宫,道“你随我来,去那无名殿,我倒要看看,这位太皇太后何许人也!”
这一切的症结,在于那个见不得光的太皇太后,她自然是要去会一会的。
沿着一路的的飘雪,路上宫人都是低着头走路,不敢直视主子的正脸。
因此,只是看见皇上的衣袍,便以为是皇上走过,遇见都纷纷站在路旁,低下头来,等着“皇上”走过,才敢继续去做自己手边的事情。
秦言落带着芍药,很快到了那无名殿,殿外,依旧是许多金御卫守着,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进入,秦言落用衣袍捂了捂脸,梳高的发髻,外袍罩在身上,显得人高大许多。
她直接把芍药留在殿外,自己径直走进殿内,就好像她是真的皇上,进出无需过问,完全没把金御卫放在眼里。
走上台阶,站在殿门处的金御卫看着她没有停下脚步,匀速往殿门处来,赶紧给她打开了殿门,秦言落很自然地跨进殿内,一气呵成。
在外面的金御卫虽心生窦疑,可看她如此镇定自若,便很快打消了疑虑。
无名殿内,空荡荡的,连一根柱子都没有,只有一盏白鹤衔烛灯,一截没有点燃的白蜡衔在白鹤口中,地上一大片被收拾处理过的火灾现场,还留下隐隐约约的灼烧痕迹。
殿内铺的是不容易着火的大理石板,她踩在每一块大理石板上,偶尔踩到某一处松动,但是却没办法移动。
秦言落看着殿内唯一的白鹤衔灯,单足立在大理石板上,灯所在的地方,有轻微的划痕,这灯,似乎被人移动多次,才会在脚下形成这样的划痕。
秦言落用手微微转动划痕,咦……怎么没动静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白鹤口中衔着的白蜡,想起之前自己偶尔看到殿内有光,随之便有人影……莫非,要想进出,这白鹤必得有光?
可是,光一亮,这无名殿又在高处,岂不是很容易被北宫陌察觉?
秦言落为了能打开大理石板,只能擦擦火折子,给白鹤点上了火,又移动了白鹤,这才打开了那块松动的石板。
石板轻轻打开,秦言落沿着地下室入口处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去,地下室极其安静,安静得恐怖,她的每一寸呼吸,在这里面都清晰的能听见。
每一次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清楚的知道那一次弱那一次强。
同时,越是靠近地下室,越是能听清,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片漆黑之中,对面那人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很熟悉,听着步履蹒跚,慢慢移动到秦言落面前。
秦言落在黑暗中看不到,但是,听得到。
“凌儿?是凌儿吗?”
苍老年迈,有沙哑低沉的声音,叫出来的名字,不是北宫陌的名字,而是北宫凌。
听不到回应,对面那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角,摸到了暗纹,好像有些失落,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听着你心脏跳得那么欢快,以为是凌儿!原来是小陌啊。”
秦言落站在原地,开口道“太皇太后,让你失望了!妾身不是淮王殿下,也不是皇上,妾身是秦言落!”
她一时不知道掌控音量,使得她的声音在一片漆黑的地下室中,回响不断。
“秦言落?”
对面那人诧异,声音好像是从稍微低矮的地方传来,秦言落便知道这位太皇太后应该已经坐下去了。
“雪倩之前与我念叨的名字,就是你?”那太皇太后似乎知道她的名字,冷笑一声,嘶哑道“你是小陌的皇后吧?”
“正是妾身。”
这一次,秦言落总算压低了声音,没有了回响。
那太皇太后拉长音调,低声道“你不去做你的皇后,来我这个老婆子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雪倩出了这座殿,威胁到你这个皇后的地位了?你要找我这个老婆子的麻烦?”
秦言落凑近,低声道“如果我说是呢?”
对面那人轻轻一笑,道“老婆子我的命不值钱,但是这位小丫头,你如今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吧,你的命,可比老婆子的命值钱,你确定要出此下策?”
秦言落嘴角扬起冷笑“下策?妾身不以为这是下策!太皇太后捏在我手里,总比在雪倩手里捏着好!”
对面那人以为自己总算弄清楚了秦言落的来意,道“你……不打算杀我?而是打算囚禁我?用我这个老婆子的性命,来威胁皇上?”
秦言落半蹲下来,面对对面那老态龙钟之人,轻笑道“杀你做什么?你这么老了,自然有天命来杀你,我何必亲自动手,脏我的手!”
对面那人却也没有慌张,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大言不惭,嘲讽道“不愧是小陌的皇后,果然不简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囚禁我这个老婆子!外面戒备森严,你以为你能把我这个老婆子带出去吗?”
秦言落幽幽道“太皇太后,你如今的处境,和囚禁有什么差别呢?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言落捂着口鼻,将手心上的小七给的药搓热,药很快挥发在狭窄密封的石室内。
“什么味道?”太皇太后在黑暗中许久,嗅觉极其灵敏,但是为时已晚。
她早已经将药吸入鼻中,直入肺腑。
秦言落听到太皇太后渐渐躺倒在榻上的声音,悄无声息,这才起身,负手往石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