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故意隐瞒

  把沈府所有家丁都从脑海里搜刮了一遍之后,荣六仍然无法锁定此人。
  “他是敬广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那种吃人的地方。”陈婆心疼地说道:“这辈子我亏欠最多的,便是这个儿子。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荣六想了一下,建议道:“带他一起走吧!远走高飞!我会想办法再筹些钱给你们。”
  “不!”陈婆立即拒绝道:“我要与他一同留在浣京!”
  “老爷既然已经死了,你们还想作何?”荣六皱着眉问道。
  陈婆冷冷地看着荣六,一字一顿地说道:“父债,子还!”
  “你还嫌敬广这辈子不够凄凉吗?还想让他的孩子也来承shòu这份伤痛?”荣六眉头紧锁,不悦地问道。
  陈婆默默地看了看荣六,转身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荣六〖*
  M.35ww.面前,道:“这是他当年亲笔写下的遗书,倘若你们真是故友,应该能认得他的笔迹。”
  荣六皱皱眉,从她手中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顾敬广的字。上面写的是他对沈最山深深的痛恨之情,以及对沈家财富的憎恨。他认为是沈家的财富毁了他们几个人的命运。他想抢走沈最山的所有,令他身败名裂,让他也感受一下瞬间失去全天下的感觉。
  上面的内容字字珠玑,荣六仿佛能从字里行间里感受到顾敬广当时写下这封遗书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绝望和愤骇。
  “如果你真是他的故友,便应该替他弥补心中这份遗憾。”陈婆极力怂恿道。
  荣六脸上阴云密布,双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脑海中重复播放着二十年前相遇的种种情景,一切仿佛如昨,历历在目。时隔多年,再次想到他,荣六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一时间百感交集。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回到了沈府。此时已过子夜,周围静谧得能听到地里的虫子叫。
  荣六轻轻地推开房门,并不急着去点灯,而是摸着黑来到了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安静地发起呆来。
  心中黑暗,屋子里亮与不亮都一样。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脱下外袍准bèi
  去床榻那儿休息。突地,他嗅到了人气,不禁警觉起来,转头看向屋子中央,问道:“谁?”
  “这么迟才发觉屋中有人,这可一点都不像六爷!”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的阴影之处缓缓走出来,然后走向烛台,亲手点燃了台子上的烛灯。
  “大少爷?”荣六惊呼道。
  “这么晚了,六爷不在屋中休息,是去了哪?”沈兆言吹灭手中的火折子,语气淡然地问道。
  他的语气随意得仿佛是在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但是荣六却浑身都紧张得戒备了起来。
  “去,拜见一位故人。”荣六支吾了一声,旋即若无其事地问道:“大少爷这么晚了,怎会在我的屋子里?”
  “这么晚拜见故人?”沈兆言挑着眉,浅然一笑道。
  “前两日撞到的,因为白天里都有事,所以相约在今日晚上叙旧。”荣六流畅的答话毫无破绽之处,他坦然地回视着沈兆言的双眼,镇定自若地道:“大少爷呢?这么晚了,为何还没有歇下?却出现在了我的屋子里?”
  “对六爷有所怀疑,所以来了。”沈兆言深邃的双眸紧紧地看着荣六,话语更是直白得让荣六猝不及防,当即一愣。
  “哦?大少爷怀疑我什么?”
  “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跟踪六爷,六爷可知?”
  荣六当然知dào
  ,而且还轻松地躲了过去。不过他一直想不明白是谁,沈兆言这么一问,他当即明白过来:“是大少爷派来的人?”
  沈兆言点了点头。他并不是真的想调查六爷,在对六爷产生怀疑时他本想立即问他,但是他又怕自己多心了,误会了六爷,伤了多年的主仆情谊。所以,他先派人查探了一下。只要能让他确定,六爷对他确实有所隐瞒便可。
  所以,他来了,在这儿等他。
  “那大少爷怀疑我什么呢?”荣六有些失望地问道。
  “六爷可否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个包袱交到你手中,竟然查不出丝毫线索。一个厨房的婆子,再厉害的手段,你不可能一丁点讯息都查不出来。我本不想怀疑六爷,可是,”沈兆言慢慢踱步走向荣六,缓声说道:“六爷的行径着实叫人生疑。”
  荣六漠然一笑。他心知肚明,以沈家的财力,只要想查,定能雇到江湖中最厉害的人物,将他查个底朝天!沈兆言没有那么做,而是在确定了他可疑之后,选择亲口问他。这便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与信任。
  “六爷,我不知你隐瞒的内容是什么,只要与沈家无关,我可以不过问半句。”沈兆言真挚地看着荣六,承诺道。
  荣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有个人,死在了沈家的门口吗?这个人,是我的故友。我进沈家也是为了他。起初我接近你爹,是为了查明他的死因。而这个人,正是陈婆的夫君,我也是方才才知晓。”
  沈兆言皱起眉头,质疑道:“此人是我爹所害?”
  荣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若是你爹所害,我早便给他报仇了。你爹是个正派之人,不然,我也不会跟随他这么多年。”
  “那陈婆呢,她还是认为是我爹害死了她的夫君?”
  “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她留下的包袱里有我认识的旧物,因此我有意隐瞒,想等找到她问清楚再禀告大少爷,没想到还是让大少爷先一步知dào
  了。方才我找到她,已将实情告之于她,她很后悔,想与我一同回沈家认罪,但是我……悯她是我故友的遗孀,实在不忍,加上是夜里,所以我便先回来了,想等明日再跟大少爷商议此事。”荣六一半留一半露地说道。
  沈兆言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目光犀利地看着荣六,问道:“那日与她在厨房说话的人是谁?”
  “这个她没说,应该就是府内的家丁,说的话也很平常吧!她是因为心中的恨意,才伺机烧了厨房。她当时是想烧了整个沈家,属于蓄谋多年。”
  荣六本并不想对沈兆言撒谎,结果他对两边都没有说实话。他对陈婆故yì
  隐瞒一部分,是想让陈婆自动交代出她在沈府的那个帮凶,没想到却是敬广的儿子。所以,他不得不改变口风,对沈兆言隐藏起部分实情。
  沈兆言点点头,相信了荣六的话。
  “老爷是个好人,所以这些年,我为了赎心中的罪过,一直留在沈府,尽心尽lì。陈婆也是个可怜之人,倘若可以,我希望大少爷能够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