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让他们今晚就走
“医生说了手术过后有3成的几率醒不来，他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一个，我做老大的得看着他呀，您说是不是？这位大爷？”
大爷，听上去很像古代欺负良家妇女的老流氓。
徐管家微笑：“我是程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老徐。”
李栀学着他的笑：“我可不敢，徐大爷您有话就直说吧。买卖不成人情在，我没完成客人的要求，要退款要赔偿只管说，我认。”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爽快。
徐管家片刻诧异后，笑说：“李小姐误会了，运输的生意路途上充满未知谁也无法预料，李小姐做得很好了。谈好的报酬我们会付清，只不过有个小小的要求。”
李栀眼睛转了转：“哦，什么要求？”
徐管家抬头，还是笑盈盈的脸，神情中却带着一种上流社会待久了沾染上的冷意和警告：“还希望李小姐和这位小兄弟离开龙城，因此产生的所有费用由我们一力承担。”
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还有人花大钱赶人走的。
阿建脸上带着呼吸罩，在床上昏迷不醒，李栀自己伤痕累累包着腿坐在轮椅上，模样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个提议听上去似乎很不错，为了这个大单她频频闯祸，医院都进了好几回，露面过频繁对她这种人来说可不是好事，不如出去避避风头。
李栀是天生的生意人，主意一定，眼睛一弯，笑得分外热情：“来来，那个徐大爷，咱们好好谈谈这个费用的事情……”
徐管家看着她的笑脸，眼皮不自主跳了跳。
这小姑娘瞧着……不是善类啊。
程意的病房里，同样多了一个人。
从程迦勒进来后程意就没说过一句话，他说什么她都只是神色疏离地看着他。
到最后，程迦勒走到她床前，低头看她。
“我，”尊贵又骄傲的少爷喉咙艰涩，低低说出那一句：“我很抱歉，小意。”
程意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程迦勒狭长眼睛动了动，“车祸的事情是意外——”
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他脸色一僵，拿下枕头就看见程意一脸愤怒，眼睛发红地瞪着自己：“这不是意外，不是！程迦勒你承认吧，为什么不承认？程喻雪，程喻文，哦，还要算上我的母亲！”
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喊着：“所有的人都要我死！”
“不，小意——”程迦勒上前抱住她。
程意奋力挣脱：“就是这样的！几次了？几次了！从进入程家大门那一天起，他们就想要我消失！不喜欢我，讨厌我，想要我走！
我走还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怀里纤细的身体颤抖着，愤怒散去变成了浓浓的哀伤，这一刻的程意展现出的脆弱无助，是程迦勒从没有看见过的。
他抱着她，心口一阵钝痛。
“小意，没有人想要你消失。喻雪不会，我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程意靠在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你骗我，小时候她就看我不顺眼，还有程喻文，他们捉弄我多少次……”
不知道是不是程意的错觉，在提到程喻文的时候，程迦勒的怀抱似乎颤了颤。在她疑惑的时候被轻轻揽住，推开。
程意顺势推开他，别过头，垂落的长发挡住脸上的表情。
什么都不说，却比哭诉更有力度。程迦勒的眼底心疼藏不住，“那是以前，现在有我在。”
程意转过头，眼眶红红，鼻子红红，平时的冷冽姿态全无。眼前的她就像是一个小女孩需要一个有力的肩膀依靠，一个坚定的面孔仰望。
“你会，保护我？”女孩轻轻蹙眉，眼角似乎有一滴泪悬垂着，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程迦勒毫不犹豫做了这个仰望的面孔。
“我会，小意，我永远会保护你。”
程意破涕为笑。
程迦勒上前一步，摸着她的头发。
程意乖顺地低着头。
一室无语，却也是一室的温馨。
外头玻璃窗外，秦宇文搂着程喻雪的肩头笑得很意味深长：“雪儿，你大哥很喜欢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啊。”
程喻雪的眼睛直直盯着屋内，半响，转头对他灿然一笑：“哪里很喜欢？大哥最喜欢的可不是她。”
“哦？”秦宇文挑了挑眉，握着她小巧的下巴：“她更喜欢你这个亲妹妹是么？”
程喻雪噗嗤一声，娇笑出声，反手勾出他的脖子：“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就好了……”红唇凑上去，欲念如火燃烧。
秦宇文眼睛微微发红，搂住她就往前走：“我们去我的办公室，那里没人。”
程喻雪像个软软的树懒被他带着走，偶尔一回头看着那个病房，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冷意。
病房里，受了安抚后的程意沉沉睡去。
程迦勒坐在边上看着她的睡颜，徐管家轻手轻脚地进来。
“少爷。”
程迦勒理了理程意的被子，起身往外：“出去说。”
“是，少爷。”
他们刚走，程意就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天花板表情冷漠，她曾经听别人议论过她母亲，说她是个不入流的演员，小时候她是不信的。
她母亲赵云岚连讨好程老爷都不会，怎么能说会演戏呢。
可现在她信了。
她对着程迦勒服软，卖乖，装可怜，这一套动作行为流水，完全不假思索。
演得多好啊。
程意想，她的母亲一定也戏好，只是戏再好不想演又有什么用。
她可不是她母亲。
虚伪，假装，演戏，只要能离开。她程意有什么不能做到。
走廊的僻静处，徐管家的声音压得很低。
“处理好了，只要那个男人一醒来他们就离开。”
程迦勒沉吟：“办理转院，让他们今晚就走。”离开龙城是必然，在这之前得保证他们离开程意的视线。
“少爷，那个男人还昏迷如果移动的话——”徐管家抬头看见他比夜更深沉的眼神，所有同情的语言都被碾碎销毁，终是弯下腰。
“是，少爷。”
隐患太多，事情便不能掌握。少爷最讨厌这样的情况，而且二小姐回来了呀。
徐管家摸了摸额头，脚步似乎都重了不少。
阴影处，程迦勒背身站立。他的妹妹喻雪回来了，就跟当年父亲预言的一样。
躲了4年，终究还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