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独自离开
狂欢之夜,是一群人的狂欢,却是一个人的告别!
琴声优雅,美酒醉人,所有人都醉倒了,东倒西歪,整个梁家除了梁管家以及守护老宅的人,好似已经没有一个醒着。
梁成飞从醉倒的人堆里爬起来,走到正堂大门前的阶梯上坐下,掏出一支烟来静静的点上。
此时,夜半三更,万籁寂静,也如梁成飞心如止水。
一点星火在指尖燃烧,时间被一点一滴推后。
终于,火光燃尽,梁成飞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然而,抬起眼,影影绰绰的黑暗中,一道靓丽的身影挺拔站立,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梁成飞定眼看了看,看见是易飞云,心里不由有些惊愕。
易飞云先开口道:“你肯定好奇,为什么灌了我这么多酒,我怎么还没有醉倒是吗?”
“不是。”梁成飞惊讶的道,“我是好奇,你既然不愿意醉,为何还要喝下那么多酒?”
易飞云抿嘴笑道:“梁神医做事,倘若我违背了,你岂非担心我有什么意图?所以你敬我的酒,我是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喝下。”
“然而,我没有醉,你便不能再怪我,因为我的神蛊想要消耗体内的酒精,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想必,它们此时倒是欢喜自己吃到了这等好酒!”
这句话本身带着一些俏皮的味道,但是易飞云却说得很低沉,比她此时的心情更加低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忽然问。
梁成飞吸了一口气,自嘲道:“在没有找到什么好方法之前,我的寿命已经很短很短,遭到不幸那也没什么,可是你们,还有美好的生活等着你们,何必为了我的个人恩怨,将自己推到生死边缘。”
“呵呵,也是,可有的人却并不这样认为。比如王湘儿,她为了你,已经哑了,若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你,真不知道她的后半生在哪里?再比如独狼,他和你同为师兄弟,亲如兄弟,孙时问是你们共同的仇人,你却想独自前往,即便是活着回来,他又真的能原谅你?恨,本来就是每个人最可悲的东西。”
梁成飞道:“如果他真是这样想,那我梁成飞第一个看不起他,人不能总活在仇恨之中,他应该将目光转向明天,明天,他还有妻女要照顾,他还要负责将自己女儿养大。”
“而我不一样,早已孑然一身,命不由己,而我所背负的不仅是仇恨,孙时问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就算抛开我们的个人恩怨,他也该死了,而现在,除了我,放眼望海市,还有谁能对付他?”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么?”易飞云的神色变得十分动容。
“你?”梁成飞也很吃惊。
“你只顾自己的责任和承诺,可我也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帮助你,你将我带到望海市,难道最后连什么交代都没有,就要将我丢弃在这里么?”易飞云上前两步,盯着梁成飞的目光,俏脸上浮现一抹坚毅。
梁成飞低下头道:“你贵为蛊王,功夫卓越,本应该是我最不用担心的一个人,可是你若坚决帮我,就成了我最担心的一个人,我梁成飞承受不起!”
“担心,关心?”易飞云脸上满是喜色,刨根究底道,“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我…………”梁成飞有些卡壳。
“既然你都知道担心我,那你可曾想过我也会担心你呢?”易飞云放下身份,语气和气。
梁成飞看向她,心里有些莫名,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蛊王也不用介怀,这是我梁成飞的命,连我自己也改变不了,所以又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再说我并非去送死,人活着很不容易,我拼尽了全部力气都是为了活着。”
“我知道,其实从早上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意图了。你的告别不是在告别今晚,而是对生命的告别,难道你的寿命还在变短?”
梁成飞不置可否,道:“有很多事和生命的长短无关,而走到今天,我想我已无怨无悔,我不过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前去找到叶倾城,这样,即便走到最后,也可以无悔。而我身边的人,注定会辜负她们,所以我又何必自己找苦头吃。”
“你倒是豁达坦然,到头来全是给别人安排去了,却将自己置身在最危险的处境。”易飞云很不高兴的样子。
梁成飞从阶梯上走下来,慢慢从易飞云身边走过,道:“你若是执意要去,那你就愿意看着这么多人被人偷袭,或许比我们先死?”
“我不会去,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除了合作,还有什么?”易飞云大声喊道。
“还有什么?”梁成飞停下来,苦笑道,“蛊王重情重义,我梁成飞对你,不知不觉中已是完全信任,只有最好最好的朋友,才会有这种绝对的信任。”
易飞云也笑了,道:“能听见你亲口说出这话,飞云真不后悔与你结识,你放心吧,我会用生命守住他们,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梁成飞转过头,冲她笑了笑,然而笑容还没有散,却再一次凝固了,随即连眉头也皱紧了。
易飞云也注意到了梁成飞神色的变化,连忙朝着身后看去,却是看见,独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门口。
“好不仗义的家伙,我真不知道,该因为有你这样的兄弟而高兴,还是该悲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是你的儿子,不用你如此安排,既然你们的悄悄的话被我听到,你先解释解释寿命这个问题吧,否则,今天我就不让你离开一步。”
“…………”
梁成飞吃惊的看着独狼,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都到了这种时候,不说话有什么用?梁成飞,别让我看不起你。”独狼摸着下阶梯。
易飞云接过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倘若不告诉你,岂非梁家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替梁成飞回答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人,连你的妻子也不能说。”
“好,我答应你们。”独狼道。
易飞云看了梁成飞一眼,幽幽道:“梁成飞遁入天道,这世上已经没几个人能敌,可是他也因此寿命骤减,大概只有三年时间,就会死!”
“什么,呵呵,难怪你会这么做,三年,你家伙活着真他妈不容易,怎么会这样!”独狼心中的难受溢于言表。
梁成飞也不回答,问道:“你为什么也没有醉?”
独狼笑道:“就算你不请我喝酒,我也会让小红喝醉,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想这么多,但至少我们两人在此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你家伙不是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瞎了眼,我似乎才明白这句话,你们或许并不理解我心里对小红的感情,那是痛苦,是后悔,是歉疚,多么好的女孩子,活活被我给毁了。”
“所以梁成飞,我跟着你去,死了,对小红是一种解脱,你明白吗?不是只有你才会为别人好,我独狼也学会了。”
梁成飞顿时笑了,赞许道:“好,很好,能听见你说这种话,当真让我惊讶。”
独狼笑道:“妈的,我们的命本来就苦了,为什么不能任性一回,长到十八岁,连女人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现在却依旧娶到了心中的仙女,为什么不能知足?”
“她比我想象中的有情有义多了,处在那么艰难的日子,说喜欢也他妈显得特别嘲讽,趁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久,此时如果解脱,她的后半生肯定比现在幸福。”
“呵呵,这世上除了女人和钱财,什么都不喜欢的独狼,竟然会舍得放手。”
独狼哈哈笑道:“你就当我听了一首歌,所以才有此感想吧,有一种爱叫放手,哈哈哈,也不知道谁说的这话,简直他妈的说得太对了!”
易飞云吃惊的看着独狼,叹道:“那一日成飞说起你,我还说你这么有趣的人,当真想见见,你虽然没功夫还满嘴粗话,但不得不说你真是独一无二的。”
“多谢蛊王夸奖,听别人说起你简直冷若冰霜,美若天仙,却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能入你的眼,真是荣幸之至,我离开后还请你帮忙照顾我女儿。”
易飞云抱手道:“我一定会的。”
独狼大步走下来,叹道:“听说你是圣女,恐怕是这世上最让男人感兴趣的圣莲级别的女人,冰清玉洁,不被世俗污染,但是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等梁成飞真的死翘翘了,那你这个圣女身份也许会保持到自己老死那一天,所以,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女人啊,女人,哎…………”
梁成飞两步上前,拽住他就走:”赶紧走吧,上个路也这么啰嗦,遗言该由哥来说,哪时候轮到你了?“
易飞云盯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忽然笑了,而后,眼眶中已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