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姑 姑

  奚晴的回来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现在三个人更好奇的是奚晴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以至于这样惊慌失措。
  在敲门无果后,三个人只能放弃了从奚晴的口中得到答案。
  重新坐到楼下的竹椅上,周生沉思良久后,道,“也许,她知道了。”
  魏楠看着周生一愣,张行则问,“知道什么了?”
  “知道她是奚氏一族的祭司。”
  张行摇头,“不对,她不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才是。”
  魏楠也附和道,“对,那个人才是奚氏的祭司,不然怎么会带着我们从那个墓里走到兰诺祭司的世界里……”
  说着说着,魏楠的声音越来越小。丫头进去过兰诺的古墓,而且远比那个奚晴早。
  “奚氏一族有太多的秘密,外人所窥探到的十分有限……”周生把手中的茶壶递给张行道,“再沏壶,这个都凉了。”
  张行接过茶壶,“等我回来再继续。”
  十分钟后,张行拎着茶壶回来,给三个人的茶杯都倒满后,道,“开始吧。”
  周生捧起茶杯,小心翼翼的轻抿了口,眉头舒展开来,道,“说到哪了?”
  “你说奚氏一族的秘密太多,外人所知甚少。”魏楠道。
  张行点头。
  周生把茶杯放下,下巴上的胡子动了几动,“我在谷中待了那么多年,遇到奚氏一族的祭司也不是一次两次,渐渐的也就多少知道了些落云谷中的规矩。自打一千年以前再没有祭司来落云谷,我就一直在担心,怕我还没等到结果这个谷就没了。”
  见张行和魏楠迷糊,周生道,“兰诺死前对自己的神力做了妥善的安排,她即然让这些祭司每隔百年去一次,那一定是那座山谷的负荷只能有那么大,或是比百年再大些也不多。奚氏一族的祭司千年不来。我一直担心哪一天那些神力会毁了落云谷。”
  周生这么一说张行和魏楠明白了,合着这千年以来周生就如生活在一堆核反应堆上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当你们带着小丫头到山谷里来找我看病。”周生继续说道,“我就猜她是祭司。可她和你们在一起我又不敢确定,因为奚氏一族的祭司不能和男人扯上关系……”
  “兰诺被男人伤了,所以希望她的继承人们都离男人远远的。”张行点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
  魏楠则回想起他们初次见到周生时周生的种种迹象,怪不得那时候周生怪话连连,看着奚晴说像又不像的。当时他和张行都以为周生是位老神仙。便把这些都当成了未卜先知,也从来没有多想过。
  “兰诺是伤透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周生叹道。
  “也是自找的,她不过河不就好了。”张行摸着鼻子嘟囔,“这人世间有什么好的?”
  “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周生道,“就像世人都渴望成仙得道,却不知那神仙的日子要多枯燥就多枯燥。”
  “这就是欲望。欲望才是六界轮回的动力。”周生笑道。“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魏楠想了会后点头认同周生这句话。无论是人是鬼还是神,只有心中有欲望的时候才会为自己所想去奋斗。如果人人都如佛祖那样心态平和,无欲无求,恐怕就没有人界和鬼界了。…,
  三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
  良久后,张行把茶杯放下。道,“咱们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在这里一待待了四五天。啥也不知道。”
  周生呵呵笑道,“即来之则安之。总会有结果的。”
  魏楠则掰手指头算道,“后天就是七月七,马天成结婚正日子。要是没啥事,可不可以和安排咱们来这的人告个假?我回去参加完婚礼就回来!”
  张行听到这里一愣,“我都忘了,马天成结婚!这个,这个热闹必须要凑啊。”
  “当然要凑,你和我都是伴郎!”魏楠贱兮兮的对张行笑道,“你是不知道,乐乐找的她大学同学当伴娘,三个,个个貌美如花……”
  张行眼睛一亮,“真的?天成这小子够意思啊!还有一个伴郎是谁?”
  魏楠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定格了,半天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另一个,是章行。”
  张行心中一震,他一直没有告诉过魏楠章行是他的同胎兄弟。
  “阿行……”魏楠一连灌了几杯茶水,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张行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道,“怎么?处了个美妞当老婆?和天成一样要结婚了才说?”
  “不是,”魏楠盯着张行,注意着张行脸上的表情,“我想说的是,你和章行,长得一模一样。”
  张行的眼睛盯着茶杯,脸色有些微白,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变化。
  “阿行,我没想过要瞒你,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信鬼神,如果我和你说你和你接到的录音里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不敢肯定你还会不会和我去找他……”魏楠解释。
  张行和魏兰之间就是因为魏兰的各种隐瞒,最后才形同陌路。他真心拿张行当朋友,不想张行在这上面对他有所误会。
  “瞧你吓那损样!”张行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却依旧捶了魏楠一拳,道,“什么大事,其实我早知道了……”
  “魏兰告诉你的?还是另一个奚晴告诉你的?”魏楠一瞬就想到了罪魁祸首。魏兰和那个奚晴曾经利用这个条件来威胁过他,他一点也不怀疑那两个人会把这个告诉张行。
  张行心中正犹豫怎么告诉魏楠他和章行是兄弟,听到魏楠这样说后,就如抓到了一根稻草,道,“嗯,她告诉我的。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没有多想什么。”
  张行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每个人都有个自的空间这个道理他懂。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独独接受不了魏兰对自己的欺骗。可能魏兰的欺骗一直以来都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性,也可能是因为当时两个人的关系。让他容忍不了魏兰的不坦诚。
  “你们俩个到底是小孩儿。”周生坐在一边安静的喝了二杯茶,直到两个人把话说完才又说话,“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是个好日子。不过你们应该是回不去了,我总感觉要有事发生。”
  “发生什么?”张行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咱们又不是奚氏一族的人。又不是从河的那边跑过来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把咱们叫来当观众的吧?”魏楠回头好奇的问周生,“奚氏一族在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有请观众的习惯?”
  周生摇头,“我又没参加过。我哪知道。”
  三个正开着玩笑,楼上传来木门的吱哟声,两分钟后,奚晴下楼了。…,
  张行连忙招呼,“丫头,快坐下来。”
  魏楠则倒了杯茶递过去。
  奚晴双眼无神,接过茶杯后还一个劲儿的哆嗦。
  “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张行问,“和丢了魂似的。”
  奚晴喝了口热茶。让自己暖和过来。心中考虑了很久后对围在自己周围的三个人道。“我出过后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说她叫奚月……”
  奚晴一面哆嗦一面讲,一连喝了两杯热茶才把自己从奚月里所听到的东西对几个人讲完。
  讲完后,屋内便陷入了沉寂。
  半天后魏楠问,“你是说,被树神选中。还没有成为真正祭司前的人,叫姑姑?”
  “奚月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们都叫我姑姑,可。可我不是……”说着说着,奚晴的大眼中浮现出泪光,“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不是什么姑姑,我也不想在这里当什么祭司。”
  “魏楠,你斗不过她的,那个婊子是姑姑。”
  “我被一棵树抓起来了,操,这棵树能听懂人话……”
  “魏楠,我快要死了,请你照顾我的父母……”
  魏楠和张行对视了一眼后脸色同时变得惨白,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行拿茶杯的手,有些微颤。半天后放下茶杯跑了出去。见到山寨里的人正在来来往往的忙碌,他随便抓住一个看起来木纳的男人,指着自己的脸问,“看着我,看着我的脸,你是不是看到过我?我是不是到这里来过?”
  那个抗着木头的汉子就如没有灵魂一样,木纳的看了张行很久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张行心急,拉住一个监工的女人继续问,“看着我,我是不是来过这里?一年前,不,二年前,我是不是来过?”
  那女人嫌弃的把张行的手拍掉,怒视道,“哪里来的疯子!”
  奚月正在同一群孩子玩耍,见状走上前来,对张行道,“你是来过,你和姑姑走到神树里去了,你怎么又走出来了?”
  说完奚月便和一群孩子跑开了,不给张行再问问题的机会。
  张行如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冰凉,当他再有意识,已经走回了高脚楼中。
  张行看着同样脸色不好的魏楠道,“来过,二年前,和姑姑走到神树里去了。”
  魏楠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他这两年前来一直在寻找章行的消息,可当消息真的摆在他眼前时,他却发现自己不敢轻易去揭开。
  “他,他,你是一年前收到录音的……”
  张行的手也一直在发抖,觉得眼前的事实有些不真实,“所以,他应该还在。”
  奚晴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红着眼睛问,“你们怎么了?”
  魏楠抬头想咧嘴笑笑,最后那笑却在嘴边凝结成一个不论不类的表情,“我一直找的一个人,在这里。”
  “看来,咱们到这里,不是没有原因……”周生站起来,弓着背向楼上走,“都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都有结果了……”
  是夜,张行和魏楠在奚晴周生睡着后。相约来到了那座祭台的前面。
  这座祭台是由一整块石头搭建而成的,长二十米,宽十米。高三米。祭台的四面雕刻着树和藤,缠缠绕绕,活灵活现。整个祭台不见一点污迹,连落叶都没有片。只有自然腐蚀的痕迹。
  祭台建在一棵硕大的大树前面,那树依山而童俑,足有三四十米高,硕大的树冠把整个祭台都笼罩在树影之中。…,
  “就在祭台的后面。”魏楠仰头看那高高的祭台,回头对张行道。“壁画里没看出这祭台有这么高。”
  张行看着一体的祭台道,“壁画所能表现的有现。这座祭台是由一整块石头做成的,几千年前如果不是有兰诺的神力,凡人哪能做得到。”
  魏楠没听张行的唠叨,回头嘻笑着对张行道,“我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二个小时出不来,你就带着丫头和你师傅跑。”
  “屁。说什么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进去吗?”张行回道,“如果只进去一个人那当然是我进去,你带着他们跑。怎么说我现在能力也比你强,如果在里面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活下来的机会也会比你大一些。”
  魏楠挑眉,“你和他又不认识,你犯不上因为这事冒险。我一直在找他。如果不见到他我不会甘心的。”
  漆黑的夜色下张行苦笑,他要怎么和魏楠说里面那个人是他的同胞兄弟?最后张行只能煽情的道。“去你的,你不是我兄弟?你能为你兄弟两肋插刀。我就不能?”
  “阿行……”魏楠听后一愣,半天后张口道,“你啥时候和个娘们似的开始玩这招了?你死心吧,我这辈子是不会从了你的。”
  “去你大爷的,”张行被魏楠说得哭笑不得,“老子人格很正常。”
  两个人站在祭台前闲扯玩笑了几句,心里那种紧张的情绪都得到了缓解。
  张行一跃跳上祭台,回身对魏楠伸出了右手,“上来。”
  魏楠则对张行伸出了右手中指,“二货,你没看到在祭台右边有台阶吗?”
  “去你的,跳不上来就说跳不上来的!”张行的确没看到台阶,可嘴上却依然道,“哪儿那么多废话。”
  魏楠走上祭台和和张行站在祭台的边缘,看着祭台下的山寨,道,“站在这里,的确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张行点头,“壁画中下面跪了整个山寨的人,那个时刻站在上面的人,心里一定相当爽了吧。”
  “行了,别看了!”魏楠拍了拍张行的肩膀,“咱们要速站速决,先进去看看再说。”
  他和张行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过了,他们等不到山寨里的活动过后再到那棵神树里去看。他们想先众人一步,把章行的事弄个清楚再说。
  两个举着手电靠近大树,当走到附近时才看清原来祭台的后面还修了一条不宽的路直通神树的后面。
  魏楠看着眼前这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对张行道,“山谷里的神树你进去过一次,这个,要怎么进?”
  张行摇头,“我那次进去是那个妖女带着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进。”
  魏楠和张行发现奚晴这个名字已经起不到分辨作用了,便给那个心狠手辣的奚晴取了个外号叫妖女。
  “那咱们不是白来了?”魏楠有些失望,那种真相就在眼前,可就是没有变法一控究竟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张行拿着手电向大树的后面照,只见夜色之中,树后的山壁上有一处纯黑之处。在山里混了不少时间的张行知道,那不是树的阴影,那里一定是有一个洞。于是连忙拉了魏楠去看,魏楠拿手电晃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究竟。
  “别晃了。”张行突然推了魏楠一把,“这里离那祭司住的高脚楼太近,一会那老妖婆出来了咱们说不清道不明。”…,
  魏楠听到这话连忙把手电光照到地上,不再去晃树后,“那只能进去看看了。”
  “这个,恐怕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树后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苍老的声音,把张行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谁在哪儿?”张行冷静下后拿手电去晃树后,道,“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私闯山寨禁地,你们还有理了!”一个人影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正是山寨之中的老祭司。
  魏楠见是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女人,强词夺理道,“山寨禁地?你们又没写个字挂在上面,我们哪知道是不是禁地?”
  “不知道是禁地,你们怎么不白天来?”那老祭司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是白天的话,恐怕你们还没接近就被乱棍赶出山寨去了!”
  如果是一天前,魏楠一定会说‘好啊,你现在就赶我们走’。可眼下这树后有他想知道的秘密,有他一直在找的章行,他不能离开。
  张行则故意耸耸肩,不以为然的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禁地。故宫都开放游览了,那还是皇帝曾经待过的地儿呢,不比这金贵多了。”
  那祭司见魏楠和张行摆明了的不讲理,没怒反笑,“本来看你们老实没想关着你们,现在看来,你们还是和我这个老婆子来做伴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觉得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随后身子直挺挺的砸在了祭台之上,后脑磕得生疼。
  鬼婴见张行倒下本想冲那祭司冲过去,可走到一半却飞也的逃入了森林之中,不见了身影。
  张行心中气得大骂,不是骂鬼婴,是骂那个老祭司。这也不按套路出牌,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了?
  老祭司对着台下摆摆手,祭台下上来四名壮汉,抬着魏楠和张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