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4章

  第八十一章藏经之秘
  是少林洗髓经?还是少林易筋经?还是传说中的九阳神功?
  都不是!这一本便是传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绣本金瓶梅》,白县令若干年前的第一本性启蒙教材。
  紫冰兰见白云航看得全神贯注,脸一微红,轻轻地拧了白云航一把,白县令这才把这书放下,朝如恩笑了笑。
  如恩笑道:“白大人,这本看过了?我们二楼可有的是绣本,可不是一楼文心阁可比的!”
  白县令随手翻了一看,果不其然,书架上《肉蒲团》、《灯草和尚》、《痴婆子传》、《桃花影》……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而且是清一色的绣本。
  只是白县令连佳人都抱过了不少,还会在意这些玩意儿,不禁冷哼一声。
  如恩一点头,然后说道:“白大人?可是不够刺激?您开的价钱,当真是只能到这二楼风月宝鉴,若上三楼虎门,那恐怕还要加些银子!”
  白云航不由提起了兴趣:“莫不是三楼是武功秘本?”
  如恩找了张凳子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绣本边看边说:“白大人……咱少林寺有什么屁个武功秘本,若是有的……”
  他沉吟一会儿,白云航淡淡地说道:“那又有什么?”
  如恩笑道:“早就卖掉了……咱们少林寺若有什么秘本拿到外面卖的,那全是假货!说白了,咱们少林寺的各位大师拿自己的武功象珍宝一样看待,要学上好的武功,关键是看银子!”
  “银子给的越多,而且越讨师父的欢心,你的进步也就神速!若是不给银子,那就惨了,什么武功都学不到手!就这么说吧,拿熊大师兄举个例子,他当年为什么要当少林弃徒,关键就在于银子给的不够多,人家师傅不但不用心教,平时还把他往死里打!这些武功秘本便是有的,也要全力藏起来,否则不就是坏了师傅的生意,各位传功师傅多半喜欢口授而不立文!”
  白云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少林寺习武和到咱们衙门里打官司差不多是一个性质,有理无财莫进来!”
  如恩轻轻笑了笑道:“咱们藏经阁的名声在外,也不是浪得虚名,光是这藏经阁之内就藏书一万三千四百册,天下间什么样的禁毁书刊,咱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白云航又是一声冷哼,如恩当即薄怒道:“看不起人不是?咱们少林和尚也是人啊!也是需yào
  解决的,可是有什么银子和好吃的,全得先孝敬给各位前辈长老,自己能捞到多少啊……我们不容易啊,三个月才攒足一次下山的银子啊……可还得小心大人您的查抄大队啊!”
  “所以我们最大的精神食粮就来源于这里,咱第一天来看《杏花天》的时候,那是从头一直看到尾啊……大人,您是不知dào
  咱们少林寺的难处啊!成千上万个男人挤在小小一个地方,不找些精神食粮来,这是会出大问题的!”
  白云航总算表示理解:“说得好象也有些道理,只是贵寺藏经阁着实有些浪得虚名了!”
  如恩不服气了,他大声说道:“怎么浪得虚名了……到了今天……我们少林寺藏经阁是全天下第一流的好去处!告sù
  你吧,这三楼虎门便是……”
  一个大和尚充满自信地插嘴说道:“我带你们上三楼看看……保证让你们心服口服!”
  白县令和紫冰兰一起跟着这个大和尚上了三楼,这三楼的书画不多,倒是有十几个僧人坐在桌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很有些儒雅之气。
  这大和尚大声说道:“这里便是传说的虎门……真zhèng
  的藏龙卧虎之地!”
  只是这时候,有个和尚骂道:“臭小子,叫你好好用心写……这一段怎么又抄金瓶梅了!瞧,瞧,瞧!西门大官人!咱这本书明明是柳际帅北伐,怎么变西门大官人了!”
  那个被骂的和尚也不服气:“师弟,你上个月抄肉蒲团不是抄出问题来……结果好了,上市的书全退回来了!人家都说,看看看看,这未央生怎么出来了!”
  白云航看了如恩和这大和尚一眼,这大和尚强自笑道:“全是一些小错误!小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白云航一边扶着紫冰兰的手,脸上尽是嘲讽之意,如恩和尚便是极度不服气了,他大声说道:“别小看咱们这三楼,可是有着二十三位代笔的藏龙卧虎之地!我敢打保票说,河南地面出的禁毁书,有半数是出自咱们虎门之手!”
  白云航笑笑道:“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登大雅之堂不成!还不如专心印些武功秘本出来卖!”
  如恩怒道:“咱们不是没印过武林秘本,结果好了,印个几百册卖不动了!可我们出的书,销量是有保证的!”
  这少林寺藏经阁虎门可当真是一个集策划、撰稿、编辑、印刷、发行于一体的小型地下印刷厂,人员众多,而且还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那个大和尚见白云航有些不信,当即讲了些非常实在的例子:“咱们藏经阁可不是浪得虚名啊!雅易安和檀郎知dào
  吗?”
  这一大一小两个太监,白云航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可是这与藏经阁有什么关系?就听这大和尚说道:“想当年,这两个阉人夜入藏经阁想盗取秘本,结果好了,看绣本金瓶梅看得入迷了,一直到天亮还在书架下低头看书……”
  “结果让您给收拾了?明明不能人道,还看这种书干什么?”
  如恩一听这话,那是讲得滔滔不绝了:“哼!那两师徒,为了抢书看还自相残杀起来,让我们好顿痛罚!撕一页纸罚十两银子,罚也罚死他们了!”
  白云航连声道:“那当真是罚死了!”
  须知阉人不能人道,这**之火反较寻常人更重得多,非但如此,那如恩和尚还讲出来了一段秘闻:“那雅易安满脸通红,也不知dào
  积赞了多少情火。他主动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要在咱们少林寺看个够!”
  白云及道:“那有何用?看得越多,心中越难受啊!”
  “可不是!可不是!白大人您说得对极了!”如恩道:“咱们少林和尚都是有本钱的,他们可比不得!只不过这雅易安居然要上这虎门来!”
  “虎门?”
  少林和尚欲求不满所以搞起了“虎门”,可比起少林弟子,雅易安的痛苦更多一些,因此他也要写一部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黄书来,那如恩滔滔不绝地说道:“可不是!这雅易安一出手就是较其他人强出了不知多少倍,别的人写的三妻四妾也就到顶了!可是你想想雅易安如何?人家可是写一个男人独霸几十万女人之事!”
  白县令抬起头,随意看了如恩一眼,才确定如恩这和尚没说假话,如恩继xù
  说道:“越是没本钱,越是想要把自己写得越伟大!你想想,一个男人独霸几十万女子啊……对了,那本书叫星空……”
  几十万女子?雅易安果然是天生的阉人啊!白云航只问了一句:“那本书卖得怎么样了?”
  如恩和尚没话说了:“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阉人的命,才写了一卷,下面就没有了……天生的阉人啊……害得咱们损失惨重啊!”
  那个大和尚看起来十分稳重,这时候也生气了:“这雅易安就是个阉人……写什么《君子之道》、《天子圣朝》,结果好了,写了没多少下面就没有了……这个死阉人啊!咱们虎门在他身上不知dào
  赔了多少银子,偏生这阉人说了,咱这个名字既然烂了,就让小檀郎上来吧……”
  如恩抢着说道:“这下好了,一大一下两个太监折腾在一起,这书自然是半死不活了……咱们少林寺藏经阁也真是遭了灾,碰上这么两个灾星!”
  这么一说,白云航摇摇头道:“难道他们没写出全本吗?”
  那个大和尚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们下面的货色都是没有的……”
  紫冰兰冷冷说了一句:“得……你们虎门的水平看来也有限,看来就是抄来抄去了!”
  如恩率先不服了:“天下文章一大抄,我们怎么就抄不得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全抄了!”
  这后面的底气就不足了:“好歹也是一万有五百字是咱们亲笔写出来的!”
  那大和尚则是说道:“咱们的书好歹在江湖上卖得不错,特别是什么少侠三万妻之类,在少侠之中最是流行……”
  紫冰兰今晚白跑了一趟,不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能卖得多少本?难道你们还出什么玉女十八夫不成?”
  如恩很是不服气,可是那大和尚却说道:“好主意!好主意!这实在是个好主意啊!玉女十八夫,一听这名字就能大卖物卖!”
  他大声叫道:“你们今晚给我写部玉女十八夫出来,今晚就要!明天赶工刻版,这个月底就要上市了!”
  一众文僧都答了声是,然后赶紧奋笔疾书起来,如恩却说道:“师叔!这书犯了官府的忌讳,恐怕易受抄不好卖啊!”
  那大和尚却道:“学一楼文心阁的法子,在外面包上佛经不就成了!”
  如恩道:“可是这等书有伤风化,恐怕官府抄得厉害!”
  白县令却是老于世故的人物,他说道:“这还不好办!改个名字就行了!比方说叫《明藩荒淫录》不就行了!”
  本朝是前明夺到的江山,对于前明自然是百般攻击,据说那相《福王秘录》就是出自太宗皇帝李过的授意,由兵zf顾尚书顾大人亲自组织编写。照白县令的看法,这本《福王秘录》的描写可比什么《金瓶梅》刺激多了。
  这个流言是真是假,白云航并不清楚,但是白云航知dào
  一点:“对于《明藩荒淫录》这种类型的书,打击力度不会很大……”
  “特别是着重描写前明宗室的无能、荒淫、残害百姓,官府对这等书欢迎都来不及,何况是查抄了!”这只是白县令顺口说出来的话,可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妙!妙!妙!如恩师侄,要向白大人好好学着点!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出很多书!”
  “比方说,钢猛一点的,我们可以出一本《多尔衮大战大玉儿》,如果是迎合读书人,我们可以出《秦淮八艳恨史》,若是给各级官员看的,我们出《吴三桂陈圆圆秘史》便是……”
  一时间,这大和尚竟是想到了无数的题材,反正关键在于一点,这些书都是攻击前明和鞑子兵相互勾结残害百姓杀害忠良。至于本朝,那自然是无比正确、光明的象征了。
  白县令不知dào
  是的,没过多久,少林寺的“虎门”精心炮制了著名的**《秦淮八艳恨史》,虽然是到处抄袭而来,但是销路极好,读者对于南京福王小朝廷灭亡本来很感兴趣,何况这书里到处都有令人无比刺激的情节,因此一经推出,立时洛阳纸贵,竟是印发近百万册之多。
  因为通篇都是攻击南明的词句,象开封苏安琪苏大人不但不予查抄,还特许销售《恨史》的书店可以减免赋税,苏大人自己也特意影印了数千本,虽然这都是对付前朝的宣传物品,但是苏会办自己也留了一本。
  对于《恨史:有这么好的销量,少林寺自然不愿放qì
  继xù
  发财的机会,于是乎《秦淮八艳恨史·续》、《秦淮八艳恨史·再续》、《秦淮八艳恨史·别传》、《小八艳》、《八艳野史》……纷纷出台,虽然不象《秦淮八艳恨史》那般大赚特赚,也是颇有赚头。
  非但如此,在百余年之后,这大顺朝的史书讲授伪明之际,也是按照少林寺特意炮制的说法来讲授的,野史已成正史。
  正文第八十二章品花之会
  那大和尚乐得合不拢嘴:“多谢!多谢!此后还等这位老弟多多关照啊!”
  如恩和尚这才介shào
  道:“师叔,这位便是咱们登封县的白县令白大人!”
  一听这名字,这大和尚更乐了:“久仰久仰!洒家俗家姓杨,因为腿脚灵便,在陡峭的山间走个来回比老山羊还快,所以江湖上曾给过一个匪号‘羊脚掌’,后一剃发到少林寺兼起这活计来了!”
  “洒家也只是剃发而已,这寺规寺律都管不了洒家!曾著《再举记》三部,举者,其意自明,此述史杨二人娶得一对何氏姐妹花,却长久不举,无意**之举却引得二人再举,以致引发人伦悲剧,诚为醒世恒言!此书首创**之题材,又有金戈铁马之声,还暗藏无数**故事,尤为刺激,想当年,那真是大卖特卖啊……”
  这大和尚摇着头滔滔不绝地说:“好景不长啊!洒家连写三部续集,却是一代不如一代,眼下正思索要不要换个《一百零八妙人》来写啊!”
  白云航笑了笑:“那预祝大师新著大卖特卖!”
  大和尚大大咧咧地说道:“叫洒家一声羊脚掌就成了!多谢白老弟的美意,到时候洒家这些《吴三桂陈圆圆秘史》若是出了,还借白老弟的名头广加宣传!”
  白云航脸色有些冰冷:“不必了!不必了!”
  若是自己的名字与这《吴三桂陈圆圆秘史》之类的禁毁书籍牵扯上关系,恐怕这前程也要毁了,只是羊脚掌笑着说道:“误不了白老弟的优差!白老弟也无须出面,更不会损及老弟的官声!”
  白县令觉得不不如多翻几本春书来看,分当即朝羊脚掌和如恩施了个礼,结果倒在这三楼虎门翻出了好几张春宫画来,画工精致,确非凡品可比。
  结果紫冰兰好生吃味,俏生生地绝世美人就在你身边,怎么比不上这画儿了……没一会儿,她扯着白云航的手将他拉回了客房。只是到了客房,紫冰兰又好生后悔:“夫君,花了这么多银子,硬是没多看几本……今天晚上算是蚀了血本了!”
  白县令满脸坏笑:“谁说蚀本了……看,这是什么!”
  紫冰兰看着白云航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不由一惊:“哪偷来的春宫画儿,还想要轻薄人家……打死你啊!”
  只是说归说,她却是搂着白云航的脖子一块儿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春宫画,脸上尽是红晕,在灯光下很是诱人,白云航笑道说道:“偷书尚且不算偷,何况是几幅儿了……方才我看那羊脚掌讲得太兴奋了,根本没注意脚下的东西,顺手就拿了两本,冰兰你瞧瞧!”
  这春宫画上尽是些男女闺中之事,画得颇妙,只是白县令有些失望的是,往往每到精彩之处,必有人将其刻意撕去,也不知dào
  是为清净寺规还是哪个不守戒律的少林弟子偷偷撕去了。
  紫冰兰瞄了白云航一眼,嗔骂了一声:“死人……这画有什么好kàn
  的!”
  白云航满脸坏笑:“当然及不得冰兰好kàn
  了,来来来!今晚看了这么多,让咱们来演练一番……”
  紫冰兰拧了白云航一把,脸上却象滴出水来一般:“怕了你不成!”
  这一夜正是被浪无尽风流之时。
  第二天,白云航起得很迟,倒让熊捕头一帮白等了半个上午,只是朱清海那帮人也是太阳高照才零零散散从山下杀将回来。
  接下去的行程少林寺早有安排,除了玩山游水还是玩山游水,少林寺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辨僧前来指引各派高手,期间也免不了夸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
  只是武当派的高手不服气:“发扬光大在武当!”
  结果此语一出,各大门派都炸了锅了,大伙儿都讲自己门派是如何朝气无限如何鼎盛,至于少林、武当这两大派只属于武林古代史的范围,而不属于武林当代史的范畴。
  只是大家都讲究“要文斗,不要武斗!”甚至连出口伤人都不肯,只是海吹自己门派如何兴旺,最后变成了相互吹捧,还是朱清海道出了真谛:“咱们是来用公帑玩的,争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
  这两个引路的和尚也转了口气,一路上介shào
  起各派高手在少林寺的丰功伟绩,力求雅俗共赏。
  这雅的一面便是:“各位前辈同道,这棵大树便是当年华山容大余诛杀魔教护法的所在,当年容大侠手持银剑,大喝一声……”
  自然也有俗的一面:“各位……除了诛杀魔教护法之外,容大侠还有一项惊人的丰功伟绩!大家都不知dào
  吧,什么?你已经在这树下玩过六遍了?没事,没事!我告sù
  大家,当年容大侠就是这里与魔教圣女一见钟情,然后**……”
  少林寺和尚讲讲黄段子的水平果然是胜人一筹,毕竟是专业人士啊!紫冰兰都羞得依偎到白云航的怀里去了,白云航看了紫冰兰一眼,然后说道:“怕什么……今晚我们早点睡!”
  游山玩水之后又是花天酒地,花天酒地之后又是游山玩水,少林寺的预备会除了大家空讲了一个下午,却是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只是白县令高高兴兴地带队回了登封县,临别之际特意吩咐一声:“下次若有这等好事,赶紧来通知,咱家一定到会!”
  刚到衙门没多久,杏花村的徐震头目已经派人报了急讯:“大人!事情不妙,天下品花人大会的预备会听说就在咱杏花村开了,杏花村的姑娘人心惶惶!”
  这所谓“品花人大会”,就是借着少邪大会的东风,天下采花贼的一个大聚会。据说口号是:“采花贼,此为何等之伟业,吾等照耀了半个星空,却得不到半点星光,让吾等联起手来改变这一切吧……”
  采花贼这个职业,不但是风险极高回报极小,而且是高体力劳动,更要紧的是没有工伤保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没有住房公积金、没有……。
  总而言之,这是*出卖体力劳动的职业,而且缺乏保障,更要紧的是江湖上人人喊打!只是白县令稳若泰山,他说道:“预备会?是怎么一个组织法?”
  “报大人,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淫贼各自推举两人前来参加预定把品花人大会的日程、安全保卫预先保障好,绝不能刚一开会,人家正派少侠就杀上门来了……”
  白县令当即说道:“不怕!他们肯定是在妓院胡天胡帝去了!肯定是拿着淫贼辛苦积攒出来的公帑大花特花!”
  果不其然,没过两徐震就已经回服,那帮淫贼确实在杏花村开了一次大会,只是把会场摆到了床上,花月影和几个淫贼格外卖力,以谁能最为持续而比个高下。
  结果会场上只闻男女浪声不断,多亏了花月影事先备足了少林寺新出“第二代龙虎七绝丹”,威猛无比,硬生生干翻了两个妓女,虽然他事后两天没起床,可获胜之后却大声说道:“各位陕西省的同道,咱花月影可为了你们赚足了面子……”
  当然不能替本省同道白赚面子,他花月影这段时间花的银子也是陕西路上的采花贼接济的,只是派来的代表中哪一个是自费来的?除了公帑,谁会花得这么大手大脚!
  只是这预备会变成了床技大赛,至于正事,他们也早有决定:“我们采花贼从来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什么预先定好的地点都不安全,到时候挑个山头大伙聚一聚就得了!”
  至于安全保卫?早就同少林寺打好招呼了,大会期间一律休战,若是少侠要讨女侠欢心追杀采花贼的话,自己出钱雇吧!
  至于会务招待,这好办,风餐露宿枕天席地就行了!大家商议的是以后五百年采花这个传统行业如何发展的重yào
  问题,个人就请克服一下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各省来的各位采花贼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经过相互打探之后,本省同道交的公帑还不够多,还得多交些银子才能把大会办得更好。
  除此之外,按徐震转述的话便是:“这帮采花贼能办成什么事啊……天天就知dào
  在妓院里吃喝嫖赌!还主动找到我说,这采花贼是个辛苦活,眼下银子没花干净之前,一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结果一旁听着的李玉霜轻声笑了出来,白云航转头看了她一眼,李玉霜随口说道:“这帮人和你一样整天不干好事!”
  白县令说道:“怎么不是好事了!玉霜,你且说说什么是坏事!”
  郭雪菲笑道:“还是小心妙,万一这帮恶贼有什么阴谋,你可吃不起这个亏啊!”
  白云航心道:“咱家里好多娇滴滴的美人儿,给这帮采花贼看一眼都是蚀了老本!此事万万不成!”
  他当即说道:“徐头目!”
  徐震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属下在!”
  白云航道:“这些采花贼在本县意图不轨,不可大意啊,要严加看管……你去领个二十两银子出来,也到杏花村过过舒心日子!记住,可要把他们的底细给查探出来!”
  徐震应了一声就回去了,白县令起起自己的牢里还关着一个抓来的采花贼孙余玉,当即叫来了张亦隆:“张县丞,那孙余玉的饭够不够啊……”
  张亦隆笑道:“哪能不够啊……过年前后当然是管饱了,现在咱们又来了这么多新弟兄!”
  对付采花贼,张亦隆格外眼红,一想到这孙余玉整天花天酒地,带头第一个扑上去,大家一致将这孙余玉当做新进公人的优良教材,在他身上演练怎么样又能折腾人又不留痕迹。
  孙余玉起初还挣扎了几下,到后来连哭都哭不出来,毕竟新手太多,难免会有伤到了身子,可全变成老手的时候,他已经习惯的念道:“各位大人……饶命啊……”
  白云航笑眯眯看着跪在地上的孙余玉说道:“孙余玉啊……本官看你瘦了许多,是不是没吃饱饭啊……”
  这段时间孙余玉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对于“牢饭”的含义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一听这话就哆嗦起来:“大人!大人!各位官爷对小人照应得极好,比亲生父母还要好啊……”
  白云航的嘴角带着微笑道:“这么好啊!本官原本是想让你换个地方,看起来本县的公人对你照顾得极好,还是让你多呆几天吧!”
  孙余玉头磕个不停:“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开恩!”
  白县令却只哼哼两句,孙余玉最后说道:“大人!这品花人大会离召开之时已然不远了,小人愿戴罪立功深入虎穴!”
  白县令却怒道:“我白云航不是三岁小孩,你别拿这套来哄本官!你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一去不返吗?咱家偏偏不让你得yì!”
  孙余玉一听这话,赶紧辩白道:“大人!大人!小人是真心诚意的为您卖命啊,在登封县您便是王法,小人怎么敢于违抗大人您的意思!小人可以写个投名状出来!”
  这投名状本是绿林道上的典故,但凡有人入伍,必叫他出外杀个人或做个案子,绝了这人的后路,只是这采花贼的投名状却不一样,孙余玉把各路采花贼的**都给泄露出来了,哪个不能持久,哪个又有多少小老婆,哪个男女通吃,哪个曾被事主打昨跳水而逃……最关键的还是点出苦主的名字!
  除此之外,孙余玉大写特写大念特念:“我咒楚老大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
  白县令总算是半信半疑地问站在一旁的茅禹田道:“这采花贼的投名状可信吗?”
  茅禹田还没说话,孙余玉已经抢先说道:“大人!小人一定为您肝脑涂地!就凭小人这能耐,逃得出大人的手掌心吗?”
  白云航哼哼两声说道:“这样啊……茅典史,这个人就先派给你用吧,若是办不好事情,你给他吃点饱饭!”
  正文第八十三章水陆通吃
  孙余玉看到那一缕许久未见的阳光之后,心中竟是无限欢喜。
  虽然是给他休息了一天时间,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登封公人喂牢饭极有水准。
  “好一个登封县……好一个白云航!老子这就使唤兄弟整死你!”孙余玉心里发狠:“老子也是个人,却给你整成了这般模样……”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孙余玉心里已是转了几百个念头,一想到这段时间所受的拷打,竟是半丝勇气也提不起来:“得了吧,老子看看再说!”
  他本是个极有气魄的汉子,只是在登封实在是受了个大挫折,什么过往的勇气都丢掉了。这时间从路头转过来一个皂衣公人,孙余玉已然转了念头:“卧底就卧底吧!只要不得罪他们就可以了!听他们放的狠话:‘小子,老实点,下次就把你派到砂场去!’还是得过且过吧!”
  他只能找了辆马车,奔赴杏花村投奔那帮旧友去替白县令查探详情。
  在马车静下心来,他越想越是心寒,生怕办不好这一桩事情,再受公人缉拿进了牢房那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滋味。
  实jì
  以他的身手,若是逃遁无踪,白县令也未必有什么能耐能逮得到他,只是他一向一帆风顺,经受这么一个朋挫折,不要说什么报仇雪恨,便是让他与官府作对都没了勇气。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夫猛地大叫一声:“这位孙爷,到了!”
  孙余玉才发xiàn
  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下车来,享shòu
  着许久没有照过的阳光,心里思索着自己方才在车上炮制出来的那段越狱经过。
  ※※※※
  白县令处置完孙余玉的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置起公文来了,没过多久,一个可爱的小脸就偷偷地从门外探了出来。然后喜滋滋地叫了声:“大哥哥!”
  白云航瞧着孙雨仪笑了笑,孙雨仪轻轻地走了过来,作了个鬼脸,白云航却是埋头处理上呈下行的公文来了,孙雨仪看着桌子上一叠又一叠的公文,消无声息按着那些自己认识和不认识的字把公文分起类来。
  她倒是很聪明的孩子,这些公文虽然有许多她不认识的字,也有些草书,但分得却是**不离十。白县令合上一份公文,孙雨仪却是随手拿来一份紧要的行文。
  白云航一看,正是苏会办今天送来的急件,也不知dào
  孙雨仪到底是如何从杂乱的公文中翻找出来的,仔细一看,不由又惊又喜:“虎翼军在登封驻防四月,靖平地方多有功绩,今特令回防许州!”
  雨小将军的那两千数百官兵,白县令既期盼他们能早日开拔,地方上便不再需yào
  筹措粮草。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能迟点调走,有虎翼军撑腰,他白云航在登封县是真zhèng
  的威风八面。今天见了公文,不由又惊又喜。
  白云航抬起头,只见孙雨仪笑得甚甜,却不敢打扰白云航的思索,倒是极懂事的孩子,他不由会心一笑,从桌内取出一包糖果递了过去,然后才思索这其中的利害得失。
  他现在总算是有些实力了。熊耳山加上虎嘴寨来的公人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人,比之寻常大县的武力要多出一倍,可是他心中还是没底。
  “这熊捕头终究是少林寺弟子,还有徐震,恐怕也难驾驭!若是雨小将军一走,这少林寺立时要在县内占了上风,这如何是好啊……”
  任他也是极为精明干练的人物,思索来思索去,也是想不出一个办法来,那边孙雨仪却递过来一颗糖果,那眼神似乎在说:“雨仪吃了它便会心情好,大哥哥也吃一颗吧!”
  白县令又是会意一笑,剥开了外壳塞进了嘴里,这糖确实好甜,白县令的心情也立即好转过来!
  咱赤手空拳到登封县来,都能打出眼下这个局面,何况现在有这么多的人马,还怕什么!孙雨仪看白云航的脸上多云转晴,轻声问了句:“大哥哥!还有吗?”
  看着粉嫩的小脸,白云航心情大好,又翻找了遍抽屉,却没找到半颗糖,方才已经全数递给了孙雨仪,他笑着说道:“等会带雨仪一块买去!对了,别告sù
  几位姐姐!”
  孙雨仪点点头示意知dào
  了,叶清秋对她吃零食管得甚严,白云航因此被责怪过几次了。
  白云航看孙雨仪把公文都分得整整齐齐,干脆直接伸了个懒腰,毫无半点官威,孙雨仪脸上多了两个小酒窝:“还是现在的大哥哥好!”
  白云航也抛开心事:“难道方才的大哥哥不好了!”
  孙雨仪赶紧站了起来:“不是!不是!只是现在的大哥哥……”
  说着,她竟轻声哭了出来:“好象我爸爸……”
  孙雨仪的父母,白云航和叶清秋等人也费了好大的心思去寻找,只是人海茫茫,偏生孙雨仪也同个详细的地址,只说了些零碎的语句,白县令甚至连紫冰兰和连天雪都托付过了,最后还是毫无音信。
  孙雨仪是极懂事的孩子,寻常时候不说自己念家,只是私下里白云航曾见过小声哭过,因此白云航总觉得自己好象说错了话,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拉着孙雨仪的手说道:“雨仪,莫哭!莫哭!等会买零食去,多贵的价格哥哥都给雨仪买!”
  孙雨仪的脸儿立时变了,她吐了吐舌头:“哥哥!真的!”
  白云航拍了拍孙雨仪的小手道:“哥哥还骗你不成!就怕你到时候给哥哥省钱!”
  “你啊……”叶清秋带着一丝责怪的语气走进门来:“也不知dào
  照顾小孩子,就只知dào
  乱花钱啊!”
  叶清秋今天利落得很,一色青衣,手里拿着长剑,腰下挂了暗器,袖里还似乎藏了什么短兵器,还好她也不是专程来找这一大一小的麻烦,否则一场埋怨是免不了的。
  叶清秋举起了宝剑,随意一拔,正是寒光四射:“那女飞贼沈飞凤,我可是逮到下落了!”
  白云航对这女贼恨得咬牙切齿,他当即问道:“在哪?我立即带队过去!”
  他手底有过百公人捕快,还可以衣出连天雪这等绝世高手,大伙儿合得严严实实,再备上强弓,保证让这女飞贼旧债肉偿,只是叶清秋很平静地说了一句:“就在登封县,只不过她还有同伙!我这次现在去查探,让你那帮饭桶公人随时待命!”
  白县令赞道:“好!叶师叔出马,当真是不同凡响,咱这就叫那些饭桶随时待命,到时候多带几张强弓过去,任她有再强的轻功也给我射下来!”
  叶清秋神色淡淡:“好吧!莫教坏了小孩子……”
  见孙雨仪苦着一张脸,白县令道:“我们现在出去,不要告sù
  别人就可以了!”
  孙雨仪却是很懂事,也有些好强:“不行!方才哥哥答yīng
  过了,雨仪不吃便是了!”
  白云航应了一声,心中想道:“这沈飞凤倒是好大的胆子,又到我这登封县来做案子了!这回可不能让她跑了,一定要计划周全一网打尽!”
  他坐回椅子上,顺手翻翻这段时间报上来的呈文,倒有好几桩富商失窃重金的案子,应当便是这类沈飞凤所为。
  这次虎翼军移驻登封县,白县令原本以为光是这筹措粮草副食就会让地方喘不过气来,只是没想到因为筹措得法,再加上从四处搜刮来的大笔贼赃甩卖,这登封县民众倒觉得日子过得有滋不味,四面八方的商户也是把登封县挤得水泄不通。
  即使是贼赃甩卖完毕之后,大小商户仍是有增无减。登封有好几千驻军和过万江湖人物,还有近十万平民,光这驻军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大买卖,而且大伙儿已经习惯在这登封县买卖货物,以至于登封的市面比洛阳还要繁华几分。
  可洛阳府纵然再吃味,对于开封府辖下的登封县也是半点办法没有,最后思量来思量去只能在背地里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这大小商户多了,这案子自然也就多了,只是大伙儿也不在意,在开封、洛阳两府敢于开山立寨的强人不是洛河寡妇的门下,便已经被雨小将军率军收拾干净了。
  眼下登封县就是整个河南省商户最众的几个地方之一,白县令就猜出这沈飞凤的用意:“这女贼!肯定是前次在登封大捞了一笔,这次又肯定想大赚特赚了,叫了一帮同伙前来相助!咱好好收拾她!”
  他想到这儿,不由又是会心一笑,雨仪轻声问道:“大哥哥……”
  “雨仪!白兄弟!”这时候沈晓薇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她们洛河七寡妇的大姐头:“有事惊扰了!”
  白云航赶紧起身施了一个礼:“大姐!沈姑娘!”
  这大姐头白云航也不知dào
  唤什么名姓,只是跟着沈晓薇叫一声“大姐”,这个大姐年纪比沈晓薇还要小些,充满阳光的笑脸,留了一个很干脆的马尾,一身红衣红裙充满了朝气,干起事来也很厉害,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女子统领了整个河南道。
  只是白云航私下打探过了,这不知名姓的大姐头确实是洛河姐妹的大姐,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作得主张,至于为什么当得了大姐头,白云航也询问过紫冰兰。
  紫冰兰的消息比白云航灵通得多,她说道:“听说这位大姐,以前嫁给汉京一位大员的儿子,结果刚过了门没几天,这位大员的儿子就死了,就这般做了寡妇……那位大员的地位,据说连苏会办听了名字都要抖三抖,有这个背景,自然做得大姐头了!”
  洛河七寡妇最大的资本便是官面上的众多关系,而这位大姐头有朝中大员为奥援,自然能当大姐头,而白县令对于这个能通天的大姐头也是不敢马虎。
  孙雨仪见到沈晓薇她们走进来之后,自觉走出门去:“哥哥!我去找姐姐玩了!”
  沈晓薇赞道:“好伶俐的孩子!”
  白云航答道:“是很聪明啊!我若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就好了!”
  大姐头笑道:“白兄弟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自然会有象雨仪这般聪明的女儿!这次我和妹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请白兄弟帮个小忙!”
  白云航从容地说道:“说吧!咱们这么好的交情,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大姐头一抬手道:“咱们姐妹,虽是结义于洛河之上,可却是走着这绿林道发买卖,所以和水面上的朋友并无什么来往!”
  白云航笑道:“莫不成贵姐妹和水面上的朋友起了冲突?这就难了,我在水面上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我这帮弟兄在陆上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到了水上便是软脚虾了!”
  大姐头是个很干脆的性子,不象沈晓薇那般拐弯抹脚,她很有些自信地说道:“白兄弟,并非与水面上起了什么冲突,那是黄河上两个帮派起了些冲突,其中一派想请我们前去调解,咱们姐妹从来没下过水,最初也就是洛河两岸转转,自然不知dào
  这黄河的水有多深了!可是咱们姐妹偏偏要试一试!”
  这黄河水上的油水可比陆上要丰厚得多了,可竞争也是激烈,几个大帮派在水面各据一方大赚其财,其他门派要想插根针进去都很困难,这一回若不是洛河水帮被排排欺凌得实在受不了,也不会把洛河七姐妹这等母老虎引下水来。
  大姐头的声调就越来越高了:“咱们七姐妹,既要做绿林道上的领头人,也要做水面的英雌,水陆通吃这才是上上之策!这次来就是请白兄弟助我们姐妹一臂之力!”
  正文第八十四章彦清风
  白县令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这登封县只有颍水,可与黄河牵扯不上关系!”
  大姐头干脆利落地说道:“白兄弟,本姑娘是痛快人,不想拐弯抹脚!只要你肯应承帮忙,姑娘我绝不亏待于你!不过这颍水上的事情,咱们七姐妹也想管上一管,谁叫这淮河也是极有油水!”
  白县令却很有些犹豫,这水面上的问题比不上陆地上,光这黄河加上各条支线在河南境就有数千里了,特别是黄河帮势力极大,据说无论在哪发生冲突都能召集五百帮众来,只是他转道一想:“富贵险中求,再说了,这事情就是失败了,他未必牵扯到咱,毕竟咱家就在陆上!”
  “好!大姐,请讲吧!”白云航答yīng
  得痛快,大姐也很痛快:“好!白兄弟果然够痛快!自然亏待不了你!”
  说着这大姐竟是拿出一通公文来,正是苏会办的手笔:“现颍水不靖,盗匪丛生,民众屡受其害,特新投颍水巡检,暂由县代管……”
  大姐头也很干脆,对着沈晓薇说道:“给我找笔墨来!”
  沈晓薇应了一声,大姐头拿过纸墨就把这空档填上“登封”二字,等风吹干之后,又拿出一枚苏会办的私章盖了上去,然后看着说道:“白兄弟,您便是颍水巡检的大寨主了,这巡检司上上下下都是您一人说了算!”
  白云航欢喜得很,他登封县公人捕快多,正不知dào
  如何安排,他当即笑道:“大姐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差遣便是!”
  大姐头一拍桌子:“这便好!”
  白云航拿过公文,当真不假,无论是行文还是公印绝无半分虚候,这洛河七姐妹果然的手能通天的人物,居然能运动苏会办设立这样一个机构。若他不能应承下来,这颍水上这么多县都看着眼热抢着要。
  更要紧,要从苏会办手里弄出这么一个空白文书,难度比跑出个府尹还要困难许多,这空白文书可是天下间最为困难的事情,有这么一个门路,以后咱官运看好。
  白云航看得欢喜,大姐头却说道:“这长江上,咱是不指望了!当年本朝大破阿济格,全赖着这长江上的江湖豪杰仗义相助,几百只舟艇在洞庭湖出入如飞,正是借这舟师之功,阿济格才急于应付大败而归!可这黄河和淮河就不同了,当年北伐南征的时候,程系程大人在这两条河上,连半只舟艇都找不到,最后没法子自己动手……”
  白云航明白她的意思,竖起大拇指道:“大姐!果然是好用心,拿下这两条河比起陆上不知dào
  有多少倍的进帐了!”
  这陆路上买卖油水虽然丰厚,可比不得水上,这水上之便远非陆上能比。一辆大车至多就能装一千石,可是一条大船能装载得几千石甚至过万石的货物,若能插手进去,自然是油水无限。
  大姐头随手找了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前次为了这事情,我可是让耿大嘴多活了许多时日,设这么一个颍水巡检,我亲自跑了一遍汉阳,多亏我在京中老朋友很多,大家照应着我的生意,这颍水巡检总算是批下来了!”
  颍水源于登封县,虽是淮河的支流,可也是条大河,长约一千二三百里。这么一个巡检,至少能管这河南境内的事情,白县令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象水一般流了过来:“还是大姐有法子!有法子!”
  大姐头说道:“咱本来也不是想管这洛水上的事情,可谁叫人家可怜啊!”
  ※※※※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丹心走两岸!”几十条威猛的汉子大声吼叫着。
  “洛河帮的彦护法,何必这么维护个小丫头!投到黄河帮来,保管你还是咱们黄河帮的护法!”
  对面轻舟上那个年轻人穿得很简洁,腰间扎了条英雄带,手持把雪亮的银枪,站在那里却很有气势,脸色无忧无喜,只是不轻不生地答道:“黄河帮……好大的名头啊!”
  他猛地的抖银枪,大吼一声:“咱怕你们什么!过来试试我彦清风这杆枪便是!”
  只是这般大喝,却教这几十只大小舟艇的黄河帮众却为之变色,陆子云这个黄河帮的河南总舵主,也算是老于世故的人物,可是还真没见识过这么有胆色的汉子,他不由大声叫道:“彦清风,你也不问我们黄河帮六十万帮众答不答yīng!”
  黄河水面上大大小小近百个帮派,黄河帮这两年一口气侵吞了半数,剩下的半数帮派多半也被黄河帮扫灭,一时间数千里黄河上行走的船只十有**的都是打着黄河帮旗号,一统黄河干流之后,黄河帮便看上了这些小支流。
  这千里洛水也颇有油水,偏巧洛河上最大帮派洛水帮现下四分五裂,分成了洛水与伊水两派,黄河帮干脆逆流直上,准bèi
  将这条洛水也收归帐下。
  只是洛水一系却很死硬,别看他们才几十号人马,可是硬是顶住黄河帮的压力,双方这段时间也很是起了些冲突,虽然黄河帮没败,可是他们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一次侵入洛水,是由陆子云亲自率领了刚刚收编的三个水上帮派外加河南总舵的十条船杀进洛水来,这洛水一系也不找陆子云黄河帮嫡系的麻烦,反而挑起了这些刚刚收编的帮众,这些帮众没有什么士气,这彦清风便是洛水一系的大将,让他一出场就连挑了六条船,这些帮派死了两个,伤了十余人之后纷纷打了退堂鼓。陆子云也知dào
  这些杂牌军一退自己也成了孤雁。
  只听彦清风洪声说道:“咱怕什么!咱就只有四十多个同生共死的好弟兄,数尾轻舟,哪怕是你六十万帮众都开到洛河咱也就这点人,怕什么!你只敢把洛水和伊水拿下,咱却也拼一拼,拼出个洛水饮马黄河的滋味!成了!咱也尝尝这黄河霸主的味道,败亦不过马革裹尸,又有什么可惧!”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自有一种威严。
  几个黄河帮的好手看着满身杀气的彦清风,竟是生了惧意,陆子云只能大声说道:“彦护法,子云今日才知dào
  以阁下的才略,屈身一个小小的洛水帮实在是委屈了!彦护法你要是过来,这千里洛水便是您一人的天下了,这护法的位置我们黄河帮给您留着!您在洛水帮也是护法,到了我们黄河帮也是护法,而且您想要高点的位置,咱陆子云向总坛知会一声便是!”
  彦清风将银枪一插,狂笑起来:“黄河帮总坛护法!好位置啊,好位置啊!”
  陆子云笑道:“我们黄河帮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派,自然不是洛水帮这等小帮派可比的!”
  “哼!”彦清风挺直了腰板怒道:“咱可就是只愿干洛水帮的护法,什么狗屁黄泥帮,咱可看不上眼!”
  彦清风把手放到身后,头望蓝在白云,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咱彦清风没见过大富大贵?还用得着你们提携?我彦清风抛弃官职,追随于林帮主,只愿能报答大恩,到如今跟随了三代帮主,看尽了潮起潮落,可这一片忠心赤胆绝不会有变!”
  他也是军中将士,可与徐震出身于小袁营、革左五营的这帮人不同,当年他可是就职于大顺军的精锐之师,前程不可计量,只是他是极重恩义的人物,为此才抛弃武职独自投入洛水帮中。
  他这番话自然是激起了洛水帮众们的同仇敌忾之气,大伙儿齐声叫道:“彦护法,咱们洛水帮就数您最忠肝义胆了,你往哪去,咱就往哪去!”
  彦清风大吼一声,拾起银枪随手朝前一刺,竟是有万夫不挡之勇:“黄河水面上咱现下不管,但也请黄河帮给我退出洛水去!”
  陆子云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了,但是看到那有如托塔天王一般威猛的彦清风,心中竟有不敢与之对抗的想法,旁边有个头目叫李纵云说道:“老大,咱们别来硬的!”
  彦清风继xù
  说:“洛水帮被人欺凌惯了,可是为了维系洛水这一点血脉,我彦清风丝毫不惧!”说到这,彦清风也有些热血沸腾,人以国士报我,我以国士报人,这洛水帮的基业,咱彦清风谁也不给,这洛水帮的传承,也只有您的后人才配啊!哪怕是洪水涛天,我也不惧!
  那个李纵云贴着陆子云的耳朵说道:“老大,咱们地形不熟,动手恐怕会吃大亏,先退一退!”
  陆子云正声说道:“彦护法,您还是回去考lǜ
  考lǜ
  吧!我给您三天时间,我以礼待人先退三十里,这段时间绝不开战!请彦护法三思……。黄河帮六十万帮众,岂是千里洛水所能对抗的!”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六十万帮众?那恐怕都能让黄河变红河了!咱不怕!三日后再会!”
  双方各自上行下驶,李纵云阴笑了两声:“总舵主,这一回咱们动起手,虽然能胜,恐怕也会胜得凶险!”
  陆子云点点头:“我还真不知dào
  这洛水上竟是如此这般卧虎藏龙,这样看来,我们人手带得少了,也罢了!”
  这一次他只带了五六十个亲信好手,其余一百五十多名江湖人物尽是临时收编的人物,他驱使这些收编来的杂鱼替他打头阵,胜了败了对他都是有好处,只是见到这彦清风如此能干,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李纵云献计道:“老大,咱们多调些人马上来,最好是调个二三十条船上来!”
  陆子云应道:“没错,咱们这回是差点吃了大亏!”
  他盘点了手上的实力之后:“咱们再调三百人上来!大船要多调几只!”
  他预定调的人马中,一半是他亲信的老部下,另一半也是收编多年的嫡系,都是值得信用派得上战场的老人物。
  李纵云又一声阴笑:“老大,多备些火箭,还有这水下也调几个好手过来!”
  陆子云的拍李纵云的肩膀:“你小子,就是这么鬼!我思量着还是再向总坛调一队箭手过来!”
  这强弓难寻,箭手更是不易训liàn
  ,黄河帮的箭手数量有限,还准bèi
  在水面上派上大用场,李纵云阴笑着把陆子云的想法说出来了:“老大!妙啊,咱们再加点火箭,到时候把他们的船队全给烧得一干二净,任他彦清风有天大的本领,也是难免一死啊!”
  陆子云想到彦清风浑身插满箭羽的场景,不由笑了出来:“到时候谈判的时候,咱们先退让几步,然后等谈好咱们要调转船头的时候突然出手便是,保管让他们片甲不留!”
  望着下驶的黄河帮船队,彦清风如负重负,长吐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大小姐,当年对您得住彦清风,彦清风也要对得住您,哪怕是杀得血流成河也不管!”
  可是他心中还是没底,现下黄河帮杀上洛水来的核心帮众就有二百上下,伊水一派也有五六十帮从,而洛水一派虽然有过百个帮众,可眼下四分五裂,彦清风心里也就是十六七个帮众,今天一起来的帮众里面有一半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彦护法,您对我们洛水帮的忠心当真是没法说了!只是您许的银子什么时候给?要知dào
  让我们头目知dào
  肯定是痛骂一顿,咱们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来的!”
  彦清风走进船舱里,从暗舱拿出一个坛子来,拿出这么多年的积蓄之后,这些帮从的脸色也变了,连声道:“多谢彦护法,多谢彦护法!”
  彦清风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道:“三天后,黄河帮再来谈判,还得等各位同去壮壮声威,还是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