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海盗帝国 第九章 秦皇岛外打渔船
“他醒了?”孙绍很舒服的躲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神态极其慵懒,形象更是不堪,堂堂的越王居然只穿了一个大裤衩,敞着怀,露出鼓鼓的胸肌和六块腹肌。
夏侯徽没吭声,她还在想着曹彰当时的纠结神情,丝毫没有意思到自己的目光落在孙绍的胸口。孙绍等了半天没回音,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丫头看什么看?再看也没用。”
夏侯徽脸一红,捂着额头,羞涩的把脸转了开去。虽然已经跟着孙绍近半年了,可是她对孙绍的口无遮拦还是不能适应。她隐约从关凤的嘴里知道了一些孙绍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把她当孩子,不是当妾,但是她不能理解孙绍的这种审美标准,对于她来说,书中所说的妇容不包括这一条。她倒是听家里的乳母说过女人屁股大能生养,可没听说过什么前挺后翘之类的。
但是她说不赢孙绍,在孙绍的眼里,与其说她是妾,不如说她是妹,她说得越严肃,孙绍就越觉得可乐,根本不当回事。
“好了,你轻点。”关凤心疼的拨开夏侯徽的手,仔细的查看了她的额头,嗔怪的说道:“你知道你那手有多重?”
孙绍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女人还真够善良的,被夏侯徽这么一个孩子给骗住了,悲剧。
“多谢姊姊,没事的。”夏侯徽握着关凤的手,露出无邪的微笑。
“你离他远点。”关凤揉了揉夏侯徽的头,笑道:“他高兴的时候好着呢,可是疯起来也够吓人的,上次两脚把长绪公(孙邵)差点踢死,连我都吓坏了。”
“嘻嘻,没有那两腿,现在能这么安稳?”夏侯徽笑盈盈的冲着远处衣冠整齐的在海滩上散步的孙登等人努了努嘴:“你现在能做王妃?”
“唉——”关凤叹息了一声,放开夏侯徽的手,坐在沙滩上,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神的看着远处的海浪:“有时候我倒宁愿不做这个王妃,也不用连儿子都见不着。”
孙绍默然,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眼神变得有些阴狠。夏侯徽也叹息了一声,将手轻轻的放在关凤的肩头,安慰道:“姊姊放心,有阿母照顾他,不会有事的。”
关凤垂下了头,一声不吭。那时候天天在家带孩子,她还有些烦,最痛苦的就是睡不到安生觉,最希望的就是把阿猘送到大桥身边去,自己美美的睡上一觉,如今想见见不着了,却还是睡不好觉,经常半夜醒来,泪湿枕巾。
夏侯徽见孙绍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只得无声的安慰着关凤,三个人谁也不说话,远处值勤的郎官们都觉得有些奇怪,平常大王和王妃、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声不断的,今天怎么都不说话了?
“大王,幽州刺史曹彰求见。”
“哦,让他过来。”孙绍无精打采的摆摆手,还是坐在躺椅上没起身。关凤不想让曹彰看到家事,便拉着夏侯徽先走了。时间不长,曹彰大步走了过来,孙绍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在曹彰行礼之前便摆摆手道:“好啦,我这样子怎么看也不象个大王,你就不要多礼了。石苞,给曹使君端个马扎来。”
“喏。”石苞送了个马扎过来。曹彰接过马扎,尴尬的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这么大个子蹲在孙绍一旁实在不象个样子,干脆把马扎放在一边,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还好吧?”孙绍也不介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惬意的晃动起来。
“还好。”曹彰依然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王水师纵横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孙绍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想说,除了水战,你都能占上风?”
曹彰撇撇嘴,没吭声。孙绍笑笑:“你要是还不服,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挑一百部曲,我也挑一百郎官,咱们再打一场,如何?”
“大王为什么不比骑战?”
“骑战嘛,我没马,比不了。”孙绍坐起身,看着曹彰:“要不这样也行,你等我去辽东买了马,然后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们各出两千精骑,一起出击鲜卑,看谁的斩获多。”
曹彰有些狐疑的看着孙绍,孙绍的信心让他心里没底了。两个月就能训练出两千精骑?他不会是借较量为名,行买马之行吧?这可不行,曹丕已经回去报告过了,孙绍买马主要是卖给孙权。虽然说孙权就算有了骑兵也不可能比他们强,可是这个优势能多保持一天当然就要保持一天。
“还是不相信,是吧?”孙绍也不解释,重新躺下,忽然叹息了一声,兴趣缺缺的说道:“不说这事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敢问大王这次巡视海疆,将到何处为止?”
孙绍思索片刻:“你有什么想法?”
“大王,幽州不比青徐,不比冀州,幽州民生艰难,人口也少,想要供应大王这两万水师,恐怕……难度不”曹彰心的选择着词句,控制自己的语气,既要让自己显得很真诚,不让孙绍看出破绽,又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达到阻止孙绍继续北上的目的。“以大王的度,再往前走两三个月就要回程,要不然的话……只怕要在冰天雪地里过新年了。这北疆到了**月份就要下雪了,风也厉害得很,象刀子似的割人,臣担心大王的水师以南人为主,恐怕受不了这样的天气。”
“胡天八月即飞雪啊。”孙绍点点头,深有同感的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还得早点准备冬衣才是正理。”
曹彰刚露出一点笑容,随即被孙绍后面的话打住了,准备冬衣?看来孙绍是早就想在幽州过冬了。他有些挠头,想了一会又道:“要准备的可不仅是冬衣,粮食也很多啊。两万水师,每个月就要消耗四万石粮食,这可不是数目。再者,离家日久,思乡之情必重,大王难道不担心属下人心不稳吗?”
孙绍摸着鼻子,频频点头,却不说是回程还是继续向前。曹彰摸不清他的底细,也不好硬劝,反正他把丑话也说到前头了,你再想象在青州、徐州一样要求当地供应军粮是不可能了,到时候我不卖你粮你别说我不给面子。要不想饿肚皮,就请你打消去幽州、去辽东的主意,辽东是我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大王去辽东,真是买马吗?”曹彰不死心的又问道。
“是想买马。”孙绍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他对曹彰劝阻他北上的原因大致能猜出个七八分,但是他不是轻易能被吓住的人。如果一个的渤海湾他都走不完,那他还想下大西洋,去罗马?不过,能让这个曹彰紧张一下,他并不反对。
“如果大王要求不多的话,臣可以帮大王收购一些战马。”曹彰咬了咬牙,最后抛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与其让孙绍自己到辽东去买马,不如由自己来做中间商,赚一笔差价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样能够控制战马的数量和质量,间接的控制江东的实力增长。
“你也想做生意?”孙绍笑了,嘴角歪了一下,觉得十分搞笑。
“能为大王效劳,臣十分荣幸。”曹彰拍拍胸脯,强笑道:“我在胡人之中还有些门路,能买到的战马也会比大王买的便宜一些。大王如果放心的话,不妨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也免得那些胡人欺瞒大王。”
“你能搞到多少?”孙绍来了兴趣,仰起头看着曹彰:“我可要得多,至少要两千匹。”
“两千匹?”曹彰大吃一惊,孙绍野心不啊,一开口就是两千匹。曹操经营了这么多年才几千骑兵?不算各将手中的零散骑兵,真正成建制的骑兵不出一万,其中还包括曹操的亲卫虎豹骑,布置在江淮一线的最多也就是两千骑兵,孙绍是不是想帮孙权组建一个能和江淮防线的魏军抗衡的骑兵?他眼珠一转,随即不动声色的笑道:“大王知道战马的价格吗?”
“大致知道一点。”孙绍不是太肯定的说道:“最上等的马大概五十万钱,普通的战马在万钱以下,这个行情应该没错吧?”
曹彰一笑,摇摇头:“听起来没错,可是实际上差距很大。”
“愿闻其详。”孙绍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示意曹彰自取瓜果解渴。曹彰侃侃而谈,虚虚实实的把北疆战马的行情说了一下,大意无非是说,越王你了解的行情并不完全准确,上等的战马一来是胡人不卖,他们也不傻,不会把最好的战马卖给你,二来就算他们愿意卖,那价格也是天价,胡人没什么财产,马牛羊就是他们最大的财富,而好马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他们拿来交易的,通常都是普通的战马,甚至有根本上不了战场的驽马,专蒙不懂行的人,这些马看起来骠肥体壮,但根本不能跑,用来拉车都勉强。
孙绍听了连连点头,曹彰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把他说服了。没想到孙绍最后说了一句让他几乎气绝的话:“看来胡人也不老实,和他们做生意,不如去抢来得直接。”
曹彰语噎,半天才苦笑道:“大王,你想凭着水师去追胡人吗?”
孙绍哈哈一笑,把话题扯了开去,把最大的疑问扔给了曹彰。要论做生意和扯淡,连曹丕都不是孙绍的对手,更不要说曹彰了,被孙绍云山雾罩的侃了一阵,曹彰最后还是没搞明白孙绍想怎么抢胡人,最后只能认定他就是随嘴一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曹彰也没有白来,孙绍很爽快的答应卖给他三百口新式战刀。和崔谦一战之后,他对越国战刀的锋利十分羡慕,他手里这口熊纹环刀可不是普通之物,那是曹操特地命人花了三年时间打造的百炼刀,中间参杂了陨铁,普通的三十煉、五十煉环刀根本不是对手。曹彰开始以为这是崔谦这样的将军才有那么锋利的战刀,后来听夏侯徽说才知道,这种刀是越国摧锋营的标准配置,摧锋营以外,是什长以上才配,不过,很快就能全部换装了。
曹彰对这种锋利的战刀见猎心喜,如果自己的手下全配上这样的武器,那对付起胡人来就更容易了。他向孙绍提出了要求,孙绍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有一条,之前卖了三百口给臧霸,后来孙观又要了二百口,你兄长曹丕又买了二百口去,这次带出来的一千口只就剩三百了,全部卖给你,你如果还想要,先给一部分订金,我在半年内让商船给你送来。
曹彰一时还不太适应这种交订金的生易方式,他只买了三百口现有的战刀,就这样已经让他牙疼了,每口战刀孙绍开出了两千钱的天价,比普通的优质刀都要高出十倍,曹彰肉疼不已,孙绍却不以为然,很牛屁的说,你不要还价,要不是看在你是用来打胡人的份上,我还不愿意卖给你呢。
被崔谦灌了两肚皮海水都没服输的曹彰没办法,拉下面子和孙绍讨价还价,最后把夫人孙氏都搬出来了,我们是亲戚,你多少让点价。孙绍被他缠得没办法,最后说,价格不能降,你给你降了价,别人会有意见,这样吧,我个人送你十口,不收钱。不过,既然是亲戚,你要帮我买马,我不要你出钱,只要你让我上岸交易就行。
曹彰答应了,说实话,他也好奇孙绍准备怎么抢胡人。不过他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买马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粮食你自己解决,幽州这几年都要靠冀州支持呢,没有余粮卖给你。孙绍一口答应,爽快得让曹彰越好奇得百爪挠心。两万人可不是两百人,如果不就近从购买粮食,他如何供应大军?如果用船从扬州运,那又得花多少人力物力?青徐倒是近,可是徐州自己供应自己都难,青州虽然好一点,但是邺城控制得也相对较严,孙观能够动用的数量有限。
曹彰和田豫等人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孙绍将如何解决他的军粮问题。
曹彰越是好奇,孙绍越是保密,打死也不说。曹彰最后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了,他从6路,孙绍从海道,逶迤向北。八月初,孙绍到达辽西郡海域,在一个叫秦皇岛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走了。曹彰接到消息,十分好奇,他以为孙绍因为粮食的原因决定放弃继续北上了,便带着人赶到秦皇岛。到了秦皇岛一看,他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了,孙绍的水师在打渔。
不错,打渔,孙绍在秦皇岛上安营扎寨,然后每天派出一支船队出海打渔,每天早晨出去,每天晚上就拖着几百条大鱼回来。曹彰听到报告时,根本不相信,他亲自赶到岛上查看,一看到那些比牛马还要大上不少的巨鱼,他惊诧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么大?”
“这算什么,这样的在海里也就是中等的吧。”面对曹彰的惊讶,正在收拾战利品的人群中巡视的孙绍不以为然,他随手指着那些些大大的海鱼道:“的几十斤(一汉斤相当于今半斤),大的一两千斤。就这些鱼就能供应我水师每天一半的口粮,要不是这些家伙嘴太刁,每天不吃点粮食就难受,我还准备让他们多打点。其实要我说啊,还是吃鱼好,吃鱼不仅不会胖,而且能让人变聪明。对了……”孙绍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曹公最近有没有心慌气闷的毛病?”
“有啊。”曹彰被孙绍的跳跃式思维一下子搞得摸不着边际,这正说军粮呢,怎么又说到父王的身体了?
“我前两天得了些好东西,特地留给曹公的。”孙绍拉着曹彰回到大帐,让夏侯徽拿出一个封闭的水晶瓶交到曹彰的手里,很得意的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对曹公这样的年纪最好了。”
“这是什么?”曹彰看着水晶瓶中淡黄色的液体,不明所以。他狐疑的看着孙绍,倒不是担心孙绍害曹操——他要想害曹操,就不会献追风散了——他是真搞不懂这有什么用。
“这是从海鱼身体里炼出的油,对老人的身体有好处。”夏侯徽笑道:“这可是从海里提炼出的黄金,是葛仙翁的秘技,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的。”
“葛仙翁?是左慈老道的弟子葛玄吗?”左慈是曹操身边的侍从,曹彰对他的弟子葛玄也略有所闻,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孙绍的府中。
“就是他,这你该信了吧?要是你还不相信呢,你就把这个交给左慈先试试。”孙绍笑道:“不过,我不保证下次还有这个送给你,也不保证左慈自己试过了之后会不会还给你。”
“这么好?”曹彰根本不相信,他觉得孙绍又在忽悠他了。
“是真的。”夏侯徽笑道:“葛仙翁自己每天都要吃一点的,现在神清气爽,返老还童。”
“你爱信不信。”孙绍习惯性的耸耸肩:“好心当作驴肝肺,你这个曹子文还真不是个东西。”
曹彰还真有些半信半疑,孙绍给他的惊奇太多了,用打渔来解决军粮问题,这在曹彰以前是想都想没过的办法,但是孙绍办到了。虽然目前仅仅能解决一半的口粮问题,但是这个已经很震惊了,别的不说,就是那些闻所未闻的大鱼就已经让曹彰吃惊不已。
“你这就叫坐井观天。”孙绍不无讥讽的笑道:“看惯了池塘里的鱼虾,你不会想到海里有这么大的鱼吧?我还告诉你,海里比这鱼大的多的是,还有比我这楼船大的鱼,你信不信?”
“且——”纵使曹彰对孙绍已经很佩服了,但是听到这句话,他还是拉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的不屑。比楼船还大的鱼,这还是鱼吗?你干脆说是庄子逍遥游里说的鲲好了。
“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一双眼睛总是盯着那方寸之地,却把更大的天地视而不见,你们除了窝里斗,还会干什么?”孙绍满脸的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就象是家长看到不孝子孙一样心痛不已。“我本来以为你曹子文是个人物,以征伐胡人为已任,没想到你和那些人一样,也是个目光短浅之辈,实在枉费了我一番心血。”
曹彰被孙绍说得哑口无言,他其实非常希望象孙绍说的那样纵横漠北,扫击狂胡,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象卫青、霍去病一样的名将,把功勋建立在开疆拓土之上。他一直不象别人一样看重孙绍,就是因为他觉得孙绍征服朱崖的战斗说起来好听,其实不值一提:崔谦是外族吗?他也是汉人,他现在就是孙绍的部下,说什么开疆拓土,充其量是收复失地罢了。而他则不一样,他击败了乌丸人,让凶悍的乌丸人重新臣服于汉人的面前,这才是真正的外族。
然而,不管他是否看起孙绍,现在他确实心中有愧,他确实是在防范孙绍,想方设法的阻拦孙绍北上,而孙绍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动作。孙绍巡海,那是天子诏书中写得明明白白,离海岸十里之外都是他越国的疆域,作为越王,他来巡视是名正言顺的。
但是,仅管曹彰自己有愧,他也不愿意被孙绍这么训斥,他冷笑一声:“殿下,大话人人会说,你的疆域在海中,海中除了一些海盗,哪有什么值得一战的外族?要真是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你就远征高句丽、扶余,我曹彰虽然不才,愿意配合殿下海6并进,开疆拓土。”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孙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要是说真心话,我们就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如果是赌气呢,我就没兴趣了,我忙得很,没时间和你斗气。”
曹彰愣住了,他确实是赌气的,可是听孙绍的意思,他好象真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