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软禁宫中(3)
那厢情形,郭厚生和萧瑀都不清楚。彼时,郭厚生还在坐等消息,萧瑀也一路磨磨蹭蹭地朝龙乾殿而去,直至萧瑀走到龙乾殿门口都不见有人出现的迹象。
望着那座巍峨的宫殿,他忽然灵台清明,知dào
自己已然上了别人的当。他本能地转身离开,却被余三胜挡在身前,而跟随他过来的东宫小内侍也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武将捆地结结实实。
“殿下,请。”余三胜一改先前的谄媚笑容,目光凌厉地摊手,请他入殿。
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今上还没闭眼就敢对他堂堂太子下手!萧瑀怒目而视,却不得不被逼踏入龙乾殿。
烟雾撩绕的宫殿,他来过的次数多得数也数不清,他还记得当初母后还在世时,曾经抱着他坐在书案的榻边,微笑着陪伴年轻时的萧沨批阅奏章。在这座宫殿里,有过短暂的温馨,也有过不快乐的曾经,却没有现在这样的被迫。
“殿下,请坐。”余三胜示意萧瑀坐下,转身对一旁候着的宫女吩咐道:“还不给殿下上茶。”
宫女唯唯诺诺地下去,少顷就端上一盏茶,搁在萧瑀身边的方桌上。
“不是说父皇醒了,要见本殿么?”既来之则安之,萧瑀此时倒没有在殿外的那阵慌乱,他从容镇定地问道,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余三胜脸色微微变化,尔后又重新笑了起来,说道:“小人这就去看看。”
他说罢也不待萧瑀有什么反应,径自朝正殿后方的龙榻而去。
殿中一片寂静,宫人垂首而立,若不是胸前微微的起伏,萧瑀还以为整座龙乾殿中只有他一个活人而已。余三胜窜入殿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他坐在椅上很久,久到窗棂处偷溜进来的日光渐渐消失不见。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余三胜会再次出现,那个人指不定现在哪里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他不出现,萧瑀也就安下心。既然这是个陷阱,将他骗来龙乾殿,背后的人是清妃和庆王,还是他们和皇后小陈氏的联手?他们布这个局的目的是什么?只有猜测到他们的目的,他才能找出解救自己的办法,否则一切都是妄谈。
再者,萧瑀久久不回东宫,郭厚生必定会知dào
其中有问题,也自然会想办法来解救自己。另外他的身后还有凌七,随时随地都跟在他身侧的影子凌七,一定不会让他有危险。他想了许多,也确定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便定下心思来慢慢地思考着这场阴谋。
萧瑀的猜测并没有错,郭厚生在久久都等不回去御医院的小内侍时就已经知dào
事情发生无法预料的变故。他遣人候在东宫的进门口,瞧着日色西沉也没有萧瑀的消息,派去龙乾殿打探的人回来后说那里忽然多了一些宫卫军守候的身影,只听到这里,阴谋的轮廓就在郭厚生的心中渐渐清晰。
不过他跟在萧瑀身边已久,又沉浸宫中数十年,很快地就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起解救萧瑀的事情。对于萧瑀自身的安危,暂时应该还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凌七素来都跟在他的身边,余下最重yào
的事情是怎么样和萧瑀取得联系,再安排后续事宜,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他在屋檐下度来度去,思索良久后才让人去了栖梧宫,告知小陈氏萧瑀困在龙乾殿的消息,再顺便打探打探情况。
小陈氏虽不是完全站在萧瑀这方的,但眼下能够与清妃周旋的人有且只有她,郭厚生也只是想瞧瞧是否能利用得上而已。不过……他看向东厢房的方向,萧瑀迟迟不归的消息是否也要告知太子妃杜云锦一声呢?属于太子明面上的势力只有杜家,那些私下的势力,萧瑀早有过吩咐,能不动时就不能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启用私下的势力,他能利用的只有小陈氏,和比小陈氏更靠谱的杜云锦。
可是且莫说她如今还在病中,就算是好的一个人,萧瑀也不见的会惊动她。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猜度萧瑀的心思,唯独在男女之情这面他是万般猜不到边际的。
郭厚生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最终还是打发了小内侍去东厢房里禀告消息。
东厢房里,如玉正伺候着杜云锦喝那碗极苦的药。杜云锦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看似什么都收不住她,偏偏害pà
喝药。她一见到那碗里黑漆漆的粘稠药汁,就偷偷地朝床里退去。
小内侍在正屋外求见时,杜云锦与如玉就那碗药汁在床上展开拉锯战。听得小内侍高声禀告的声音,如玉这才怏怏地将药碗暂时收捡到一旁的桌上,而杜云锦也整理了下衣裳,让小内侍进到屋内。
小内侍进来后,先说自己是郭总管打发过来的,再接着萧瑀今日去了龙乾殿迟迟不归的消息简单地说了说。
这意思……
杜云锦的眉头听着就皱了起来,郭厚生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个小内侍来说这么一个消息,虽然话里没有个肯定的语气,但她知dào
郭厚生想告sù
她的是,萧瑀如今就是被软禁在龙乾殿里。
如果萧瑀真的是被软禁在龙乾殿里,就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帝可能不行了,这才逼得清妃与庆王冒险动手,想先下手为强先收拾了萧瑀再图谋大位。只是这般想想,杜云锦都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她本不在乎谁继位,她害pà
的是萧瑀这次是真的有去无回,就此栽在清妃和庆王的手里。
“你先回去,告sù
郭总管,这件事,本妃已经知dào
了。”杜云锦依旧有气无力地对小内侍说着,仿佛她已被这场久病拖垮了身子。
小内侍前脚刚出屋,杜云锦后脚就让如玉给自己上妆,又特地挑了件窄袖的衣服穿在里面。脸上有了妆容,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已然瞧不出久病的憔悴模样。她拾掇了一番,带着如玉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