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第三十二夜 忏悔录（2）
“公爵大人今天凯旋归来，城堡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公爵大人还带来了一位名叫‘海伦’的姑娘，听说是在战场附近救下来的，长得十分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可惜那姑娘失去了记忆，很可怜呢！不过公爵大人待她特别好，我们也把她看做亲人和朋友，希望她在城堡里过得快乐！”
“海伦小姐几乎从不外出，整日待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摆弄花草。我曾建议她出门散散心或者去山上打猎，可她好像对我的提议反应比较冷淡。好吧，我承认海伦小姐的性格不那么讨人喜欢，但是她真的太有魅力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当然，她的笑只属于公爵大人。对了，他们俩天天在一起不会出事吧？但愿公爵大人不要被迷倒，毕竟奥菲利亚公主才是他的未婚妻啊！”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公爵大人爱上了海伦小姐，并且执意要解除与奥菲利亚公主的婚约。虽然我不讨厌海伦小姐，可公爵大人的婚约牵涉到政治联姻，这件事如果传到宫廷被老公爵知道就麻烦了！我必须想办法令他回心转意，不能让他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可是我该如何说服公爵大人呢？”
“婚约的事还没有结果，城堡里又发生了一系列死亡事件！调查了好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难道是传言中的吸血鬼所为？……不断有人离奇死去，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海伦小姐。自从她来了以后，城堡里麻烦不断。不过我不太认同吸血鬼杀人的说法，这太荒谬了！海伦小姐会不会是敌军的间谍？带着疑问，我进行了几次试探，却没能得出结论。”
“城堡里来了一位自称能够驱魔的术士，我对东方人的法术持怀疑态度，但愿他能查出海伦的底细。”
“噢，上帝！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惊人了！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术士是吸血鬼，海伦小姐的贴身女仆正是被他杀死的！天呐，我居然糊涂到引狼入室……比这个更出乎意料的是海伦小姐竟然也是吸血鬼！血族不是传说，他们真的存在，就在我们周围！”
“公爵大人爱上了一个吸血鬼，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海伦迷惑了他……不，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亵渎神明，一错再错，更不能让整个城堡走向毁灭的深渊……看来我只能模仿公爵大人的笔迹，以他的名义致信给教会，偏偏在这时海伦失踪了。公爵大人到处寻找也没有结果，看得出他很沮丧。然而我觉得他们俩就这样结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大人终究是要和奥菲利亚公主结婚的。”
“海伦回来了，就在公爵大人举行婚礼当晚。城堡内早已被圣骑士团与血猎联盟控制，他们展开了天罗地网，等着吸血鬼出现……海伦似乎在这之前受了重伤，她被红衣主教的圣水制服了，骑士团的人点燃了大火，火光冲天……我看到海伦那原本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双眼变得血红，她怨恨地诅咒着公爵大人，诅咒着卡拉斯加夜城堡。而与此同时，公爵大人也被困在我事先要求教会布下的结界里，任凭他怎样捶打门窗也无济于事。不知为什么，望着被烈火包围的海伦，痛不欲生的大人，我的内心忽然涌上一股深深的内疚和自责。我欺骗了公爵大人，我背叛了他，也背叛了自己的良知……”
“一连数日，公爵大人都跪在海伦被烧死的地方，双眼无神，绝望得令人心痛。我每天都在劝他，可是他依旧不肯进食，也不休息，直到昏倒一病不起。整整两个月来，他都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即使在苏醒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是涣散的，嘴里偶尔呓语着什么。医生束手无策，奥菲利亚公主居然在这时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今天，伴随着日出，公爵大人从昏睡中醒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不用搀扶自己慢慢走进了书房。我看见他拿起羽毛笔，颤抖着蘸上墨水，在羊皮纸上写下了几行字。那是一份遗嘱，由于无子嗣，公爵大人准备将头衔及其家族所有财产，包括整个城堡的继承权给予自己的兄。此刻，我们谁也不敢上前制止，而他放下笔，要求我们带他去看一看预先准备的石碑。到了城堡后方的草地上，他让我们退至一旁，自己拿出雕刻刀走到石碑旁。大人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即便我站得很远也能看见他在微笑。是的，微笑……因为他刻下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句话——海伦，你是我永生永世的挚爱。一句承诺，便是永恒。他毫无眷恋地绝尘而去，投入黑暗……”
“三天后，公爵大人走了，走得平静而安详。最后一刻，我陪伴在他身旁，没有神父，没有临终祷告。我望着他的眼睛渐渐失去光亮，望着他喃喃念着‘海伦’的名字，望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极力握住什么……如今，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我们都犯了罪。公爵大人的罪是背弃了他的信仰，我的罪则是毁灭了他的灵魂！——这是我用尽一生也无法偿还与弥补的罪过！”
“落款是拉提斯*阿尔贝托*阿诺德。”冥千洛念完，抬眼。
一瞬间，羊皮纸从他手里飞入海伦的掌心。
指尖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表面，那些饱含忏悔的，血淋淋的文字……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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