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悬羊击鼓
项庄当即上前将呼延正德扶起,微笑道:“呼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将军帐前天狼校尉,与虎贲校尉晋襄共同轮值宿卫!”
高初、蒙殛、由渊诸将闻言顿时微微色变。
由呼延正德跟晋襄共同轮值宿卫,岂不是意味着今后项庄的安全将由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以及晋襄统率的五百多楚军老兵共同负责?呼衍部落归楚还不到一天,就安排他们担当上将军帐前宿卫,这是不是太鲁莽了?
只有百里贤在心里赞了一声,不愧是上将军,高明哪!
上将军安排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为帐前宿卫,此举看似鲁莽,其实非常高明,因为相比楚军中的楚人、魏人或者秦人,呼衍人最没根基,也最不容易被人拉拢,由他们担当宿卫来护卫大帐安全,甚至比楚军老兵还要稳妥。
再则就是,此举还可以给予呼延正德和呼衍部落的五百多勇士以极大的信心,上将军多半要通过这样的安排明白无误地告诉呼衍人,我项庄对你们很信任,很放心,而这,应该就是上将军平时所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吧?
当下百里贤以及高初、蒙铿诸将分别上前与呼延见礼。
呼延原本还不知道宿卫是什么意思,听了百里贤的解释之后,不禁脸色微变,再看向项庄时,虎目里已经多了丝莫名的钦佩,心中的那丝疑虑也顷刻间烟消云散,原本,他还担心项庄会把他和他的族人贬为奴冇隶呢。
呼延又召来悠儿和几个呼衍百户跟项庄等人见礼。
看到呼延悠儿,诸将不禁有些惊艳,都没想到漠北这么大的风沙,竟然也能养育出如此水灵的美人!项庄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两个大美人了,无论是魏悦无央,还是赢贞诗曼,那都是不输于虞姬的绝代红颜哪。
寒喧间,忽有哨卒前来禀报:“上将军,有个匈奴使者在关下叫门!”
“匈奴使者?!”项庄这才猛然惊醒,冒顿的几万铁骑可就在高阙关外呢,当下带着诸将直趋城头而来,一边问呼延道,“呼延,现在匈奴有多少骑兵?”
呼延正德道:“匈奴刚刚征服了东胡,又有几十个东胡部落并入了匈奴,现在匈奴各个部落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万控弦之士。”
项庄顿时心头一沉,三十多万骑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不是现在的楚军所能够抵挡的,当下项庄又问道:“这次南下河套,冒顿又带了多少骑兵?”
呼延正德道:“大概有七八万骑吧。”
说话音,众人已经上到了高阙关头,站在关上往外看去,极目所见,全是灰朴朴的匈奴骑兵,高阙关外的草场已经完全被匈奴人的骑兵海洋所覆盖了,只有七八万骑就已经是这等声势,真不知道三十多万骑全部出现时,又该是怎样的场面?
正打量间,关城下忽然传来了呜哩哇啦的怒吼声,项庄低头看时,只见关城下傲然肃立着一个匈奴人,想来就是匈奴人的使者了。
当下项庄一挥手,早有亲兵上前用吊篮把那个匈奴使者给提了上来。
那匈奴使者个子不高,最多六尺这样子,却长得极壮,那脖子几乎比脑袋还粗,看到项庄身后的呼延正德,顿时怒目相向,又冲项庄大吼了几句,项庄自然不懂匈奴语言,当下回头望向百里贤,百里贤可是听得懂匈奴话的。
百里贤道:“上将军,这家伙说只要我们交出呼延,冒顿就会带着大军马上离开,绝不会与我们为难。”
离开?这话也只有三岁小儿才会信!
冒顿都已经带着匈奴大军南下了,还会放过河套这块肥肉?!
不过,项庄并不想马上跟冒顿翻脸,不管怎么说,楚军从河套撤离还需要时间,当下吩咐百里贤道:“子良,告诉他,给我们两天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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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阙关外,冒顿大帐。
使者已经回来,并带回了项庄的答复。
“两天时间?”冒顿摸了摸唇角反卷的胡子,大声道,“就给他们两天时间!”说罢,冒顿又向坐在下首的公叔说举起了陶碗,道,“公叔先生,请。”
“大单于请。”公叔说举碗遥敬,又用衣袖遮着脸,将陶碗里的马奶酒一饮而尽,虽说他觉得这很可能是楚军的缓兵之计,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公叔说才刚刚投入冒顿麾下,连脚跟都还没有站稳,暂时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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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阙关内,项庄行辕。
这会项庄正冥思苦想,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高阙关?
百里贤忽然长身而起,手执羽扇向项庄作揖道:“上将军,贤有一计,可在不惊动匈奴人的情形之下悄然离开高阙。”
“哦?”项庄欣然道,“子良快说。”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道:“昔齐桓公从莒国回临淄继位前,曾被同样准备回国继位的公子纠困于岑山之上,后来公子小白采纳了鲍叔牙的‘悬羊击鼓、饿马嘶草’之计,得以顺利脱身,回到临淄继承大位后,公子小白复又回师击灭了公子纠。”
“悬羊击鼓,饿马嘶草?”项庄闻言顿时心头一动,这个典故他知道,当下项庄又问蒙殛道,“天放,高阙关内还有没有活羊?”
蒙殛赶紧起身,答道:“哼,上次解来的五百头羊,才吃了一半。”
项庄狠狠击节,喝道:“留下五十只公羊,把他们吊在鼓上,再把其余的羊都杀了,扔在大路上,任其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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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时间很快过去,高阙关外的匈奴人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
因为这两天来,高阙关内时不时的就会传来密集的战鼓声,隐隐还有马嘶声,甚至连晚上都是这样,显然,中原人的警惕性很高,令人有些不解的是,到了晚上,高阙关头上竟然是一团漆黑,中原人竟然连个火把也不点。
约定时间已到,冒顿再次派使者前去叫关。
不过派去的使者在高阙关下叫了半天,却始终不见关上回应,使者无奈,当下只好重新回到大帐,把情况禀报给了冒顿。
“你说什么,没人答应?!”冒顿不禁皱紧了眉头。
坐在下首的公叔说这才施施然地说道:“大单于,中原人只怕已经跑了。”
“这不可能!”另一侧的匈奴左贤王多木修不假思索地道,“就刚才,高阙关内都还能听到密集的战鼓声,还有马嘶声,关内分明有人!”
公叔说默然,有些话点到就行了,再说可就得罪人了。
冒顿想了想,吩咐左大当户董木合道:“董木合,派几个百人队,抢关!”
董木合轰然应诺,领命去了,董木合去了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帐外便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冒顿带着十几个小王匆匆出帐察看究竟时,只见董木合派出的几个百人队已经抢上高阙关,正在关头上奋力挥舞他的天狼旗呢。
“中原人真跑了?”冒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公叔说。
半刻钟后,抢上关头的几个百人队便绞起了万斤闸,又打开了关门。
冒顿在十几个小王以及数百亲卫铁骑的护卫下率先进关,却发现关内的空地上居然栓着几十匹劣马,在这几十匹劣马的不远处,则分别摆放着满满一槽干草,这些劣马能看到干草却又吃不到,便不断发出悲凄的马嘶声。
在空地的西侧还摆放着几十面铜鼓,在几十面铜鼓的正上方,则吊着几十头公羊,公羊时不时的就会挣扎一下,后蹄蹬在铜鼓上便会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会误以为是有人在击鼓。
“大单于,这叫悬羊击鼓,饿马嘶草。”公叔说骑马紧随冒顿身后,当下将公子小白跟公子纠之间的典故说了一遍,听完这个曲故,冒顿对公叔说的认识又加重了一分,心忖这个中原人虽然其貌不扬,却也算得上学识渊博,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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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北岸,两万多楚军正向着云中浩浩荡荡地行进。
两天前,项庄采纳了百里贤的“悬羊击鼓、饿马嘶草”计,成功骗过匈奴人,带着三千精骑星夜返回九原,遂即尽起大军离开了九原,临行前,项庄烧掉了几乎所有的辎重以及多余的粮食,只带走了四万石粟米以及六万石腊肉。
这十万石粟米、腊肉足足占用了五万头驮马!
处理掉多余的粮食以及所有带不走的辎重之后,项庄又一把大火烧掉了整个九原,遂即尽起大军、押着五千汉军战俘杀奔云中而来,此来云中虽说只是过路,可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项庄并不介意顺道把林胡人给屠了。
匈奴占据河套之后,林胡多半会选择投降。
如今的林胡部落虽然只有不到五千壮丁,却有十几万妇孺,因为楼烦部落战败之后,所有的妇孺全都被林胡人俘虏了,这十几万妇孺如果投降了匈奴,则不出二十年,匈奴人就会凭添至少十万壮丁,这对于中原各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