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想飞吗?

  一柄锋利的长剑象嗜血的毒蛇一样探出头来,狞笑着划过空气,向年轻人宽广的胸膛游了过去,在险之又险的瞬间,叮的一声被天外神来的一剑挡住,花火四溅中,短暂的映亮了交手双方的面容,那杀气冲天的剑客却是整个哈德兰王朝公认的国宝级大师费兰,而此时这无双的国手,却是全神贯注,丝毫不敢轻敌,但见刀光剑影,两条矫健的身影纵横来去,剑刃相击的声音越来越快,一声声尖锐的金铁交击声逐渐连成了一体,象是这斗剑场里只有一声无限悠长的回音一样,连绵不绝!
  卡的一声,却是凡铁铸就的长剑终于受不起这激烈的震荡,齐齐从中而断!两截断刃余势不减,在空中交错而过,锋利的断口托托两声扎入粗大的立柱中,尤自嗡嗡的抖个不绝。
  场中两个生死相搏的武者四目相视,锐利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突然同时哈哈一声大笑,把手头断剑随手向远处一抛,拥bào
  在了一起。费兰又放开手重重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说道:“菲特烈,真的想象不出你是怎么练习的!这半年来,你每天都会给我带来惊喜,只能说你真是一位世间少见的天才,我为能与你这样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伟大剑师交手感到莫大的荣幸!”说完,谦虚忠厚的大师用老派的武士礼节向眼前的年轻人郑重的微微弯了一下腰,低下了自己花白的头。年轻人连忙扶住大师,用诚恳的语气向他道谢,那平静淡然的语气没有丝毫得yì
  之色,礼节中处处是对大师毫无保留的尊敬回护之意。
  把长者送走的菲特烈回到斗剑场中,静静的看着圆柱上的断剑。摸索着从左右肩头各拔出一枚银色细针收入一个小锦盒里,这是压制真力的秘诀,针上的符咒能让自己只使用正常人的体能与速度。看来平常就算是只凭肉体力量,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层次。但他并无丝毫喜色,在阴影衬托下,少见的黑色眸子越发显得深不见底,思绪早已深入到了远方的岁月中——那是母亲还在身边的时候,夏日的朝阳在原野中蒸出腾腾雾气。清晨的散步是少年小菲认为最具有绅士修养的标志之一,而路边微风吹拂的稻草人摇头晃脑的样子,每每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要是再表演个特技,叠上个罗汉什么的,那就更让人目不暇接了。比方说眼前,一个白胡子的瘦小老头就稳稳当当的站在稻草人的肩上,身上的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极为飘逸,似乎大有可能让人参观一下里面底裤的颜色,可脸上的表情却实在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账单一定与对方有非常亲密的联系……于是神圣的老头与绅士的小菲特烈就这样双双目瞪口呆的进行了第一次会面,接下来让人吃惊的是,老爷爷踩着地里庄稼的叶尖轻飘飘地走到了小菲特烈的面前,完全就象整个身体没有丝毫重量一样。更让人吃惊的是老爷爷居然会笑,而且笑得还满慈祥,笑完用一种从没有听过的浓重口音问了小菲绅士的年龄,又抓着他的手腕仔细捏了好半天,末了轻轻点点头很认真的问小菲道:“你想飞吗?”
  这之后是痛苦的九年,也是神奇的九年,九年里小菲从老爷爷那里学会了打着盘腿的坐着休息,醒着睡觉,如同舞蹈一样的剑术、拳术和棍棒术。最主要的,他真的学会了“飞翔”小菲沉浸在往事中,下意识的把真力运入右手,砰的一声,柱上的断剑被一掌生生拍入柱中,断口与柱齐平,只有一线金属的闪光偶尔划过,才会提醒人们有这么不走运的一条小铁片曾存zài
  于这个冰冷的世界上。
  菲特烈被自己这一掌拉回的现实,眼神又恢复了坚锐与宁定,转身向盥洗室走去,在这个年代,大家还总是信仰着洗澡是极为伤身的事这一教条。就算是一些极有身份的贵妇,也不过是每日用香水擦一下身,就已经是非常高雅的清洁习惯了。但是在如同父亲和兄长一样的老爷爷教导下,菲特烈在家中专门修整出一间宽大的浴室,每日激烈运动后的药浴,让人洗去污垢的同时,还能放松和调理身心,加速伤口愈合,实在是人世间难得的享shòu。而出浴后换上精细的衬衣,合身的外套,让干爽的亚麻布轻轻的摩擦着自己的肌肤,完全是振奋精神的神效催眠术,能使人一整天都保持在精力饱满的状态中,至少,他和老爷爷都是一致这么认为的。
  今天是周末了,是皇家地理学会举行例会的日子。更加重yào
  的是今天是梅西教授关于阿特兰大陆问题的专题讲座。事关早日寻找到老妈的踪迹,小菲不想错过。他们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老妈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曾是著名的探险队领导人之一,失踪时小菲才12岁,多年来全靠老爷爷细心的照料才平安长大。但心里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天涯海角,一定会找到母亲的音信。
  梅西教授是皇家学院最为知名的学者,没有之一,就是最知名的学者。他的一生都在进行着各类科研项目的不断探索,在目前人类已知的任何领域都有伟大的建树。比如他发明的水力机械,火力动力车早已经被人民普遍应用在每天的工作中,在其它的天文学,数学,地理学等等等等学科中,也有著名的成就。最让人难以置信的还有,多年前极为轰动的五幕悲剧“海王宝座”,经好事的人查出线索,不过是梅西先生酒后与人打赌所输掉的赌注,仅仅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完成了创作。而作为皇家学院的驻院学者,每三个月必须召开一次的研究成果吹风、报gào
  会,也是相关领域专业人员激发研究思路的绝佳地点,每每座无虚席。但是,由于老人懂得太多,一个课题往往会引发另一个课题,搞得这个会开起来东拉西扯,使很多所谓的专才及专家完全无法适应这个会议的节奏,所以通常出席的知名人物不会太多,抱着学习态度参与进来的青年学者倒占了大多数。但是对于同样被老爷爷塞了一肚子闲杂知识的小菲来说,却是正对了胃口,老人那广阔的思想,总是能与小菲相对应,补全了自己不了解的那部份缺失的内容。
  正因为如此,每次小菲都会固定的参加梅教授的讲座,对解开未知世界的迫切需yào
  ,总是引导他如同享shòu
  一顿思想的盛宴那样获得满足。今天又是这样的日子,小菲也不想破例,在穿上绣有纯银花边的黑色外套后,匆匆走出了家门。
  从汉弥尔街转入休波街口时有个小花园,小菲每次走到这里,总是会用手杖里暗藏的锐刺挑一朵小花别在领口上,但是今天这位可敬的剑术天才看来是无法偷偷的展示一下自己出神入化的手艺了,因为此时幽静的小花园中,正有一帮孩子正围在几朵小小的玫瑰旁边,用极为悦耳的童音兴奋的叫喊着:“看!看!它又飞起来啦…….又开始冒烟啦……小心,它准bèi
  从你那边逃走…….唉哟……”不知dào
  是哪个倒霉的小家伙不幸成为了游戏中的牺牲品,小孩子们轰的一声向四下散开,其中几个慌不择路,一头向小菲的怀里撞来。
  剑手的反射神经总是要比常人来得快那么一点,更何况是小菲这样一个能与剑术大师对垒的年青怪物。小孩直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时,才猛然发xiàn
  一张朝气蓬勃的陌生面孔正笑眯眯的顶在鼻子前面,不由被吓得大叫一声,可是小伙伴们正在自顾自逃命,谁也没有听见这象小猫一样的可怜呼救声。
  小菲爱惜的轻轻抓着手里的小不点,生怕一用力把这个调皮的小东西给捏碎了。小家伙有一头柔软的金黄色头发,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正在用清澈的蓝色大眼睛瞪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慌乱与担心合而为一的神情,秀气的脑门上大滴大滴地挂着玩出来的汗水,又让她显得有几分狼狈。她努力模仿出大人的神情,极其严肃的对小菲叫道:“你弄痛我了,先生!”
  这位“先生”连忙把手松开,看着只有自己膝盖那么高的一个小小人儿得yì
  的从面前走过,不由摇了摇自己的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后嘀咕道:“女士,不管是6岁还是60,都是世上最难以捉摸的动物…….”可是老“先生”实在不甘心,回头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大喊一声,“漂亮的小妹妹,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估计刚胜了一场心情不错,所以丫头甜甜的笑着回过头来说道“多谢夸奖,我们看到了一只蜻蜒,一只会冒烟会吐蓝色火苗的蜻蜒。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说完赶紧跑去追她的小伙伴们去了,留下小菲老先生啼笑皆非的站在原地想:“现在的小孩还真够顶级的,想象力也丰富,这样YY都能行。那只又会吐火又会冒烟的神奇昆虫恐怕遗传了远古巨龙的血统,难道曾经有人上演过一出跨物种的恋情……可是他们的伟大结晶也真够袖珍的……!”英俊的年青人出神的望着远方,有些好笑的胡思乱想着,终于回过神来,继xù
  向学院走去。
  在刚才年轻人站过的地方旁边,一颗小树的枝叶上,一只红色的蜻蜒静静的趴着。随着年轻人越走越远,一粒蓝色的电球缓缓的从头部散去,一个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高素质的受体,具有极强的能量反应………受能扫描0225……使用效率扫描36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