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火 海
一声,开始向外冲去。
年轻人把大斧扔向冲过来的一队敌人,拔出了肩上的摩黎刀,手中熟悉的感觉带来一阵温暖。咬了咬牙闪身挡在他们的身后——这是一队轻骑兵,不拦住的话,在城外的旷野中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飞旋而去的斧头虽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却让最前面的几骑下意识的缓了一缓,后面的马队止不住前冲的势头,向两边一分,年轻人趁着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向前一跃,手里的刀倒着向上撩去,左面那人的视线被中间停下的人挡住,看见年轻人时抓在手里的骑枪已经来不及招架了,惨叫声里,没有装甲的裸露马腹和被砍断的大腿根部涌泉似的冒出鲜血,受伤的战马直立而起又斜着倒下,紧跟其后的人和马接二连三的被绊倒跌做一团,这时右边那队敌军已闪电般的冲了过去,无奈之下只好回手把长枪象棍子一样向年轻人挥过来,三四根枪杆正好砸在年轻人回身封住面门的刀口上,年轻人借着这股巨大的力量向后一跳,正好从回过神勒马前冲的骑兵们头上飞了过去,人未落下,刀已经顺了过来,直刺一人的咽喉,刀是宝刀,又加上了年轻人自身的体重,细细的脖颈一下子被穿成两段,敌人的头颅被震得飞出去老远,一路喷溅着刺目的鲜血,年轻人在漫天飞舞的猩红中稳稳落在马背上,顺手把尸体推下马,战马毫不停留的继xù
往前跑,年轻人的前后左右全是敌人,可目标离他们太近,骑枪的威力发挥不出来,反而是年轻人的战刀占了便宜,刀锋所及之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年轻人一边拼死砍杀,一边向城门口冲过去,想来大多数敌人现在正忙着掠夺城里的财物,这个时候只要出了城,敌人的数量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终于,城门出现在眼前,年轻人打马一冲,明亮的光线让人以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还由不得年轻人松一口气,面前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排列整齐的矛尖耀眼生花——这肯定是约束严明的生力军,丝毫不因城破而有任何波动。看来敌方的将领是做好了万全的准bèi
,不容一人漏出,先跑出来的弟兄只怕已是凶多吉少……,年轻人心里暗叹一声,拨转马头绕城跑向南门,不到万不得已,年轻人还不想单人孤马独闯联营,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应该尽量去争取。南门外的战斗早已结束,只有大队的步兵方阵静静的守侯着年轻人这样的漏网之鱼,看来靠硬拼是不行了,年轻人在马上尽量把身子伏低以躲避可能射过来的箭雨,冲进门里。
敌军的先头部队早已蜂拥而入,一路向多亚城的中心烧杀过去,门前反而比较安静,除了躺满一地的尸体外,眼前见不到一个人。破城之前年轻人所在的部队刚好是负责驻守南门,所以年轻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战前这里是属于比较富裕的商人居住的地方,可战事一起,高楼豪宅的石料全部被拆除用于城防,现在要想找到一块隐蔽一点的藏身之所简直难如登天,但年轻人知dào
有一户人家的后院里有一口井,如果爬下去应该能暂时躲一下的,只要让年轻人出得了城引来援兵,内城的人就还有救。年轻人飞身下马,又用力在马的后臀上敲了一刀背,负痛的战马嘶叫一声跑远了,年轻人穿过断墙残壁来到了井前,用腰带捆在随手拣来的一根有焦痕的粗木棒上,再把它横搭在井口上,人吊住腰带向下落去。
井里漆黑一片,一丈多长的腰带放尽了双脚还落不到地,年轻人索性用脚撑住井壁,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着了四下一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井不知是什么人建的,直上直下不下有七八丈深,四壁全由石料建造,还用铜汁浇过石缝,肯定不是用来做井打水这么简单,石壁上掏出趁手的石窝,完全可以不费力的沿着爬行——奸细,这一来年轻人就明白了为什么突然之间敌军会出现在城里,不是其他几道城门守不住,放他们攻了进来,而是有人打通了暗道,杀了守卫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年轻人熄灭了火种,让眼睛逐步的习惯于黑暗,抓住腰带一抖一甩,把井口的木头收进来,慢慢的向下爬去。
年轻人在黑黝黝的井里向下爬,头上那一方天空越来越小,耳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不住的回响。手里的石壁越来越凉,渐渐的带上了一丝水气,开始有些湿滑。年轻人把脚再一次向下探去时,碰到了地面,年轻人松手跳下去,一手撑地,一手握住肩上的刀把,半蹲半伏,屏息等待可能会有的袭击。
过了半晌,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脸上却有点凉飕飕的。有风,那证明年轻人的猜想是正确的,这确实是一条暗道,敌人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会有人用他们自己开掘的地道逃生,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地下应该有暗河一类的水源,但敌军把泉眼堵上了,可就算是这样,渗出的水还是把地面拌成了泥浆。曾听过传说中提到阴间有灵魂的居所,其中最大的国家叫做黄泉,年轻人想如果到了那里,应该环境就和现在差不多吧?想到这里,年轻人止不住一阵辛酸的苦笑——这里本来是人间仙境,可现在变成了地狱…。
多亚城在战前号称居住有八十万人,开战以来他国的侨民陆续撤走了大约有十来万,加上战伤阵亡的年轻人同族武士十数万,城破时的一场厮杀折损了再有八、九万人,那现在城里的生灵还有不下四十万。四十万人命只因敌人不知原因的军事行动,就有可能会全部毁在这些兽兵手里。不知dào
族人中有机会撤入内城的会有多少?经过这次浩劫后,又还能幸存下来多少呢?这一瞬间年轻人打定了主意,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军人,但现在四周被围成铁桶一般,也许有希望出城求援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那么一定要尽可能的搬来救兵,哪怕能多救一个也好,哪怕因此送命也在所不惜……。
年轻人在这条意wài
发xiàn
的逃生之路上摸索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再晃亮火折,以防路上遇到狙击。按常情推断,地道不会有分岔,应该是直通城外。前面的路越来越宽敞,象是接近出口了。年轻人压住脚步声,一寸一寸的向前挪,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那是洞口透过来的阳光,同时也隐隐约约的听见洞外的人声,好像是敌人的留守部队。年轻人摸到洞口的一块巨石后面偷偷向外看,洞口背对年轻人有数个全副武装的哨兵,远处是收拾营帐的工兵部队,围城已告结束,他们是要想开拔到城里去吧。这样最好,至少年轻人能夺到马匹。年轻人正在暗自盘算是否开始动手时,一个耀武扬威的军官骑马向这里走来,年轻人默默的咽下心中如火烧般的愤nù
,向后退了几步,这个家伙用一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在简明扼要的发布着命令,年轻人觉得心里的血在一点点的向头上冲去,伸手用力扣住刀把,用尽全身的力量保持冷静。嘴里尝到了一点咸味,是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嘴唇咬破了。
人一旦豁了出去,心里反而一下子静了下来,年轻人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一出现,数十万敌军的口水也能把自己给淹死。要保全自己,先得有敌军的衣甲,看来门前的这一小队哨兵只怕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几人笔直的站到传令官骑马走远之后,开始放松了身体,再次用听不懂的话语交谈起来。年轻人如果现在动手,有把握在三招内把毫无准bèi
的他们击杀,但就算本事再大,也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工兵部队,年轻人不能冒这个险。怎么办?怎么办?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地猪”来,这是一种深藏地下的赤色肉虫,身有百足爬行如飞,且嘴上长有毒牙,咬到人痛彻心腹,但生性贪睡。年轻人幼时家贫,为人帮工建房,常无意间从地底挖出虫窝,数百只地猪结成碗大一个球,发xiàn
可以把它轻托到火堆上烧熟,然后可以从甲壳中剥出晶莹的肉条聊以充饥。现在年轻人身处地底,找一下定有所获。
当几个虫子结成的小球轻轻的被年轻人用刀鞘托好丢入哨兵人群中时,惨嚎声几乎同时响起,他们一边蹦跳,一边扑打附在身上的毒虫。更有两人满地打滚,扑通摔落在年轻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好运气。年轻人手起刀落,结果了两人性命,刀尖挑开死人甲胄,尽量不去看满身蠕动着肉虫的惨状,年轻人要尽早趁乱离开这是非之地。
盔歪甲斜,涂了一脸泥浆的年轻人装作受伤的样子爬出地洞,几个号叫得嗓音沙哑的可怜家伙还躺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滚。四周围了一圈工兵,手足无措的傻看着。因为用器物拨打这种肉虫只会越发激起它们的凶性,看来这些士兵也不知对付的办法。有反应快的几个开始撒腿向营帐的方向跑去,年轻人自然迈步跟上。到得近前,闪身往边上的帐幕中一钻,不由呼出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