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再见江流影
此次回来即将动手，县尊那边同样需要拜访一下打个招呼，即是态度，若过程中生出什么意外也可让他帮擦擦屁股。
“大人，方家在门外求见！”
江流影正皱眉思索着扶余发展事宜，整个扶余都被方家一遍遍梳理过，一切都井然有序，钱粮赋税，治安生产几乎达到目前顶峰，是以他这县尊做得十分清闲，有大把时间来思考自身官绩问题。
此时听到下人来报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一抹喜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笑意，道：“请他进来吧。”
下人出去后，很快就把方尘带了进来。
随着方尘走近，江流影心神猛然一跳，目光一凝，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可很快就不动声色的舒缓开来，只是含笑的眼底多了几分凝重。
“草民见过县尊大人！”方尘走到合适距离，规规矩矩见了礼。
“方家主无需客气，请坐！”江流影笑容亲切的双手虚托，引向左边座位。
方尘微微有此诧异，之前来这江老三虽然客气，却从来没虚托引座，稍稍一想就醒悟过来，想必是他心神感应到了什么，不由笑道：“多谢大人！”
坐下后一翻客套，他便直入正题，抱拳道：“草民此次前来乃向大人请示一事，明日草民将全面整顿扶余治安，彻底肃清一切不安定毒瘤，其间或许会生出一些动荡。”
江流影知道所谓‘毒瘤’是谁，他也早等着方尘动手了，“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方尘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江流影突然道：“方家主可是已突破先天？”
方尘露出一抹笑意道：“闭关两月，侥幸得以突破。”对方果然猜到了，先天心神感应很强，只要离近一定距离就很难瞒得过去，所以他也没有隐瞒，何况对周天动手也会暴露出来。
得到确认，江流影虽表面没有变化，可心底也难免生出一抹嫉妒。他出生海州第一大族江家，又是家中嫡子，从小便修习上乘功法资源不断，可仍到二十八岁才得以突破先天。
而以他对方尘的调查，现今最多二十出头，这份天资真是让人很难平静。
不过，他家学良好养气不错，走的又是仕途一道，却也没有嫉恨心里，非要弄死比自己天才的人寻求心里平衡，为官者未必要强于下人，更讲究驭人。
江流影很快调整了心态，笑容更加亲近道：“方家主当真是少年俊杰，这份年纪的先天强者在整个太康亦是少有。”
方尘立刻谦逊道：“大人过誉了，草民不过运气得到少许机缘罢了。”
江流影不置可否，无论是不是得到机缘，但这份年纪和潜力摆在这就值得拉拢，他没继续纠结这事，转而说道：“即如此，可需本官配合？”
方尘摇头道：“无需劳烦大人，荒山野岭，一群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只是事后或许会有些动荡需要大人稳定局面。”
玉阳武馆终归是个先天势力，在整个南山郡名声不小，虽说在扶余根基浅薄，但他也不能确定灭掉后会不会生出一些不好的影响，以及南山江湖绿林的反应如何。
“呵呵，方家主放心，本官自不会让治下生出乱子。”江流影笑道，在某些事情上他的利益和方尘是一致的。
“多谢大人！”方尘抱拳道，至此，他来见江流影的目地就达成了，态度礼节也到位了，又闲聊片刻就要告辞离开。
“方家主稍慢！”江流影却忽然说道。
方尘疑惑道：“不知大人可还有要事交待？”
江流影沉吟片刻，开口道：“正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上任已有数月，有心想为扶余百姓做些事情却又不知从何着手。方家主乃本县首善之人，对扶余现今繁华功不可没，不知对本官可有计策？”
方尘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江三公子的胃口有点大啊！扶余大发展做为一县之尊必然会有不小功绩，江流影忽然空降过来就是看中这份功绩来渡成金，只是来到较晚错了最迅猛一波，大头被上一任县尊严端吃掉了。
后续平稳下来虽说熬上几年，待扶余自行发展到顶峰也会有不小功绩，但这点功绩显然满足不了江流影。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有些打算，准备在解决周天后向江流影提起，既然他现在问起，正好说出来让他考虑。
而后方尘又安坐下来，抱拳道：“造福乡里乃份内之事，当不得大人赞誉。不过草民确实有些想法，既然大人问起，自然不敢隐瞒，便说出来请大人参详一二！”
“方家主请试言之！”江流影眼睛一亮，抬手做出请势，他来扶余已有数月，一直在苦思增加功绩，可除了扩大港口码头增加海贸钱税，其它方面却毫无头绪，是以才想找方尘商讨一下。
他可是知道方尘能耐，以一已之力把贫瘠小县变为繁华大县，钱粮赋税在整个海州县府都能排名前列，仅有数个四方汇集的交通要县才能相比，这份本事他也自愧弗如。
这等能人的提议自然值得期待。
方尘也不客气，开口道：“大人，扶余想要迅猛发展，首先要知道现今的局限，只要能解决一切就简单了。”
“扶余的局限？”江流影一怔，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仔细思索片刻也没想明白是何局限。
方尘没卖关子，不等他询问就说了出来，“不错，扶余最大的局限是人口不足，现今无论种田生产，海贸捕鱼凡能做之事皆已至顶峰。田地、作坊、捕鱼想扩大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试问如何还能再做发展？”
江流影若有所思，此前还没注意到，现在倒有些明白扶余为何发展如此之快。经济学他虽然不懂，但做为江家嫡子学识也算不俗，做事的人多了创造的财富自然也多。
扶余人力尽用，钱粮自然丰盛，方尘亦度量不凡大方反哺，形成双赢局面，这才使得从上到下一片繁荣兴盛。
如今人力用尽，自然无法再扩大田亩、产业，钱粮税收自然就无法快速增涨。
“既然田地作坊无法增加，那扩建码头加大海贸呢？”而后他忽然问道。
方尘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大人，扩建扩建码头增加海船确实可获利更大，然则风险亦是不小。大人或许不知，扶余海贸曾也兴盛一时，结果树大招风惹来海上巨寇屠灭港口，钱货掠夺一空，甚至牵连数座村子，人员损失惨重，大片良田荒废，商业跌落谷底。时任县尊遭朝廷问罪革职，严大人才得以补缺上任，如今港口便在当初废墟重建。”
说完他瞥了江流影一眼，对方想法虽具体的不知道，但大概还是能猜到一些。
扩建码头他就没想过么？早就想过！但是不敢，即怕海寇，也怕州里那些大势力。
海州六郡，五郡都在北边，唯有南山郡在最南端。而南山六县里又只有扶余在海边，海岸线直线向东离县城七十多里，就是大片崇山峻岭荒野之地，直到上江所在泉州才能见到人烟。
所以海寇十数年都未必出现一次，南方海寇基本是在泉州以东海域活动，扶余船少海寇或许还不在意，只在泉州海域拦截，若船多难保不会过来看看。
这也是各家出海一直错开时间从来不聚在一起的原因。
州里势力则更加麻烦，距离从来不是利益的阻碍，前世古代跨省豪商多的是，甚至还有丝绸之路，大航海时代，何况这高武世界？几千里距离对高手众多的大势力来说根本算不上事。
之所以没来，无非港口太小，扶余位置也较尴尬，并非上江那等四方汇聚之地，货物买卖运转都不方便，兼之人力物力成本较大，海上亦有不小风险。倒不如让南山势力运至州里，虽价格贵上许多，却也免了成本和风险，相较起来利益相差不算太大却十分省事。
若是扩大港口，州里的势力未必还坐得住，毕竟海船带货量十分巨大，若掌控的海船够多利益差就大了。
或许州里势力到来可抵挡海寇侵袭，使港口安全性大增，但同样会侵吞扶余利益。到时别说立派，他这个掌控大半资源的方半城能保住小命就阿弥陀佛了。
江流影目光闪烁了一下，似是随意道：“呵呵，方家主别急，海寇敢来侵袭无非是扶余实力不足。若是扩建码头本官就可联系州里一些大家族前来，到时必然会有不少先天强者前来，甚至宗师强者亦有可能出现，海寇自然不再是问题。”
当年之事他也了解过，但根本没放心上，州里大家族可不是南山郡这偏远乡下能比的，拥有宗师的势力可不少，先天强者更多，任意一家先天的数量都要超过所谓的南山第一大派。
只要来上几人，量那些海寇也不敢上岸。
方尘眼睛一眯，语气淡了下来，直言道：“有利益便有争斗，海贸利益不小，大人有把握压住所有势力，包括江湖门派？若是三天两头闹上一场，甚至海上厮杀损失大量人丁，事情就不好办了。扶余人口尽用，一个萝卜一个坑，死一人就会荒废五亩良田，人少还能用耕牛替代，若损失太大就不是耕牛可以解决了。”
江流影心里一惊，忽然发现事情想得简单了，海贸巨利如何会没有争斗？何况一些家族还是世仇。到时别说他一个后辈，就是他爹来了都不好使，表面或许能够平静，可到海上就不好说了。
尤其江湖武人粗鄙无礼，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莽起来谁的面子都没用，大街上就能打得你死我活，到了海上更不用说。
州城离扶余不近，哪方都不可能大批人马前来，必然要召募本地人上船，若在海上争斗厮杀……江流影顿时一个激灵，治安败坏先不提，扶余是没闲人填补空缺的，若大量良田荒废，纵是商税增涨十倍亦别想拿到‘特优’。
甚至还可能被江家对头参上一本，今后仕途大受影响。
朝廷首重粮税，其次才是商税，朝廷极度缺粮却不缺钱。
江流影皱眉思索起解决之法，但思来想去却发现根本无解，首先江湖和士族向来对立，江湖门派可不会给江家面子。其次州城那些家族也没几个安份的，扶余地界以江家实力还能压得住，但海上却看不到，只要推到海寇头上江家又能如何？
方尘也不打扰，眼观鼻，鼻观心，就等着江流影的决定。
良久，江流影才抬起头露出一抹无奈，道：“本官考虑不周，让方家主见笑了，不知方家主可有解决良策？”
方尘心底舒了口气，道：“扩建码头草民亦是无法，但打破局限却是不难，迁民便可！”
“迁民？”江流影有些迟疑道。
方尘点点头道：“大人，草民之前外出见郡城和江安有不少乞丐及贫苦之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病者卧床待死，幼者骨瘦嶙峋心中甚是不忍。是以想着此等可怜之人既然无人怜悯，视如草芥，那不如送来扶余，方某愿一力担之。”
当初在郡城看到那些乞丐他就有了想法，既然扶余人口不足，自行生育太过缓慢那就从别的地方挖人。但百姓都有户籍，搬家迁户少量还行，大规模迁户就难了，所以打算鼓动江流影出面，以他江家嫡子的身份应该会简单许多。
江流影却是淡淡道：“方家主果仁善之君，迁民亦是小事，只是本官想知道方家主要多人，又如何安置？”
方尘知道对方没信自己的话，但无所谓只要借口合理，能达到目的就行。
倒是江流影所言迁民只是小事让他有些诧异，开口道：“十万！部分安置县城进入作坊，余下尽皆安置城外建庄恳荒，草民预计当可开出数十万亩良田。”
江流影瞳孔一缩，沉声道：“方家主可知，十万人所需钱粮不是小数，后续事宜更是繁琐，稍有不慎便会出大乱子！”
方尘淡笑道：“大人，三年前草民就从县城迁出数万人，侥幸没出乱子，如今过得亦算不错。”
江流影终于想到严端爆涨的功绩出自何处，正是这数万人新垦之田，才盖过了数次剿贼不利之过，还拿到了‘优’等考评，他顿时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