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爱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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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恍惚间，他就这么在美国生活了这么些年，最开始在夏威夷，后来辗转来了阿拉斯加州，如今，这码头上，他有一个船舶仓库，两艘不大不小的货船。名下的人手，也有了三十来人。可是，面对唐果，他还真是苦恼了。走海上回国，是他唯一觉得还有一丝机会的途径了，可是这几天折腾下来，毫无进展。他的两艘货船，也就附近海域跑跑还行，真要是踏上大海之旅，光是备用物资加上驾驶船只的人手就彻底无法满足。
“卢哥，要不，我再想别的办法吧，我爷爷来电话说，他找了人来接我，只是如今的美国，我始终不放心，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来搭救得了我。”唐果陪同卢孝国往回走的路上，一眼可见卢孝国满脸的落寞，终究是忍住内心的焦急出言宽慰道。
“没事儿，咱们等等，或许疫情会好转，到时候海上往来的船只就多了，容易找到。或许，华夏方面也会争取和美国方面洽谈的，通航一旦开通，到时候你再坐飞机回去也不难。”卢孝国对于唐果说的她爷爷安排了人来搭救的事情，不怎么相信。真要是有人来搭救，早该来了，唐果来这里，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只当是唐果这个姑娘的善良在编造一个理由安慰自己，顿时心下是不由得更加的赶到愧疚了几分。
“知道我为什么来美国读书吗？”唐果一边走，一边找着话题，来缓解这突然就陷入沉默的尴尬。
“不是为来更好的学校来的？”卢孝国略为诧异道。
“小时候，爷爷是最疼爱我的人，但是也对我管理很严格，读书弹琴画画学诗词什么的，一样不落。我读高中了都还没有跟同学出去聚会过一次，记得上高二的哪一年，班里来了个转校生，学习成绩很好，长得也帅，很自然的，班里很多女孩子都暗恋这个转校生，我也是其中一个，可是向来家教严格的我，终究是只字未提，直到毕业前夕，我们举行毕业晚会，然后大家约好一起出去彻底的放浪一次，毕竟，最繁重的高考我们都已经应付过去了，只是，回到家以后，我爷爷始终不肯松口答应我去赴约。所以，在哪个我失约的夜晚，我就决定，一定要走得远远的，不让爷爷在掌控我的人生。”唐果语气平淡地述说着看似已经远去的青春故事。
“所以哪个转校生其实也是来了美国你才跟来的？”卢孝国道。
“你怎么知道？”唐果诧异，眼神里不由得带着一丝突然的闪光神采。
“不难猜。”卢孝国不傻，轻描淡写回答道。
“刚刚二十岁出头，就来了美国。尽管家里人都反对。我父母更希望我能在香港读书的，就算是不在香港，最起码也可以考虑去大陆，大陆也有很多不输于美国哈佛的大学的，只是我一根筋，就想逃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填写志愿的时候，我偷偷打听了那个转校生报考的学校，他要来美国，所以我也就跟着默默写下了美国的哈佛大学。接下来的事情你肯定猜不到吧，意外真的是猝不及防呢。”唐果回忆青春往昔，脸上下意识的泛起一丝微笑，却有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怎么？你暗恋的转校生没来美国？还是说，来了美国，你们是不同的学校？”卢孝国道。
“耶。你真的神奇。”唐果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也侧脸站住了的卢孝国。
“呵，不难猜到。”卢孝国又轻描淡写的笑笑道。
“是啊，那个转校生居然意外落榜，他没来成美国，反而是去了大陆的清华大学。我到了美国以后，也是很久才知道，再后来，偶然的一次重逢，已经是我以学校优秀代表的身份参加一档华夏举办的答题节目，叫《一站到底》，看过没？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身边早已经有了陪伴的人，还双双来参加节目，而且，最终的决胜局里，还是我们哈佛大学和清华大学的对决，最终，他们赢得胜利，可谓是爱情和学业双丰收，而我一个人落寞回到美国。知道吗？经过那一次的失败，我开始重新去思考，是不是我真的从哪个失约的晚上就已经错过了，在美国的读书的日子，我其实也很想家，可是心里就是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儿，希望我的美国求学之旅圆满落幕。眼看我就要毕业了，如今却又是发生这样的全美恐慌，学校里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开始排斥华人留学生，我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不妙，所以辗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安全回国，最终，我还是失败了，不得已向香港的爷爷求助。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唐果今天是第一次对这个并没有多少交集的中年男人讲述这么多的话。而且，还是关系她私密感情和诸多过往的儿女情怀的话。或许，几经波折以后，这个原本生活在优越条件家庭的女孩子，终于意识到，就算是再大富大贵的家庭，再如何努力奋斗的人生，终究有些人是必然无法抓住的，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挽回的。
“恩怎么说呢。”卢孝国安静听完这个文静姑娘的讲述，埋藏在内心里的痛，轻易被勾起，她失败吗？如果她失败，那么自己呢？身为一个华夏军人，却玷污了一身戎装，最终羞愧逃离，躲在这个异国他乡苟且生存着，对比起来，自己更加失败吧？
“你呢？来到美国的华夏人很多，但是我感觉得到，你和很多人不一样，你有一种精神。让人感觉，你很值得信任。这其实也是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些天我没走的原因之一。”唐果讲述完自己的故事，顿时也不由得的好奇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看上去魁梧的中年男人，如果按照时下网络的流行语，应该可以叫他大叔的。
“我啊？没什么神奇经历，家境平凡，本来是想着出国赚钱，结果混到现在基本算是一事无成，不值一提。”卢孝国努力的掩饰着任何一个字眼里可能透露出来的不安道。
“你是体育特长生？”唐果猜测道。
“这不难猜，是吗？”卢孝国笑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明显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一身强健的体魄，体育特长生或许会有，但是并没有机会显露的杀人技艺，可不是体育特长生能有的。要说这些年，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死在卢孝国手里的海盗还是有几个的。只是这对于一个资深的华夏军人来说，不值一提。在这个女孩子面前，完全也没提起的必要。
“哈哈哈，我也猜中你一次。高兴！”唐果雀跃不已。随即，又感觉这样的仪态有些失礼，很快又恢复成那个文静的姑娘，并排着，和卢孝国轻谈一些趣事走回他们的码头仓库。
“杰克，我看这两个华夏人挺有钱，你难道没发现，你提出要一百万美金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吗？”卢孝国和唐果走了以后，杰克身边的一个肥胖白忍拎着一瓶啤酒边喝边道。
“当然，我自然是看出来了。你是有什么好想法吗？伙计。”杰克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诧异的是，这个跟他关系不错的部门下属提起这个话头是有什么打算。
“这两个华夏人很着急离开美国，而且身上有不少钱，你刚刚的要求，他们没有接受，如果他们万一找了别的途径跑了，岂不是眼看要到手的美金也跟着跑了？”约翰道。正是边喝啤酒边打着歪心思的肥胖白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下手？这恐怕不行啊，如今华夏发展不错，国际上地位一直想超越我们美国来着，一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出去，你个傻脑瓜子也不想想，能付得起这么多钱的人，多少是有点背景的，真要是走露了丁点消息，我们以后就只能吃一杯牢饭跟一帮子基佬度过余生了。”杰克明显是对于这样的生活很敢畏惧，美国的监狱，几乎就是地狱。当然了，其实很多国家和地区的监狱都好不了多少，毕竟这是关押无数穷凶极恶为非作歹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友好到哪里去？而杰克另外一层想法就是，他好歹是这个公司码头的经理，当下的收入不算多，但是也不少，要是能顺势无伤无害的捞一笔钱，他自然会毫不客气下手，但要是牵扯到危急现在的生活状况了，那就是豪赌了，看上去赢了，就可以逍遥余生，可是输了，后续的人生就无比的悲催了，目前安稳小富小足的杰克，性价比上完全不值得冒这样的风险。
“要是在平常，你有这样的顾虑我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处都在游行抗议，疫情每天要死不知道多少人，偶然的死一两个华夏人，很容易引起警察注意吗？何况，现在任何一个美国人不都鄙夷华夏人？华夏人的死活，谁会在意？这可是上帝安排给我们的一次人生踏上巅峰的机会，你好好想想。”约翰竭力的说服杰克，其实从前一天卢孝国来寻求出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关注了，这个人言谈之间显露的淡定，绝对就表示，他有钱，不然，真要是个穷鬼，乍听之下，要一个人一百万美金，恐怕当场就绝望了。
这可是令卢孝国死都想不到的，因为他是一个军人的缘故，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首先保持镇定自若是必须的心理素质。而恰恰是这样的表现，让已经对他们有了歪心思的约翰笃定他是一头可以宰杀的大肥羊。
至于唐果，她来美国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美国的混乱几乎无处不在，国家允许私人在办理一定的手续后就可以持枪这一点，就是混乱的根源之一。其次，唐家的家底确实丰厚，一百万美金的确不少，但是要让唐果惊讶，还真不至于。所以，配合着卢孝国的淡定，唐果的丝毫不惊讶，更是坐实了他们就是大肥羊的事实。
“你打算怎么做？”杰克明显是思考了约翰的话，不得不说，几个关键讯息，顿时说服了杰克内心的大半戒备心理。在如今的美国，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疫情在死人，这要是真的死一两个华夏人，就说是感染疫情的，美国警察才懒得来搭理这样的烂事儿。甚至说，真要是抹除干净彻底一些，丢海里，随浪逐流过去一天，恐怕上帝都不会知道这两个华夏人在什么地方。而这明显看上去风险减弱了很多很多的诱惑，很可能轻易就能捞取到换来往后余生逍遥自在的巨额美金，这能完全不动心？最起码，杰克是真的动心了。
“我深思熟虑了，这样吧，我们先等天黑，然后趁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进去捆了他们，逼问出钱财以后，你懂的”说到此处，约翰已经按耐不住的呵呵坏笑了起来。
“就我们两个？”杰克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我再叫两个帮手吧，以防万一。但是不能人再多了，再多，我们就要分出去更多钱。不得不说，那个华夏姑娘挺不错的，到时候只要钱财到手了，你可不准拦我，也不准跟我抢，我要爽一晚上，天没亮之前，直接送他们一人一枪，再往海里一丢，我们就可以辞职开启我们的逍遥生活了。”约翰难耐兴奋之色道，说完，猛烈的将手里的啤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这样吧，你找两个帮手，我也找两个，公平！同时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虽然这个华夏人来这个码头没多久，但是我可是听说了，他是做海上雇佣兵生意的，手下也有不少人，只是平常他的人都不在码头上，万一要是运气不好，生出麻烦来，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杰克瞬间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提出了自己的改良版决策。
“我看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在开启我们的愉快合作之前，先痛快干一杯。”开怀不已的约翰，又转身扭动肥胖的身体很快去拿了两瓶啤酒回来，一瓶递给了杰克，一瓶径直开了瓶盖，示意碰一下干杯。
“此事，不可跟其余任何人说。干杯。”杰克难得的保持了几分警惕道，随后，也拿起啤酒瓶，和肥胖白人碰了一下，喝干了瓶中啤酒。
卢孝国的码头仓库除了大部分的面积用来存放生意上的货物之类，还留有一侧经过装修以后用作他的起居住所，美国是个相对地广人稀的国家，所以这相对偏僻的海岸码头租用场地什么的费用的确不贵，这仓库不小，除开存放货物的空间之外，尽管只是保留了一侧用来起居，依然显得格外的空旷明亮，卢孝国不怎么懂装修，索性是自己住的地方，干脆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装扮的，军绿色的壁纸加上修剪的军绿色篷布制作的家具包饰，一片他用来休闲健身的地方，自制的跑步机，举重器，还有练习拳击用的人形靶子，其余，也都是一眼看去就标示着这片空间的主人是个热爱健身或者军武之旅的男人。除了少量的生活必备的家电家具之外，整个房间里外都显得过于简洁了些，不过，这样也显得周围一打量，就显得分外干净。
“耶？你也喜欢挂篮的绿萝？”在窗户半开的阳台上，唐果尽管来这里有几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一盆绿植，绿油油的，生机盎然。这种在华夏常见的室内装饰植物，在美国却不怎么常见，顿时引起了唐果的注意。
“好养。”卢孝国简单两个字回答，并没提及关于这个绿植他有什么别致的理由。
“我发现你这人透着点神秘，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说给我听，我也就不问了。”唐果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小小的惊讶了一把这个居住在仓库的男人，没有世俗的那么热情，也没有格外的生疏陌生感，让人觉得，他对你彬彬有礼的同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没什么可神秘的，就是苟且偷生在这里的一个落魄老男人而已，大都市也想去闯荡啊，奈何我没有像你这样优秀的资质，没读多少书，也就凭一身力气混饭吃。对了，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再想想办法，我已经再次打电话给下面的兄弟了，让他们也帮忙留意，看能不能多个途径送你离开。”卢孝国终究是不愿意过多的谈及自己的过往，尽管是面对这个在异国他乡遇到的同胞，一个颇有些天真单纯的高学历富家姑娘。要是时间拉回二十年，这样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定会积极的去表现，赢得姑娘的好感，然后追求来做一辈子的伴侣。可是如今，卢孝国在内心里已经翻不起一丝君子好逑的想法，从他离开华夏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死了。或许，在他沦落为向家站街助威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已经开始感染死亡了。一个死了的人，不需要爱情。
唐果轻微的点点头，露出礼貌的微笑，然后走回了卢孝国安排给她的房间去休息了。
卢孝国还没这么早睡觉的习惯，抓起两只臂力器开始锻炼起来。
这个夜晚，安静中显得有些清冷，这个仓库平素基本是只有卢孝国一人在的，现在疫情影响，生意清淡，要是平日里，也偶尔有忙碌起来运送货物的下面的兄弟懒得折腾在这里留宿，卢孝国习惯了这样的独居一般的生活，没有亲人，也没有情人，一个人饿了做饭吃，一个人清闲了就健身，一个人困了就睡觉，一个人看并不怎么喜欢的美剧，偶尔也有心情落寞的时候，独自坐在简单的硬板沙发上，透过窗户看窗外的世界下雨，晴朗，或者阴郁。他始终一个人，坚守着某些已经败坏了的东西。
一番的运动以后，浑身是汗的卢孝国走向了淋浴室，打开热水，让热水浸湿全身，冲刷有些本就湿漉漉的紧实肌肉。
“咚！”一声轻微的响动，让在淋浴的卢孝国喷洒热水中的杂音里还是扑捉到了。
“唐果，你有事吗？”卢孝国麻利的搭了一条浴巾，钻出浴室朝间隔不并算远的唐果的房间询问。
“啊？我休息了，没有啊。”很快传来唐果明显有些困乏的回应。
卢孝国顿时警觉了起来。尽管他已经不再是军人了，但是，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华夏军人的高度警惕性。在异国他乡，从来没有放松过这一丝的警惕之心，否则，卢孝国也没有什么佣兵团了，早就死在对抗的海盗手里了。他迅速的撤下毛巾，然后几秒钟内就将一身干净的衣服裤子穿上，顺手将所有的沐浴液洗发水全部倒在了地上，又将热水档调整到最高，把下水的地方用毛巾堵住。然后，任由浴室的灯光亮着，轻手轻脚的摸出了浴室，朝刚刚锻炼的健身区蹲步摸了过去。在他的健身区那把硬板的沙发靠垫下面，藏有他惯用的武器，一把军刺，一把手枪，两盒子弹。
卢孝国在抹黑的空间里，无比熟悉的找到了武器，然后顺势的打量了宽大库房，很快发现，在后门，前门，几处窗户的地方，有轻微敲定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