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安静在江春丽面前停下脚步,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害怕了吗?你也知道害怕?那些被你害了的人也都很害怕,她们企求过,挣扎过,却最终难逃噩运。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没有想过放过她们?”
  顿了顿之后,安静俯视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老女人继续说道:“你没有放过她们,她们都死了!可她们的灵魂不灭,因为她们要看着你最终的下场!”
  因为过于激动,安静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微闭了闭双眼,转过身对上宁致远那充满担忧的目光:“我的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宁致远点了点头带着她离开了审讯室。身后的门一关上,安静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两条腿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宁致远见她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顾不得走廊里还有其他的同事,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
  “别怕,有我在。”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静再也抵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宁致远感觉到胸口的衬衫上一片湿热,他赶紧拥着安静,把她带到一间休息室里。本来想去找一条干净毛巾给安静擦擦脸,可她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无奈,宁致远只能任由她抱着,怀里的人不停地颤抖着,却不肯出一丝声音。
  他怜惜地抚摸着安静的头,心尖上一阵阵地抽痛:“一切都会过去的,哭出来吧,别压抑着自己。”安静的双肩耸动得更回剧烈了,宁致远捧起她的脸,轻吮着她脸上的泪痕:“我允许你最后一次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以后再也不要哭了,好吗?我会心疼的。”
  安静努力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宁致远那微红的眼圈和眼里的氤氲。她再次把头埋进宁致远的胸前,抽泣声响起,虽不至于撕心裂肺,却是充满了悲恸,这些年来一直压抑的感情瞬间地爆出来。
  宁致远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虽然他并没有参与到安静之前几年的生活当中去,但却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用坚强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就是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如今她肯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是对他多么大的信任与依赖。
  过了许久,安静的情绪终于逐渐稳定下来,她与宁致远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宁致远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向他道歉,原因还是给他丢人了。他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丢人了?”
  “把你的衬衫弄得这么脏,你怎么出去见人呀,会被同事笑话的。”安静用力搓了搓他胸前的衬衫,就象要把上面的泪痕搓掉一样。
  宁致远不禁哑然失笑:“这有什么丢人的,你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老婆,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当然要靠在我的怀里了。再说了,我柜子里有干净衬衫,大不了一会儿去换一件。放心吧,没人会笑话的。”
  “倒是你,给我记住了,永远不要跟你男人说对不起。”宁致远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把安静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还有,不要哭,这里会很痛的。”
  安静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宁致远用拇指拭掉她眼角上的泪痕,蹙着眉说:“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条湿毛巾擦擦脸。”
  “别走……”安静又抓紧了他的衣角,“再陪我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行。”
  “好,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宁致远看着安静带着企求的眼神,心尖迅地融化了。他拿出手机了条短消息,又把她重新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不多时,敲门声传来,宁致远放开她说:“是建业,我让他给我送衣服来的。”
  安静赶紧松开手,迅地理了理头,挡住自己两侧的脸颊,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时狼狈不堪的样子。
  宁致远根本就没有给方建业看到她的机会,他把门拉开一半,挡在门口接过方建业手里的东西,又跟他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关上门转身回到了安静的身边。
  他一只手把安静两侧的头别掉耳后,用另一只手上的湿毛巾轻轻擦着她的脸。安静本能地往后躲了躲,被他一只大手按在脑后:“别动,这是我的毛巾,干净的,别人没用过。”
  擦完之后,又从方建业送来的口袋里掏出两只煮熟的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仔细地把皮剥掉。就在安静还没弄明白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吃煮鸡蛋的时候,宁致远已经把那两个鸡蛋举到她的面前。
  “闭上眼睛。”不容质疑的声音传来,安静听话的闭上了双眼。两只温热的鸡蛋被贴到了眼皮上,慢慢地滚动着。这时候她才明白,这两只鸡蛋是用来帮她的眼睛消肿用的,眼皮上的温度一直传至心底,心里的悲痛立即被驱散开来,留下的只剩下感动。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对面而坐,直到宁致远感觉手里的煮鸡蛋已经变凉,才把它们放到了桌子上。又用湿毛巾把安静的脸擦了一遍,仔细地打量着她说:“虽然还有点肿,但比刚才好多了,等回家我再给你敷敷。”
  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安静的面前。哭了那么长时间,安静的确觉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她接过水瓶,大口喝着。就见面前的宁致远突然站起身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准备要把衬衫脱掉。
  “这是在公安局里,你脱衣服干嘛?”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安静抵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宁致远叹了口气,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把水瓶从她手里抽走放到桌子上,无奈地说:“不脱了怎么换上干净衬衫呀!难不成你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事情?思想太不纯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