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舒丹摇了摇头:“不在了。她那个也不是啥好手机,还挺旧的,她走了之后,让我跟其他旧东西一起处理掉了。我姐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本来我父母去世后留了一间平房给她,动迁时因为房子太小,动迁款也没多少钱,房价又那么高,她也买不起,就一直租房子住。”
  “她人都没了,房子自然不能再租下去。我就把她的东西归整了一下,该扔的扔、该卖的卖。只留了几样东西做纪念,其他的都没有了。警察同志,我姐都去世那么久了,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调查她?就算是有人利用她曾经用过的手机号码做坏事,那也跟她没关系吧?”
  宁致远摆了摆手:“林大姐,你多虑了。我们只是想通过这个号码找到现在用它的人而已,跟林舒平没有直接的关系。”
  林舒丹放心地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们一家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会因为做了什么事情让警察找上门来的。”
  从林舒丹的表情和言语上不难看出,她和她家里人都是本分人,所以在警察登门的时候,她依旧是不慌不乱的样子。
  “林大姐,你姐姐林舒平在去世前一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与她接触过?”宁致远见林舒丹微皱着眉,似乎想不起什么,又根据自己对那个假冒的林舒平的印象解释说:“这个女人跟林舒平年纪差不多大,身高大概一米六三、六四左右,偏瘦。眼睛不算太大,双眼皮。说普通话,偶尔带点儿d市本地口音,说话时语平缓,听起来感觉很柔和。对了,她的左眼内侧眼白上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痣。”
  多年的刑警经验使宁致远有着于常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尤其是对于有过交谈的人,哪怕是交谈时间再短,他也能清楚地记住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尤其是一些小的细节。
  当他说到眼白内有一颗痣的时候,林舒丹似乎记起了什么,她使劲地点了点头,情绪有些激动:“是有这么个人。她是我姐姐在做保洁员的时候认识的,她俩曾经被保洁公司派到同一家公司做保洁员,就这么熟悉了。可我姐在那家公司没做多长时间就病了。你们见过她?她现在在哪儿?”
  “她叫什么名字?跟林舒平是什么关系?”没等宁致远回答林舒丹的问题,陈锋便急切地问道。
  “姓徐,叫徐正荣,比我姐小一岁。”林舒丹说,“我姐叫她正荣,还被我听成了峥嵘岁月的峥嵘,她自己解释说是正大光明的正,荣华富贵的荣。我姐住院后她经常过来探望,有几次还非要替我陪护,让我回家休息。我真的挺感谢她的,你们也能看出来我身体不好,两年前虽然没现在这么重,但关节也总是不舒服。”
  “那年我儿子正准备高考,我是忙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我家就我和我姐姊妹俩,我姐又是独身一人,我真没什么帮手。虽然徐姐不能象家里人一样跟我轮流在医院,但也帮了不少忙。”林舒丹叹了口气,“可后来忙完我姐的后事,再想联系她却联系不上了。我一直觉得挺遗憾的,没好好感谢感谢徐姐。如果你们知道她现在的下落,麻烦你们告诉我,好吗?”
  宁致远轻抿了几下嘴唇说:“我前几天见过这样一个人,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你所说的徐正荣。”
  林舒丹微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我这儿留了一本我姐的影集做纪念,里面有她和保洁公司同事的集体照,里面应该有徐姐,我去给你们拿。”
  说着,她缓慢地想要站起身,陈锋赶紧过去扶住她:“林大姐你慢着点儿。”林舒丹看着陈锋笑了笑:“这小伙子人真挺好的。你去帮我把电视柜下面第二个抽屉打开。”
  林舒丹又坐回了椅子上,把拐杖靠立在桌边,看着陈锋拉开了抽屉,她说:“在最底下,有一个厚厚的本子,你往下摸就能摸到。”
  陈锋按照林舒丹所说的,在抽屉的最下层摸出一本旧影集。影集保存得还算不错,只是彩色封面的边角有些黄。陈锋将影集送到林舒丹的手里。
  林舒丹抹了抹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叹了一声:“这是我留下做纪念的,偶尔想起我姐,会拿出来看看。”她把影集直接翻到后面的几页说:“这里面的照片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保洁公司是我姐最后工作过的地方。你们看,这张就是她们同事在公司周年庆时候的合影,之后没多长时间我姐就病了。”
  宁致远和陈锋都凑到林舒丹的身边,影集里的那一页上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四角用照片夹固定在页面上。照片里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分成三排,除了中间那排正当中的一男一女穿着职业装之外,其他人都穿着公司统一的保洁制服,照片的底部用金色楷书印着“兴海保洁公司成立一周年留念”的字样。
  林舒丹指着后排最左边第二个人说:“这个就是我姐林舒平,最边上的就是徐正荣。”照片上的人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唯独徐正荣头略低着,烫过的中长卷遮住了她两侧的脸颊,刘海挡在眉毛上,面无表情的脸只有中间的一小部分露在外面。照片上的人又多,每个人的脸占的面积都不大,这让她看起来更不清晰,尽管这样,宁致远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正是他在刘薇的邻居万大姐家见过的那个自称“林舒平”的人。
  宁致远拿出手机调到高清模式,对着影集拍了几张照片。又问了林舒丹其他一些问题,确定除了徐正荣之外,再没有其他与林舒平年龄相仿的女人同她有过密切的来往。
  这就是说,徐正荣趁林舒平病重偷偷拿走了她的手机卡,并在她去世之后冒用了她的名字。不仅如此,她还冒用了林舒平的身份,她之前对宁致远说过自己是孤身一人,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这些都是林舒平的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