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宁致远打开大学毕业证书,从上面的照片上可以辨认出正是床上的死者。照片的姑娘微微含笑,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娟秀之气。而床上的尸体面部表情痛苦异常,可见她在临死之前受尽了折磨。
  “宁队,”衣柜前的陈锋说,“这里有几套制服,还有空乘专用的旅行箱。”“嗯,”宁致远合上手里的毕业证书,放回到盒子里,“死者的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叫刘薇,经济贸易大学空乘专业毕业,今年二十三岁。”
  陈锋把放在旅行箱上的一个小包打开,从钱包里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他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在日历里调出死者的出生日期后呼了一口气:“她的农历生日是七月十五。”
  这一结果似乎是在场每一个人都预料到的,宁致远没有作声,沉思片刻问:“报警人在哪儿?”方建业指了指门外:“我们来的时候,居安里派出所的高昂已经把报警人安置在邻居家了。听说是被害人雇用的钟点工。”
  “我们俩去找报警人谈谈。”宁致远叫上方建业一起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高昂依旧守在警用隔离带外,听二人要见报警人,指着走廊里的一间房门说:“那个阿姨被吓得不轻,在邻居家休息呢,我去叫她。”
  “我们自己去吧。”宁致远摆了摆手,“正好要跟她谈谈。”
  方建业走过去敲了敲那家的房门,很快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来开了门。在方建业说明自己和宁致远的身份后,妇人连忙把二人让进了屋。
  这户人家的房子明显要比刘薇那套小得多,一进门是一条小通道,通道两侧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再往里走才是一个小客厅。此时,正有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左右岁穿着围裙,戴着套袖的老妇人坐在沙上,她脸色苍白,两只眼睛通红并有些肿,能看得出是刚刚哭过。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着一个水杯,里面的水随着她不停抖动的手泛起阵阵水波,好在只有半杯,否则的话那些水肯定会洒到她的腿上。
  “林大姐!林大姐!”开门的妇人轻唤了两声,“市公安局的警察同志要跟你了解情况。”这才让沙上的那位回过神来,她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方建业从旁边的餐桌边拉过两把椅子,把其中一把递给宁致远,宁致远在那个被称为“林大姐”的妇人对面坐下开口道:“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特案队的,请问是你报的警吧?”
  “是我,”妇人上下打量着宁致远说,“我一来她就那样了,太吓人了。”
  “你别紧张,我们的人正在处理现场。”宁致远微微笑了笑,试图让对面的妇人放松下来,“请问林大姐的全名怎么称呼?”
  “我叫林舒平。是刘薇家的钟点工。”林舒平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她顿了顿又说,“我每天上午来打扫卫生,如果她在家的话,有时候还会帮她做顿午饭。”
  “林大姐,你能说说今天上午的情况吗?”宁致远尽量放缓了语气说。
  林舒平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痛苦:“我今天早上跟往常一样,还是八点半到的。我先敲了几下门,没有动静,以为刘薇还没起床,就用钥匙开了门。进屋后,我看卧室的门还关着,估摸着刘薇这孩子可能是睡得晚了,还没起。就先去把厨房收拾了,然后是客厅、书房和卫生间,等我把这些都收拾好,她还没动静。”
  “这孩子平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我觉得奇怪就去敲卧室的门,半天没人回应,琢磨是不是这孩子出去了,就推门进去了。屋里的窗帘关得挺严实,我一时不适应光线,岁数大了眼神也不太好,就影影呼呼觉得床上有人。”
  “我叫了两声,床上的人没动静,等我走近了才看清刘……刘薇啥也没穿倒在床上。”林舒平脸上又出现了恐惧的神情,“那身子底下都是血……,我,我,当时吓得我就坐在了地上,好半天缓过神来,才想起来往外跑。”
  “等我跑出来,正好遇着刚回来的小万,我就跟她说刘薇让人给杀了。”林舒平说着看向刚才给宁致远他们开门的那个妇人。
  “对,我早上送外孙去幼儿园,回来顺道去买了点儿菜。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掏钥匙开门,就看见林大姐从刘薇家跑了出来,当时那脸色都青了,可吓人呢。”被称作“小万”的妇人接过了话茬。
  宁致远将目光转向妇人:“万大姐,你进刘薇家了吗?”
  万大姐连忙摇头:“我听林大姐说杀人了,我还哪敢进去看呀,直接打了报警电话。警察不到十分钟就来了,进屋看了之后就把门代上,让林大姐先到我们家来休息,说是等你们来了,会有人来问话。”
  “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宁致远继续问。
  “没什么动静啊!”万大姐说,“反正至少走廊里跟平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动静。至于刘薇的卧室那边离我们远,这个楼的隔音效果也不错,有动静我们也听不着。”
  “刘薇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吗?”听宁致远这么问,万大姐叹了口气:“这孩子吧,也是命不好。前两年有个什么机失联,你们都知道吧。她爸妈就在那架飞机上,到现在连个尸骨都不知道在哪儿。”
  “37o?”方建业吃惊地看着万大姐。“对,就是那个。”万大姐点点头,“这房子本来是刘薇她奶奶的,刘薇小的时候有段时间就跟奶奶住在这儿。后来,老太太去世了就一直空着。刘薇爸妈出事以后,她才搬到这里来住的,她说不想再回原来的那个家,看哪儿都伤心。”
  方建业皱了皱眉:“她爸妈为什么会坐那趟飞机呀?”“倒霉呗!”万大姐叹息道,“两个人退了休没事干,就出去玩儿,也不知道咋就那么倒霉,偏偏坐了那趟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