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俊生这孩子聪明、懂事,从小就知道孝敬师傅,兴华很是喜欢他。但说到收养,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也不算是,因为兴华有自己的孩子,而且他妻子早逝,他不符合收养的条件,所以只是收俊生为自己的徒弟,一直供养着罢了。直到启儿,就是兴华的亲生儿子不幸亡故后,兴华倒是起了收俊生为子的心,可是这件事儿俊生并不认同。”
“既然是容先生提出来的,夏俊生应该很高兴的接受呀,怎么会不认同呢?”宁致远问道。
勒秀兰微微笑了笑说:“这个你有所不知,倒不是这个孩子没良心,反而是因为他想得太多了。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使然,俊生对于世俗人言很是在意,他说他不想被人认为是想谋利师傅的家产,所以甘愿一辈子只做徒弟,不做儿子。”
“夏俊生的想法倒是与其他人不同。”宁致远不带有一丝情绪地说,“他就没想过这样做会伤他师傅的心吗?”
“兴华对此是有些失落,”勒秀兰谈然地答道,“但毕竟俊生也算是他从小带大的,他也知道俊生的拒绝并不是因为冷漠和不知感恩,只是不想落人口实而已,所以后来他也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勒秀兰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黯然的神色,接着说道:“再往后,兴华再婚,俊生更加不肯与兴华建立父子关系,这件事儿算是至此就撂下了。”
“这里面有谢玉芳的原因吗?”宁致远继续问。勒秀兰微皱了皱眉:“谢玉芳有没有参与我不清楚,自从兴华再婚后,我与他的来往就算是中断了,倒是俊生逢年过节会来看看我。俊生说兴华和谢玉芳一直计划着想要生一个孩子,这样他就会又有自己的子嗣了。”
宁致远默了默,试探着开口问道:“勒老师,有个问题可能涉及到个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勒秀兰平静地看了宁致远好一会儿,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你是想问我跟兴华的关系吧?”
“嗯,”宁致远点了点头,“我们从之前的调查中知道勒老师与容先生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刚才你也说了,你们相识近四十年,想必其中有一些缘由吧。不过,勒老师请放心,我们有自己的保密纪律,不会把这些传播出去的。”
勒秀兰犹豫了片刻,目光深远地看着向远处,似在回忆般地说:“我从上中学的时候就认识兴华了,可以算是青梅竹马。我们那个时代不象现在年轻人这么开放,有话都憋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我们俩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是后来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并没有走到一起去。不过同学和朋友的情谊还在,就是这样的了。”
很明显,勒秀兰并不想把她和容兴华之间的事情告诉宁致远他们,也许是因为那段岁月已过去太久,不愿意再去追忆,也许是不想再让这些往事来打扰彼此现在的生活。总之,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就把她与容兴华的关系带过去了。
事已到此,宁致远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这方面的问题,只能换了一个话题问:“勒老师,关于容启的去世,你了解其中的情况吗?”
提到容启,勒秀兰的目光又黯然了许多:“启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是个很乖的孩子,可能是因为母亲早逝,兴华又没有过多的时间去陪伴他,所以这孩子到了十几岁之后就变得有些叛逆。大概三年前,启儿晚上出去玩儿,回来的路上,与一辆货车相撞,当场毙命。因为他还没有拿到驾照,又是酒后驾车,所以交警部门判他负全部责任。”
“这件事情对兴华的打击非常大,启儿可是说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可怜啊!”勒秀兰拭着眼角的泪珠,连连叹息着,不知道她的泪是为容启的早逝而流,还是为了容兴华坎坷的人生,亦或两者兼而有之吧。
宁致远微蹙着眉头问:“容启没有驾照?他开的是谁的车?”“啊?”勒秀兰沉浸在悲痛当中,一时没回过神来。“我是问容启出事的时候开的谁的车子。”宁致远又重复了一遍。
“哦,是他朋友的车。”勒秀兰说,“启儿也曾经跟他爸爸提过要开家里的车子,兴华对他要求还是挺严的,坚决不许他开车。而且无论去哪儿都把车钥匙带在身上,就是怕启儿偷偷把车开出去。出事那天,启儿和几个朋友一起喝了酒,就把其中一个人的车子给开走了。”
“把车子借给无驾照的人,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张维不解地说,“如果容启的车子是借来的,那车主要负责赔偿,怎么能说是容启负全部责任呢?”
勒秀兰叹了口气说:“事后车主找不到了,车子是黑车,在交管所根本就没有记录,其他几个一起喝酒的人都不认识车主,他们说那天是启儿带他去的。”
宁致远拧着眉,关于容启的车祸去世,本来他只是想顺便问一问,没想到这里面还另有隐情。他默了默,继续问勒秀兰:“勒老师,关于这件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唉……”勒秀兰长叹一声,“这些还是我后来断断续续从兴华和俊生那里听来的呢,他们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警方调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查出那个车主到底是谁,后来这件事也就一直悬着,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看来从勒秀兰这里是得不到更多关于容启车祸的信息了,宁致远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这时,勒秀兰却突然开口道:“启儿已经没了,就算是弄清到底是谁借给他车子,孩子也不能再活过来。倒是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