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宁致远也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与你师傅感情颇深,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夏俊生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师傅是因为经历了丧子之痛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如果师傅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庞大的家产和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师傅的身份与普通人不同,我可以在他跟前尽孝,甚至是为他养老送终,尽所有儿子应该尽到的孝道。但我不想在法律上与他建立父子关系。”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方建业不解地问。夏俊生苦笑着摇摇头:“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俊生感念师傅的养育之恩,尽人子之孝是理所应当的。就算是容启师弟还在,我也要跟他一起分担起照顾师傅的责任。可是我只想尽孝道,不想背负上觊觎师傅财产的名声。不管师傅百年之后留下什么,我都不想要,他给了我父亲般的关心和爱护,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夏俊生的话完全与谢玉芳之前所的讲背道而驰,同样是围绕义子一事,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宁致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问了夏俊生一些其他关于容兴华的问题,然后跟他讲特案队还要继续想办法联系容兴华本人,让他回去等消息。
“究竟谁在说谎?”方建业在送走夏俊生之后,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问,“这夏俊生和谢玉芳说的完全就不一样嘛。”
“我倒是愿意相信夏俊生。”陈锋舒展了一下臂膀说,“夏俊生是一个朴实的人,相反,谢玉芳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浮夸。”
“你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先入为主了。”时明亮睨着他,轻笑一声,“谢玉芳是有些做作,但也不代表她说的话都是假话呀。谁真谁假还得是拿出证据来。”
宁致远点了点头:“对,夏俊生和谢玉芳两个人当中必定有一个在说谎,但究竟是谁,还有待调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也许她会知道些内情。”
张维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你说的是勒秀兰,是吗?”宁致远笑了笑,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看着张维:“你也想到她了?既然她与容兴华相识多年,关系却非同一般,想必她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d市美术馆是以收藏、研究、展示各种艺术作品为重点的艺术博物馆。兴建于解放初期,整体为仿古式建筑,琉璃瓦屋顶,四周廊榭围绕,具有很鲜明的民族建筑风格。这里收藏各类美术作品几万件,除了中外书画外,还收集了一些丰富的民间美术作品。
美术馆除了平日馆藏展览外,还会不定期的举办各种美术展会,另外还开设了一些供美术爱好者学习进修的长、短期培训班。而勒秀兰就是专门负责教学培训的教育部主任。
宁致远和张维到达d市美术馆时,勒秀兰正在上课。接待他们的教育部干事说勒秀兰的课程并不多,她现在教授的这几个学生是各高校艺术系明年要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在校生,他们今天的课程还有半个小时会结束。教育部干事问他们要不要把勒秀兰提前叫出来。
看着教室里认真做画的学生们,宁致远摆了摆手,低声说:“别打扰他们,我们在这里等勒老师下课吧。”
透过走廊里的窗户可以看到画室内只有四个学生,每个人很很专注地在面前大大的画板的画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老师正在认真地指导着一个学生,这个人就是勒秀兰。她穿着一件淡蓝色改良中式对襟长袍,夹杂着些许白的头在脑后绾成一个髻。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却显得很柔美、干净。虽然年纪大了,但不难看出勒秀兰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美人,就算现在,看起来也是给人恬静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学生们开始收拾画具。待四个学生都走出画室之后,勒秀兰才从里面出来。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勒秀兰直接对守在画室门口的宁致远和陈锋说。即便上了年纪,勒秀兰的声音还是很柔和。宁致远拿出自己的证件,递到勒秀兰面前:“勒老师,我们是市公安局特案队的,今天来是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
勒秀兰接过宁致远的证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在递还给他的时候轻声说:“我们到办公室谈吧。”
到了教育部主任办公室,勒秀兰先是倒了两杯水给宁致远二人,三人落座后,她缓缓开口道:“二位是不是为了兴华而来?”
宁致远与陈锋对视一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看来勒老师也听说容先生的事情了。”
“唉,”勒秀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和兴华近两年来没什么联系,但我们彼此都在关注着对方的情况。前几日我听说他的个人收藏展在青云艺术馆举办了,但他本人并未到场,而且我还听到一些传言,有的说他失踪了,有的说他倒卖文物被抓了,甚至还有的说他已经去世了。总之,众说纷纭。二位警官可否告诉我,兴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勒老师,你先别着急。”宁致远见勒秀兰一副焦急的样子,安慰道,“我们只是暂时联系不上容先生,对于他现在的具体情况还不了解,所以想来跟你打听一下关于容先生的一些事情。”
勒秀兰平衡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与兴华相识近四十载,对他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宁致远点了点头:“勒老师,我们想知道关于容先生收养夏俊生一事的始末,不知道你对这件事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