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宁致远微微一笑说:“季主任放心,我们一向有保密纪律。虽然现在医院闹鬼的事情并没有人报案,不能按照案件来处理,但作为一个警察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天泽赶紧解释道,“这件事儿早晚全院都会知道,只是我不希望在正式任命前从我嘴里透露出去而已,宁队长你别多心。”
  “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倒真是应该让警察出面来处理这件事儿。”肖玉平双眼扫视着季天泽和宁致远。“这个就不必了吧,”季天泽有些不耐烦,“难道我们要报案说医院里闹鬼,请警察来捉鬼?这要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可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我怕早晚要闹出大事儿来。”肖玉平皱着眉头,为难地说,“到时候恐怕更不好收拾。宁队长,你说呢?”宁致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报不报警你们自己决定,如果需要我们帮忙,随时打声招呼就行。打扰二位午休,真是抱歉,我就先告辞了。”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就进入了十二月份,寒流袭来,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医院里没有再生什么灵异事件,陈锋的伤也基本痊愈,只是胳膊活动起来还不是十分自如。
  这一天上午,季天泽带着科里的医护人员进行查房,陈锋一脸哀怨地说:“季主任,我这伤都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季天泽边仔细检查他的伤势边说:“着什么急呀,你这是枪伤,住院时间当然要比别的伤长些。”
  “我这都住了快半个月了,再住下去,估计我身上都能长出蘑菇了。”陈锋无奈地嘀咕着。季天泽呵呵一笑,“恢复得不错,还得是你们当警察的身体素质好哇。再用两天药,周五可以出院。”
  陈锋象听到大赦令一般,兴奋地不住点头道:“谢谢季主任!我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不能太大意了,”季天泽板着脸说,“虽然可以出院,但康复训练还要继续做,不坚持会影响功能的。所以你……”
  季天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护士跑进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季天泽眉头紧皱,“能确定吗?”小护士点点头。“肖医生,你带大家继续查房,我出去一下。”季天泽顾不上嘱咐陈锋,扭头对身边的肖玉平说完这句话就急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陈锋冲人群中的安静投去询问的目光,安静悄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陈锋无奈,只能等查房的医护人员都离开后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宁致远。
  宁致远中午赶到医院时,安静正在陈锋的病房里。“宁队,你来得正好,”陈锋一见宁致远迫不及待地说,“医院的太平间被盗了。”“太平间?”宁致远疑惑地看向安静,“医院不是早就取消太平间了吗?”
  “停尸业务是取消了,”安静解释道,“但是房间设备还都在,那个地方又不好改建,所以现在那里只存放了一些标本。就是人体标本,用来做解剖的。”
  “尸体丢了?”宁致远不可置信地问。“尸体没丢,少了几个胳膊、腿。”陈锋嫌弃地撇撇嘴,“也不知道谁闲着没事儿,偷那玩意儿干嘛。宁队,你说这不是变态吗?”
  “是挺变态的,”宁致远思忖着说,“如果是整个尸体还有些经济价值,单个的胳膊、腿还真猜不出这个小偷想干什么。”“尸体能有什么经济价值?难不成卖给谁自己在家解剖玩?”安静不解地问。
  “安医生,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陈锋接过话茬说,“尸体可以卖出去配阴婚。这种事儿以前多生在农村,把未婚去世的男女合葬在一起,就算是结成夫妻了,这样到了那边也算有个伴。但并不是每个未婚去世的人都能找着合适的配偶,所以就有人倒卖尸体给人配阴婚。”
  安静听完打了个冷战,摸摸胳膊说:“还有这样的事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听着怪吓人的。”宁致远微笑着抚了抚安静的肩头,“现在都是火葬,这种事儿也越来越少了。”
  “哎,安医生,太平间丢东西,叫季主任去干什么?他又不是保卫科的。”陈锋突然转移了话题。“因为丢的是我们外科存放在那儿的肢体标本。”安静说,“其他科室的脏器标本没丢。”
  “没有监控录像吗?”宁致远问。安静摇摇头,“太平间在后院,那里都是以前的老楼,没有监控。只有前面后盖的门诊大楼和住院部才有。”
  “行了,你们俩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医院自然会处理这件事儿的。”宁致远摆摆手,“陈锋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给你带过来。”“你说吃的我才想起来,我办公室有水果,我去给你们拿。”安静说着起身回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安静就回来了,宁致远看看她空空的两手问:“水果呢?”安静皱了皱眉说:“我刚到办公室门口,听见肖医生在跟人吵架,就没进去。”
  陈锋一听来了精神,“谁这么大胆子敢跟肖医生吵架?”“不知道,”安静摇摇头,“我只听见肖医生挺生气地说你别得寸进尺,差不多得了。我就赶紧转身往回走了,不过走到一半我好像听见办公室的门响,但我没回头看是谁。”
  “这一天天的,可真够热闹的。”陈锋把头靠在床头上,望着天花板咂咂嘴说,“弄得我都不太想出院了。”“那你就继续住下去,反正季主任也说了,你还得继续做康复训练呢。”安静掩着嘴揶揄道。
  这时门口传来护士车的车轮声,随即阿纳日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之后推着小车进来。“哟,安医生和宁队长也都在呀。”阿纳日把车放在门口,从上面取出药棉,“我来给陈锋换药。”
  “怎么这么早就换药?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呢。”安静看了看时间问。阿纳日没回答,而是反问:“你们听见肖医生跟人吵架了吗?”安静和宁致远对视一眼,二人都没吭声。陈锋兴致勃勃地问:“她跟谁吵架呢?”
  阿纳日边给陈锋的伤口消毒边说:“好像是齐医生吧。肖医生声音挺大的,我在隔壁的护士站都听见了。”“因为什么呀?”陈锋问。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肖医生挺生气的,都骂脏话了。以前从来没听她骂过脏话,看来这次真是气着了。”阿纳日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说,“你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快好了。”陈锋嘿嘿一笑说:“嗯,再过两天我可就出院了。”
  “恭喜你,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阿纳日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科室乱糟糟的,我要是但凡有点办法,都不想在这儿上班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吐了吐舌头,“我开玩笑呢,安医生你可别当真哈。”
  安静揉着耳朵,笑了笑说:“我刚才耳朵不舒服,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我说今天天真冷,出去别忘了多穿点衣服。”阿纳日做了个鬼脸,推着护士车走了。
  宁致远捏了捏安静的耳朵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耳朵怎么不舒服了,用不用我给你看看?”安静连忙躲开,红着脸冲陈锋那边看了一眼。
  陈锋扑倒在床上,嚷嚷着:“宁队,你下次开启虐狗模式时能不能事先通知一下,我好预备上好的狗粮。”宁致远噗嗤一声笑了,“我这就去市给你买二斤最贵的。”说着拿起放在陈锋床尾的羽绒服穿上。安静也跟着站起身对陈锋说:“我回办公室看看他们吵完没,回头给你送水果。”
  安静送宁致远出来,刚到电梯前,正碰上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齐放。“哟,宁队长来了!”齐放主动跟宁致远打招呼,“怎么这就要走吗?”“嗯,回局里。”宁致远颔道,“齐医生去哪儿了?怎么没坐电梯?”
  “哦,中午来了个朋友,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吃得有点多,走楼梯上来消消食。”齐放回答。宁致远眸光一敛,看似不经意地问:“在哪家吃的?味道怎么样?现在我最愁的就是找饭店吃饭。”“你还真别说,我今天中午吃的这家就不错。”齐放热情地介绍道,“新开的川菜馆,就在医院北边的那个建筑设计院对面,不过中午人挺多的,今天等座就等了二十分钟。”
  “哪天晚上下班我们也去尝尝。”宁致远笑了笑。安静很纳闷宁致远今天怎么有兴致跟齐放聊起饭店来,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宁致远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齐医生,护士们为什么叫你齐老师,而不是叫齐医生呢?”
  齐放轻笑一声说:“我以前给护校代过课,她们当中好些人都上过我的课,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没想到齐医生还做过老师,真是难得的人材呀!”宁致远正说着,电梯到了,他和齐放、安静告别后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