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五章 寻踪索迹真视者

  天之娇女艾娃，有着‘真视者’的雅称。
  在这个科技侧的世界，这类带有唯心神棍味的绰号，想要被广泛认可，十分的难。但艾娃做到了
  这次，她被请来调查虹光城虹桥天阁恐袭幕后的真相。
  委托她的，是UPL（联合权力同盟）常任理事会，可以说来头大的已经超出了这个星球的最顶级权力层。
  当然，县官不如县官，而且她的职务是专项的，只有调查权。
  艾娃花费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认真详细的在乌金矿场搜集情报，将包括掏空后又自毁的玛士撒拉号，以及乌金矿场被摧毁的战舰车队都查看了一遍。
  之后就是总结归纳调查信息，然后录入超级计算机，在UPL情报智库的帮助下归类、对比。
  她像是一个研究员般，在自己的小世界忙忙碌碌，连矿坑镇那边发生的新事件都不闻不问。
  她的助手忍不住提醒她：“搜查官，矿坑镇那边……”
  “我知道，行为残忍，引人瞩目，作案手法相似度高，很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但，不要急，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解决完一个问题，再解决下一个……”
  “可……”助手郁闷，心说：“照你这个说法，岂不是始终只能在人家屁股后边吃灰？”
  艾娃似乎读懂了助手的心思，轻飘飘的瞥了其一眼，仿佛在说：‘所以你是助手。’于是助手获得一万点暴击伤害，意兴阑珊的继续做应声虫了。
  其实，艾娃这时已然有了一定的收获。
  收获一，她确定了这是有别于以往任何一种模式的新式入侵。
  只这一条收获，就撇清了知名的那几个反抗军、抵抗组织、极端组织等反星盟势力。
  收获二，她确定这是一种黑客+惑控式入侵。车载AI先遭到入侵，而彻底变节成为入侵者的内应，然后以诈骗、诡计等低直接暴力的心理学手段，分割瓦解船员，将之尽数俘获。
  收获三，入侵者对人力在内的各项资源极度贪婪，却又十分理智，能带走的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炸毁，并伪造了一定比例物资被销毁的痕迹。
  另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收获。
  通过分析这些信息，艾娃认为，疑犯至少已能确认两个头衔。超级黑客和超级执行者。
  也就是说，疑犯们的确掌握着最尖端的计算机技术。尖端到放眼整个星盟的计算机行业翘楚，都得甘拜下风。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却无限接近真相。
  她在写报告时这么解释：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角度理解。这并非某个天才的个人行为，而是某个行业翘楚的集体行为。
  某研究所，在计算机领域、尤其是软件工程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们没有急着向投资方报喜，而是利用这项成就为自己谋利……
  不得不说，艾娃的这个报告，从某种程度挠到了UPL常任理事会，或者说资本们的痛痒之处。
  越是科技发达的时代，个人的创造力就随着科技分支的细化变得越渺小。
  那种某个人靠着被上帝亲吻过的聪明头脑或超级运气，成功的用自己的发明创造羞辱了整个行业的传奇轶事，几乎不可能发生了。
  必须是分工协作能力强、每个个体都努力发光发热的优秀团队，才能推动科技的进一步提高。
  不过有一个特性，从古至今都未改变，那就是科研人员得拥有足够的创造性。创造性又往往来自打破成规、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的思维，而这种思维的形成，需要足够的自由……
  所以，如果说有哪个群体，是资本们没有太好办法管控的，那么就得数科学家群体了。
  还好，大部分科学家都是长短板一样鲜明，最常见的就是专业能力高能、生活能力低能的类型，这个时代的资本们，也有意培养科学人士成为这类‘金鸡独立式的强人’，其主要办法之一，就使劲给其塞拐杖，使之不知不觉间成了‘瘸子’。
  但需要指出的一点是，科学家没有笨蛋，很多科学家情商低、智商高，是过于执着所在意的方面，其他则赖得投入热情和精力。
  可终究还是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却都不差的天才人物，乃至妖孽人物。
  资本们想要搞定这类人，就非常的不容易。再加上资本之间竞争而产生的对优秀科研人才的渴求，进一步增加了科研人员的不可控特性。
  正是因为这样，艾娃提出的说法，使得常任理事会的大佬们愿意相信这大概就是真相。
  不可避免的，一帮资本大佬们又暗地里水了一波‘科学家尽是混蛋’这个话题。
  什么样的社会环境，培养什么风格的人。
  象牙塔照样可以藏污纳垢。
  这个时代的科学家，品德节操不行的也是大有人在。
  论资排辈、打压新人、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这都不用多说；巧立名目、炮制噱头概念，骗科研经费，都是常有的。
  被证据砸脸上了，仍能面不改色用类似过去文人‘读书人的事，你懂得多少？’的说法来搪塞。
  诸如‘科学家的事，你懂什么！？知道现在搞发明多难么？知道几何倍数级的概率么？知道什么是穷举法吗？我这都没给你说专业术语，尽量用你听得懂的人话解释，更直白的一句话：烧不起钱你投资什么科研？找不怕死的暴力狂人，或干脆在深网高价悬赏，摘桃子呗，那个便宜……’
  说到这个暴力狂人，UPL常任理事会的大佬们，也注意到了艾娃报告中说提到的‘超级执行者’的概念。
  艾娃用大量严谨的数据，甚至还有专门的动态演示图，来说明就算有牛掰的技术、落实到实际当中，想要无差错的将玛士撒拉号收入囊中有多难。
  艾娃指出，越是巧妙的计策，往往容错率越低。
  陷落玛士撒拉号的这伙人，面对的就是这种极端容错率的状况，有一个区域出了问题，就极有可能导致全面的失利。
  艾娃还指出，攻陷玛士撒拉号，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却也不会太多。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她的判断是五人以上，十人以内。
  理事会的大佬还就这方面反问了个细节问题：“不止一个专业调查组指出，现场几乎没有可用的痕迹，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即便有一点，也被以自毁程序为代表的系列爆破给破坏了。”
  艾娃对此的回答是：“换个角度思考，没有痕迹，其实也是一种痕迹……”
  好吧，‘真视者’就是这么神叨，用人不疑，大佬也不好再说什么。
  艾娃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越是高手，越是有着自己独有的形式风格。在具体调查中，我主要就见到两种风格，但考虑到一系列综合因素，我将之归纳为超级强者的单飞风格，超级精英小组的小团队风格两种。”
  艾娃这一点其实是分析对的。
  超级单飞的强者，自然是凯恩。
  而超级小组，则是米兰达控制的傀儡，傀儡都洗脑后，那就只有一种‘米兰达牌’的AI风格。
  只不过艾娃的思想也有其局限性。
  凯恩使用的那一套惑控手段太神道了，高明程度已经超过这个世界的科技两个层级以上，所以是不可理解的。
  而艾娃仍旧是以科学能解释、也非人类文明之外的高等文明入侵的角度去理解，这就造成了思维的局限性。
  在她想来，即刻俘虏、即刻傀儡化、即刻投入使用的‘3G’惑控模式纯属吹牛比，一点都不科学。
  她不愿去相信这种可能，认为是无稽之谈。
  于是她就虚拟出了一个超级精英小组。
  她在报告中指出，超级精英小组，不是靠单纯的模拟训练说能培养出来的。必然是许多次生死考验，一次次超越自我，才能铸就这种将超水平发挥状态宛如家常便饭般的本领。
  而这样的人，百战老兵都不足以形容其出色，所以必有出处，而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因此，这是条可供追查的线索。但这得需要各势力集团的诚意配合，难度有些大。
  何止有些大？
  根本就是禁忌。
  一般这种顶级武力，都关系到一个家族的最后退路。
  人有旦夕祸福，家族也有兴盛衰落，但有靠谱的退路，就能保证即便丢失了权杖，也不至于彻底覆灭，而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顶级武力，就很大程度上与这类布局关联密切，怎么可能放开了让外人查？
  要知道，UPL可是民主议会，是讲个人隐私的，（享有民主权限的仅限于资本人士）这个底线是UPL存在的基础，是不能碰触的红线。
  现在遭遇的掀桌子事件，虽然也是越了红线，但因为对手先越线，所以就通过更多的越线来解决问题，这种思路是不被UPL议会认可的。
  于是理事会的大佬也只能说：前往目的地的道路不止一条，换个调查方向吧。
  艾娃的智商、情商都在线，自然不会为此顶牛，那就换个方向喽！于是就将沙虫号挖了出来。
  这里都不得不提一嘴没有制空权的悲哀。
  还好，凯恩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了，并将计就计的以沙虫号为饵，这才没有深陷被动。
  艾娃发现沙虫号，也是通过调阅卫星监控信息而做到的。
  当然，这不是走狗屎运。
  首先，艾娃本身就已经有了意向。
  她分析玛士撒拉号被骑劫的过程，就不可避免的研究其行经路线。
  玛士撒拉号从恒光城出发，第一个大站就是虹光城。
  从恒光城到矿坑镇，途径虹光城的话，倒也不算太绕，无非是兜个40度左右的圈子。
  之所以要跑这一趟中立城市，表面上是虹光城的某些慈善人士，自发的组织了赈灾活动，并且以灾区需要的物资的方式准备投入到灾区中。于是作为主家的UA国际亲自派人上门道谢，并邀请其结伴而行。
  而实际上，则是处于一系列作秀的目的。慈善活动什么的，动静越大越号，但过于的自吹自擂又显得尬，便弄些名目出来，总而言之，名流名媛什么的，经常这么玩。
  艾娃知晓但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玛士撒拉号的路线，细致到每一天，每一个小时，在哪里，怎么通过的。
  然后就发现了玛士撒拉号炮击沙虫号时，在时间上的耽搁。
  其实虹光城的调查组，比如说官方和虹桥天阁罹难者的家属花钱雇佣的调查人员，也都发现了这点异常。
  但这些调查组、调查者，都不具备肆意调用相关一切设备，包括天基武器，各类卫星的权限。
  他们倒是也去相应的区域查看了。
  可当初凯恩是留意了痕迹掩饰的，因此这些人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然而艾娃却展示了她UPL常任理事会委派搜查官的权柄和‘真实者’的特殊。
  虽然这个世界大多数卫星之类的轨道飞行器，像过去的门店监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洗一次信息存储设备中的航拍数据，可艾娃硬是获得了信息存储设备的操作权，并进行了数据恢复，终于找到了一段玛士撒拉号和沙虫号同框的视频。
  当时，正是玛士撒拉号被骑劫后，行驶到趴窝的沙虫号附近，利用自身的车载维修厂，帮沙虫号修复的那一段。
  玛士撒拉号炮击沙虫号，属于临时起意，是科克·瑞特撺掇阿黛尔·威宁，告诉她就是这类易商易匪的跑商战舰车，发灾难财，联合黑心官员，倒买倒卖赈灾物资……
  阿黛尔就央求舰长又或者说车长埃拉·格林希尔，埃拉不好因为这点事扫阿黛尔的兴，却终究是未走正常程序、没有调查，甚至连宣判都没有的私自炮击，因此就别说录入车长日志，就连战舰车上的人，绝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有一次炮击，也不晓得是演习还是什么名目。
  埃拉甚至以惹出许多繁文缛节为由，请阿黛尔帮忙，在事后利用其特殊的权限，命令车载AI清洗了相关记录。
  后来凯恩设置的自毁系统，更是为之加上了一重保险。
  然而，天上的眼睛，却不归他管，在那段时间里，终究是有看到些有价值信息的‘过路者’。
  就这样，沙虫号进入了艾娃的视野。
  作为统治者，资本们的监控无处不在，最常见的就是在他们售卖的产品中装后门。
  所以哪怕是类似沙虫号这种退役二手私改的战舰车，只要资本铁了心查，就能通过激活暗藏的定位系统，获知其位置。
  艾娃借此锁定而来沙虫号的位置，矿坑镇附近，正好UA国际的商队被骑劫并在屠戮无辜民众的事件经过发酵吵的天下人皆知，艾娃如同赶场混人气的明星般，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