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罪恶医院（上）

  这次赵文睿身边有了助手，更准确的说是临时炮灰。
  他俩原本是一众外来者中比较跳的那一波中的，白日被米兰诺广布的眼线发现，然后秘密围捕，之后被赵文睿制成了‘生傀儡’。
  封印本魂，以其躯壳+DNA计算机为基础的AI，就是生傀儡。
  与寄生类、晶片脑插类傀儡比，这种DNA生傀儡的主要优点是难以被发现异常。
  毕竟DNA计算机虽然是异化细胞，却也是提取目标本身的DNA制造的。
  另外就是方便切换。
  AI不是真魂，有的时候无法蒙混过关，并且也不比真魂有爆发力。
  所以纯粹的AI傀儡，对于有着苛责要求的赵文睿以及目前局势而言，是鸡肋。如果仅是需要AI傀儡，那以赵文睿之能，随手就能造出大量。
  可‘无心’的傀儡在这神域之城不过是下等工具，防卫体系很容易排查出，并且根据个体，对全体进行法则诅咒，从而瞬间全灭。
  生傀儡便不同了，无论是米兰诺到来之后自产的、以幽光灯魂力燃料为基使用高阶启灵术而生成的拟魂生傀儡，还是用外来者制造的封魂生傀儡，跟普通的生灵比起来都几乎没有区别。
  增加了鉴别难度的同时，想要以神术灭杀，也需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
  赵文睿并不因此就觉得自己掌握的技术更高杆，而是说，主家有主场优势，入侵者客场作战，也同样有自己的优势。
  玩的不好那就是天罗地网无处藏身，最后被逼上绝路；玩的好也可以是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让人投鼠忌器、奈何不得。
  有了临时助手，又从路上挑了两个活道具，医院这幕戏就可以开拍了。
  当赵文睿看到市中心医院的破旧外在时，不免想到了小旅馆。
  他今天白昼还去了一趟，不仅慰问了状态更胜昨日的洁西卡，还拿三名旅店的工作人员做了些小实验。
  具体操作自然是非常有分寸的，毕竟旅店虽小，却绝对是敏感点。真要想做实验，大可以去选路人，没必要挑衅式的在对方眼皮底下晃荡。
  实验总体而言是成功的，仅仅是几个音符信息，就起到了真正的镇定作用，使得三人的病情的恶化进度减缓了许多。
  而这音符信息，自然是由时光回溯在乔恩乔伊斯家找到的残缺曲谱而分析推导出来的。
  神也做不到绝对完美。
  在这样的前提下，赵文睿很清楚，幕后BOSS的计划再高明，也是有漏洞的。其中，代言人乔恩乔伊斯就算是一个。
  邪神的力量直接作用于人或物，不是不行，而是太过直白，很容易就令天地法则警觉，进而迅速完成适应性调整。
  所以，越是谋的大，就越是对突发性有要求，对前期的酝酿准备有要求。
  乔恩乔伊斯就代表了这些步骤。
  邪神的力量通过格式转换，变得更隐秘，更具潜伏性，麻痹对手，一点点积蓄，时机到来，突然爆发，一举成事。
  因此乔恩是纽带，是邪神隔着法则障壁在主物质世界吹起一个巨大空泡的导管。同时也是要害。
  这是宏观的、抽象的理解的结论，具象一点说，乔恩乔伊斯通过一系列不同寻常的经历，与邪神达成了沟通，成为了狂信者。
  然后他开始以自己的方式为伟大的主人服务，他选择了音乐。
  为此硬是在极短时间内攻读了相关著作，写出了一手有魔音洗脑能力的曲子。这首曲子绝非无懈可击，它成功的关键只在于将关键信息糅合进了曲子里，使之成为能够令人间接遭受幕后BOSS神性照射的工具。
  赵文睿拿到了这曲子的原始版本后，很快就解析出了关键信息，并推导出了反制手段。
  然后让米兰诺通过生傀儡之手，进行实验。
  这样即便出了状况，也不会波及自身。
  等到小旅馆对三名强行令其昏迷的工作人员使用时，手法已经更加成熟。
  还有，利用第三人‘抓拍’到的公文包内的物品休息，其解析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虽然涉及邪神加密和诅咒，想要在短时间内悉数破解很难很难，但仍旧有了实际的收获。
  比如说，从仪式的角度分析，这五个点，都是乔恩乔伊斯亲自去过的。
  既然是以谋害整座城市的生灵为目标，人们常去的场所或功能设施，自然就成了较佳的选择。
  于是，旅店、医院、教堂都赫然在列，最后一个也得出了结论，是广场。
  佩昂市有不止一家旅店、医院、也不只一个教堂和广场。
  但既然带有着仪式性质的，抽象性的涵盖也就可以了。
  可想要玩‘代表’，也不是随便就行，因此才有了五芒法阵的构架。
  有意思的是，广场之所以能推导出，是因为一份‘隐秘的宣传单’。
  宣传单的内容很直白，就是某日在广场有一场官方举办的音乐盛会，届时广场将会被妆点成巨大的舞池，各界人士都可以免费参与。
  这是最后一笔收割，带有浓郁的集体献祭式，将最难对付、同时也最有营养价值的目标都一网打尽，猛然发力，从而达成以大伟力令天地倾覆的目的。
  之所以说它是隐秘的宣传单，是因为非祭品不可见这宣传单，且看过就会遗忘，却又在意识深处埋下了念头，时机一到，发芽抽枝，让人自然而然的想起，从而去赴会。
  所以赵文睿也是从信息的特殊角度，才分析其出存在性和内容的。
  之所以看到医院，想起旅店。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它像旅店那般，与周遭格格不入。
  周遭所有建筑，都是极具现代气息的，而医院相比却是破烂的老古董。
  可实际上用慧眼细看，就会发现，极具现代气息的这些建筑，都透着似是而非的虚假，而破烂的老古董却是真实的。
  为什么它会是这个鬼样子？为什么要故意将其与众不同的特性暴露出来？为什么同样是关键点的乔恩乔伊斯家就没有这种异常？
  因为没有完成内外的统一。
  就像小旅店还有守店人一样，医院也还有没有被征服的灵魂，因此不能大隐，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至强点也是脆弱点’的道理。
  医院内部，有着与外在不相符的整洁和卫生。这也是象征意味所带来的视觉感官异常。
  整洁、卫生，代表着运转良好、以及可靠的职业性。
  不过进入医院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内外的强烈对比，而是浓重的过分的血腥味。浓到消毒液不久前撒了一地的那种程度，顶鼻子的呛。
  于是赵文睿就明白了，杀人医院。血腥味就是相应的抽象隐喻。
  “疯舞症患者请直接去治疗室！”大厅中，临时设立的导诊服务台后边，一位女性医务工作者站起来大声说。
  “好的！”接到赵文睿暗中示意的两名生傀儡，半掺半架的将活道具往导诊员所指的方向拉扯。它们有自主行动能力，且能接受赵文睿和米兰诺的远程指导，并不是只能打杂当跟屁虫。
  赵文睿则径直向导诊员走去，走到近前，拿出证件，对导诊员道：“你好，我来自药监局，查询疯舞症相关药物使用的最新临床数据。”
  导诊员顿时显得有些紧张局促，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以弱了几个分贝的声音道：“院长、主任医师都不在，下班了”
  “哦，没关系。”赵文睿脸上挂着温和的、极具感染力的微笑：“我不是来问路的，只是看你很疲惫，过来打个招呼，顺便慰问一下。”
  “谢、谢谢。”早已将疲累反应在了神情及肢体语言上的导诊员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被赵文睿小小的温暖到了。
  赵文睿这时从兜里摸出一个两指宽、长、厚的小铁盒，从桌上推到导诊员面前。“尚未全面铺货的药糖，一线工作的小福利，有放松、镇静、提神、恢复精力的效用，觉得心情烦躁、脑子乱可以来一粒，我服用感觉还不错，送你一盒，只有薄荷口味。”
  他说着还自己又拿出一盒，倒出一粒服下，笑道：“一次一粒，最好时隔4小时，否则有可能会产生类似吃刨冰的刺激感觉。”
  “啊，哦，谢谢。”导诊员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红了脸。事后她还埋怨自己，为什么表现这么挫，可是这位药监局的年轻官员，真的好帅、好有风度
  赵文睿的惑控手段自然是登峰造极、大象无形级别的，哪怕对方是众魂凝合，也照样中招，甚至直接挑动并放大了其人性中的颜狗因子。
  在这种的操作下，导诊员早就将孩提时就被家中长辈教导过的不要吃陌生人的给的糖果的警言抛之脑后，吃了一粒，果然脑子也不乱了，情绪也平稳放松了，精神头也感觉足了。
  心中还想：“这真是近几天来最开心的一刻了。很温暖，等那位官员出来时，应该道谢和搭讪。”想到这里，便拿出小镜子开始简单的自我打扮起来。
  与此同时，赵文睿已经深入医院一楼，微笑的表情也早就从脸上撤了去。
  他可不是见谁都给发糖。
  既然是杀人医院，这里的情况就远要比旅店复杂的多。
  这里必然是有幕后BOSS的直接或间接帮凶的。
  因此，糖发错了人，就会弄巧成拙，被恶意针对，甚至进入神域之城防卫体系的视野。毕竟糖的本质其实就是以糖为载体的信息上传。
  当使用者感受到糖带来的种种好处时，其实是相关的反制魔音的信息在发挥作用。魔音的信息影响被阻断，自然脑子不乱了，也有了放松的可能，而不像那些持续被动接收魔音的，完全停不下来还不自知。
  对祭品而言的魔音，对狂信者则是圣音，越听越是感动，越听越是信念坚定，然后随着唯心化的深入，异能也就拥有了，纯粹的念，操控本就浓度极高的游离魔力因子，各种超凡效果就都能展现。
  那么，有阻断圣音功效的药糖，自然会引起其敌视和警觉。
  赵文睿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查询线索，不过‘杀人医院’给他提供了思路。
  昨天一早，他去旅店的路上，就已经看见被家人朋友扭送医院就诊的风舞者患者已然是络绎不绝，可这里却并没有拥堵的迹象，甚至略显清幽。
  他认为，这种明显违和的情况，原因只有一个，医院的杀人效率很高。
  但他还知道，有些仪轨是必须遵守的，如果能直接玩屠杀，也就没必要搞这个神域之城出来，还弄什么狂欢节、音乐会的由头出来了。
  既然如此，医院要杀人，也得走个形式，这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药。
  得了病就得吃药，不同的个体身体状况有差异，有的吃药治好了，有的吃药则挂掉了，这能解释的通。至于谁是吃药吃好的，占了总体病人的几成，对不起，病人隐私，院方不便透露。
  于是赵文睿的第一站，就是药房。
  药房并不难找，且就在一楼。
  不过对外只有一个小窗口，很难看清里边的情况。
  当然这难不倒赵文睿，他现在是药监局的官员。演技不够逼格补，魅力MAX的邪神就问你怕不怕？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吃高魅力烂唬这一套，比如说反人性的狂信者，就对官僚派头十足的赵文睿不假辞色：“药监局？我们医院有跟你们互动吗？你们凭什么都能随便翻阅临床本报告和数据？”
  赵文睿语气口吻严肃的质问：“你是临时工么？你有义务工作者的基本从业知识储备么？你们使用数种新药，没有在药监局正式报备，相关证明也不健全，居然还唬着脸问我凭什么翻阅？。”
  “把你的工号和名字报一下，我对你的从业资格有所怀疑，我们药监局也有能力迅速调查清楚你的底细，如果确实有问题，你和让你上岗的相关人员，就等着吃官司吧。当然，也欢迎你‘义正言辞’的用刚才的理由控告我以及药监局，我很想看看法官和陪审团是不是和你一样狂妄疯癫”
  赵文睿继续烂唬的同时，心中却是另外的一套：“精神病院专门对付特级病人的护工也没你五大三粗，白衣硬是被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都快被肌肉撑爆了。横肉多的连人模样都没了的货色，沐猴而冠扮医务工作者，谁给你的勇气？掐烂饭的不入流影视剧组，都不至于请你这种演妖怪不用化妆的丑肌霸，所以你是专门被安排恶心人的？”
  此时，被赵文睿一通鄙视，丑肌霸脑门上、太阳穴附近，青筋的浮凸出来了，梗着脖子，红着眼睛，吼：“我怎么就没有从业资格？我是保安，就是阻止你这种人来闹事的！”
  “这是制毒窝点啊！？持刀拿枪的比医务工作者还有发言权。打人你行，救人你行么？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在这发号施令。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再废话，你给我呆一边去等法警来请你喝茶吧。劝你莫要自误，再阻挠我工作，罪加一等。”
  丑肌霸脸红脖子粗，脸上横肉直跳，眼白都充血了。
  赵文睿则分毫不让的与他对视，心中冷笑：“有本事你给我炸一个看看，要不能趁机搞到你哭，我跟你姓！”
  他这心里话，自然不是针对丑肌霸。
  这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存在，他针对的幕后BOSS的神域仪轨流程。
  简单的说，就是大家都扮上了，代入角色演，这没问题，可谁绷不住掀桌子，谁就等于落下了大把柄，被揪住了一通猛打，绝对能让对方亏吐血。
  这方面，赵文睿这个外来者一直是有优势的。毕竟幕后BOSS要顾及全局，并且这一盘操作本身就挺勉强，也是弄险求胜。
  而赵文睿却可以专精一路，不跟对方比格局脑洞，而是比细节。小曲好唱唱好难，粗枝大叶尽是漏洞，赢不了我，只能让我看，让我闹，掀桌子则等于是送把柄。看你如何接招。
  实际上反击来的很快，丑肌霸直接玩变脸，须臾之间气质大变，嘿嘿冷笑道：“想让法警请我喝茶？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我怀疑你是冒充药监局官员的破坏分子，反社会分子，我这就打电话，从最近的警局到这里坐车用不了10分钟！”
  赵文睿却丝毫不以为意的笑笑，心道：“果然是药有问题，防卫系统接管了这名狂信徒，使之成为终端之一。很好，我就陪你过几招”
  他现在关键目标变了，心态也受到了影响，做起事来可以放的更开，也不介意锣对锣、鼓对鼓的当面硬气一把。
  他心说：“无论是厄加斯，还是亚弗，都是伟大种族，厄加斯又管着亚山世界的资源库房，说不得比他老妈亚莎还有钱，自然是能够恣意穿梭时空，我的真面目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了，我还在这里装不存在。装不存在没关系，可明知已暴露还装不存在，从而影响到了手段施展，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那就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