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九章 老武士洛汗

  或许是因为社会地位不够高，之前那队被用来获取信息的巨魔，在某些方面，提供的信息模糊且有限。
  但总的来说，凯恩他们还是搞清楚了祖阿图的社会解构。
  最高级别的，称作巫王，这可不是巫妖之王，而是巫毒之王。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巫毒是巨魔特有的行当，非常的古老，在凯恩的认知中，更偏向于德鲁伊，善于从大自然中、尤其是动植物中提取素材。
  巫毒行当随着深入发展，渐渐分出了医、毒、咒等派系。按照那几名巡逻队巨魔的记忆，祖阿图最具权力的巫王瓦坎，就属于咒系，被称作妖术师瓦坎。
  说实话，瓦坎这个名字还是很让凯恩浮想联翩的。因为他麾下的幽影刺探的情报显示，巫妖王派遣的南征舰队的总指挥官，就叫瓦坎，是一名巨魔死亡骑士。
  究竟是强者在哪里都相对容易出头，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呢？
  当然，这个问题偏向于八卦，凯恩想要知晓的心情没那么迫切。
  在祖阿图，巫王之下才是高阶祭司。
  只这一条，就基本证明，在这里，神灵的力量很大一部分被凡人支配了，然后又以之强化和巩固了地位，获得了权柄。
  祭司之下，才是贵族，包括奴隶主。甚至可以说，贵族就是一帮工头奴隶主。
  比较特别的，是奴隶的来处。
  各种原因破产的自由民可不是奴隶的主要来源，从其他城邦贩卖来的，又或因这样那样的缘由而抓捕的外乡人也不是，最大的奴隶来源，是信仰教派之间的斗争所产生的。
  只这一条，就让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深表厌恶。对巨龙们而言，真神是凌驾于凡世的大智慧者，这种将神当做争夺利益的工具的类黑帮行为，是非常严重的亵渎。
  既然争斗激烈，自然与之有关的技术和造物相对发达，并且需要大量的打手。
  为此，还专门设有武士阶层，
  那些实力出众的，比如冠军武士，神殿武士什么的，地位还要在普通的贵族之上。
  这样的城邦，用穷兵黩武形容都有些不恰当，而只能用极度畸形，正在快速走向毁灭来描述。
  在过去，贵族们以接受过较好的文化教育为荣，而如今，他们也将更多的时间用于修习战技，这显然不是因为尚武，而是出于自保。
  神职人员，贵族，武士，屁民，祖阿图就这四类人呢。贵族内部只有大小之分，彼此的地位理论上是平等的，主要差别在于其服务的神庙以及拥有奴隶的多寡。
  武士倒是分级更森严一些，倒也好辨认，所有武士都戴有头冠，翎毛代表了武士的等级，几根翎毛就是几级，翎毛是被高层垄断的，普通人如果冒名顶替，一经发现，立刻变为农奴。
  整个祖阿图，奴隶占了八成以上人口。像凯恩他们遭遇的那一队人，就是由两名武士和7名农奴兵组成的。
  凯恩还知道，翎毛是武士荣誉的象征，只有通过一年一度的大竞技场，或者战争，才能被授予，越是艳丽，就代表战绩越是惊人。
  所以像他在阿塔哈卡神庙造的那顶宛如孔雀开屏的魂羽头冠，敢戴着入城，恐怕立刻就会引来诸多麻烦。
  凯恩和两位女王商量的最终结果，是乔装入城，尽量以平和的方式获取更多的情报。
  为此，凯恩盯上了一支20多人的小商队。
  这支小商队的首领达加完全没能想到，祖阿图都在望了，竟然会遭袭，并且是在农道上。
  商队的人跟之前的巡逻队一样，尚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凯恩的昏昏倒地给放倒了。
  不同之处在于，这次凯恩用了一点神力，完成了对这些人的催眠。
  每个人，都被他植入了一些记忆。
  比较巧妙的地方在于，凯恩并没有大篇幅的修改这些人的记忆。他们的商队中本就有一名两根羽毛的2级武士，凯恩将有关这名武士的种种，择出来，添油加醋的勾勒出另外一个不存在的人。
  于是，当这些人醒来，并没有意识到，队伍中多了一个凯恩有什么不妥。
  达加还絮絮叨叨的抱怨自己老了，过去走这段路完全感觉不到累，如今却有了恍惚感，到了祖阿图，一定得好好休息下。
  至于其他充当脚夫的巨魔，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而精神恍惚什么的，是他们的常态，根本没能察觉出异常。
  最难攻略的其实是那名武士，森玛，让一名意志坚定的武士以为自己是跟班，需要其能自洽的信息量比较庞大。
  凯恩最终还是靠着神奇之力做到了。相关花费，快能跟打造庇护号的花费媲美了，能不能物有所值，就看达加和森玛接下来的表现了。
  凯恩本来是有很大机会钻空子进城的，可那样仍旧是黑户，想要光明正大的行事，就得进行角色扮演。他觉得倒不如扮演一个外来者，不容易出纰漏。
  接下来就是商队进城。
  城门那边并没有看守，而是在桥上，执勤的武士首先注意的是高坐在驮兽上的达加，并且认出了对方。
  在这个地区，城邦之间的贸易，并没有多繁荣，尤其是祖阿图对奴隶的需求近乎是无限的，非常饥渴，动辄就用违反律法之类的理由欺负外来者，使之沦为奴隶。能与之进行贸易的商队，愈发的稀少。
  达加走这条商路已经有十几个年头，被认出来才正常。
  祖阿图城邦也知道自己的尿性，所以对陌生人警惕、甚至心黑手狠，但对这种老商队，还是比较宽容的，毕竟他们也需要与其他城邦交换物资。
  而即便如此，凯恩仍旧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因为凯恩的头冠上戴着三根羽毛，其中两根十分艳丽，一根鲜红，一根荧蓝，还有一根就是普通的猎鹰灰翎了。
  猎鹰灰翎，是武士资格的证明。它的变化主要体现在老幼，是年轮的证明，凯恩戴的这根又宽又长，意味着有着10年以上的武士资历。
  鲜红的，则是在战场上取下了强敌的首级，或者有类似破城第一人，登墙第一人等武勇荣誉，才会被授予。
  而荧蓝，则意味着竞技场优胜，像凯恩这根，三届竞技场冠军才能佩戴。
  也就是说，凯恩把自己打扮成了仅次于那些冠军武士或神殿武士的老牌武士，这样的武士基本上每个都有名号，被守卫关注自然很正常。
  守卫尽责的上前询问。
  凯恩装比拿价，微仰着下巴不说话，这是一个高阶武士应有的派头，他为自己设计的这个角色，身形要体魄要明显强于一般巨魔，那比例就像平均身高173CM的人群中，出现了个190CM的大汉，看着就有种鹤立鸡群的威猛。
  而且这大汉还是那类篮球黑人型的，高大但不会让人觉得笨拙，给人感觉很矫健。
  凯恩每个自己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穿刺饰品，但战纹有，艺术级别的，看着就不明觉厉。至于十分关键的獠牙，不喜欢象牙长獠牙的他，故意弄了个断牙。
  刚露出嘴一截，就被金箍缠住，并戴了金帽子。
  这意味着铭记断牙之耻，啥时候把场子找回来了，啥时候才会继续让其生长。
  这样的细节，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小商队里会有他这样的老牌武士随行。
  凯恩装大佬，但得有人互动啊，那自然是新任助手森玛。
  要说凯恩也不是受不了委屈，非得弄这么个起步高、但也基本与低调无缘的角色。而是森玛的记忆中，恰恰有这么一位让其格外崇拜，收集了许多相关信息，但实际上并未亲见的巨魔武士——洛汗。
  森玛是整个商队中最关键的任务，他的记忆不能硬改，得巧妙利用已有的信息要素，勾勒出一个人物来。
  最终，洛汗诞生。
  真正的洛汗失踪多年，多半是悄无声息的死在哪个沟渠中了。
  这很正常，少有战士或将军能战死沙场，就像本源世界传说的那样在己方已经赢得胜利时，被最后一颗来自敌人的子弹射杀，光荣的战死……从某种角度讲，这样的死法不仅仅诗意，也的确符合一名真正战士的意愿。
  过了太久的刀头喋血的日子，也见了太多的死亡，杀人如麻，双手沾满罪有应得和无辜者的血，这样的人心理跟常人自然是不同的，他们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知道濒死的感觉，不似普通人那般畏惧死亡，他们知道终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迎来死亡，既然这个已经注定，并且看淡，那么，怎么死就成了新的关注点。
  其中大部分的真正战士，是希望轰轰烈烈的死亡的，而不是各种沉疾暗伤发作，在痛苦中死于病榻，或在医院里被百般操弄，折腾个管够才咽气。
  而实际上，大多数都死的悄无声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服老不行。
  凯恩现在扮演的，就是这么个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被害死了，还是去报仇又或修行的老武士。
  现在他回来了，民间或许有一些他的传说。可这是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世界和时代，短短几年间，就有大批新的能打的武士崭露头角，他们可不认账。
  对于这些好勇斗狠者而言，像洛汗这样的老战士，是仅次于当红冠军武士的踏板。杀死他虽然并不能夺得他的荣誉，却可以证明自己的资格，尤其是后起之秀总是被诟病技术还不够娴熟，经验也还欠缺，若是能将老战士踩在脚下，就无法再从这个角度指摘刁难了。
  有着这样的背景，可以说，从凯恩扮演的洛汗露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在祖阿图的生活不会平静。
  当然，凯恩完全不怵，他对自己的战技，那是相当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