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章 借坑看成色

  就像旁观者角度的卡罗尔一早就看出来的。
  凯恩跟邓布利多、劳拉，终究不是一路人。
  卡罗尔是个哑炮，跟世俗的接触远比一般巫师密切。
  在他的认知中，凯恩别说是在巫师群里，就是普通人中，他这种风格都算是另类的。
  跟上这种大佬，又惧又爽，惧点在于他几乎无人性，爽点在于他总能充分考虑一切因素，包括你的工作能力，按他的吩咐做事会一直赢。
  邓布利多和劳拉则不是这样的，在卡罗尔看来，以稍带不敬的话说，俩人是007特工思路：悄悄来，先斩首BOSS，然后睡了其美艳情人，再卷包财宝跑路，说不定顺手还能捞个发花痴的BOSS女儿当暖脚丫头。
  凯恩是指挥官思路，最坏打算（已被发现，难以攻克），稳扎稳打，捞一分是一分。
  双方的思路相当拧。
  就说现在，邓布利多一方的潜台词：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种冒险事我们都能认，现在连自己的基地和人马都有了，咋还那么怂？以少胜多啊！七进七出啊！一骑当千啊！
  凯恩的潜台词则是：都明摆着已经暴露了，怎么还在那里意淫？合着从头到尾就赌敌人有个神奇弱点，只要一碰，千军万马立刻跪？
  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当然有，他前世就是啊，主宰一挂，虫群大军也就崩了。可他利用这一特征坑死了多少轮回者？
  你邓布利多凭什么确定情况是这样的？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幸运女神本尊都Hold不住这么高的脸值吧？就让你赶上了，还做成了？
  凯恩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对几人告罪：“你们先讨论，到时间了，我去调制混血种。”
  其实那是灵魂计时器，根本没有正常的时间显示。
  凯恩这是找个托词撤了，没什么好聊的了。
  如果说事情进行到现在有什么后悔的，那就是后悔没能早看出邓布利多的贪婪。
  知道他白左圣母，但只以为一把岁数没有活在狗身上，起码的睿智还是有的，能理性的盘算做事的风险和成功概率。
  没想到真是个女人，感性思考，事到临头，觉得前置工作做的还可以，就准备玩不负如来不负卿了。之前虽没明说、但意会敲定的杀伐果决都作废了。
  好气哦！
  凯恩沉着脸往地下室走，玛丽娅跟在其身后，看出了凯恩的不快，轻声问：“Baron，那几人似乎惹到您了。”
  “思路冲突……”凯恩讲了一句，就闭了口。
  人前不该说的话，人后最好也别说。毕竟自己都说：成人不以是非对错论事，那么说什么他们的思路是错的，我的是对的，就是自打自脸了。
  成人论利益，邓布利多他们冒险激进，风险大。
  而他的思路拘束保守，容易错过良机。
  这么说可以。
  但深层次理解，这里边还涉及人心。
  关于这方面，用恶意版的说法：你们都是敢于牺牲的大英雄，我是贪生怕死的真小人。
  人家多么的高大上，明知风险大，有可能把自己都赔进去，还打算拯救卡雷特家族，舍己为人啊这是。
  他则是相反，使劲叠加安全值，不可控因素尽量抹除，先要杀夏洛特，然后又打算在事件卡死后自己当黑手处决卡雷特一族，为了自己能脱坑，这是多狠的心？
  凯恩能想到这个层面，邓布利多自然也想到了。
  当初就已经确定了，1853年卡雷特族灭事件，探寻真相的背后，第一目的，其实就是看凯恩?沙菲克这个人的成色。
  有人在酒桌上看别人成色。
  有人在赌桌上看别人成色。
  也有人通过女人看别人成色。
  玩的都不够大，用命看别人的成色。
  利己还是利他，关键时刻见分晓。
  原则底线在哪里，关键时刻也能看清楚。
  邓布利多当然知道这次事件的难度有多大。
  实际上这个项目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欺骗成分。是他依托事件设计的一个局。
  在这个局中，邓布利多有个同伙，就是原历史线的理查德?克劳馥。不是现在这个，现在刚一来就被凯恩闷棍羁押，个人命运已经拐点，同时也相当于成功自我封口，遮盖了跟邓布利多合谋的真相。
  在原历史线，理查德?克劳馥在1853年可写了不止一封信。
  最后一封才是给劳拉的，还是邓布利多要求他写的，因为邓布利多需要一个合理使用理查德留下的用于穿越的设备和时之沙的理由。
  第一封是写给邓布利多的。
  理查德在跟踪夏洛特?拜伦这个女人一段时间后，意识到了危机。自行梳理事件的整个过程，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一早就被监视了，他在现代给邓布利多写的信，邓布利多极有可能收不到。
  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联系邓布利多的办法，比较隐秘但不够快捷，就是用魔法信筒，将信送到一个特殊的地点，邓布利多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检查一下。
  他跟邓布利多用这种方式，互通有无，而不是猫头鹰，毕竟他天南海北的跑，猫头鹰则只负责不列颠岛的传信。
  由于那个放信的特殊地点就在霍格沃茨范畴内，历史非常悠久，所以1853年也可以用，大不了手动放一下，反正理查德有魔法挂件，并不受魔磁护照的驱逐魔法影响（一旦接近就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而离开了）。
  1987年，理查德穿越不久，邓布利多就通过信知道了他跑去了1853年。
  并且，理查德在信中，提到了交流方法。
  就是凯恩用的那种，将物品投送指定位置，然后去取。
  理查德就跟邓布利多在信中说，你把信投送到1853年10月的哪哪，我过去一挖就有。
  理查德还在信中告诉邓布利多，他在遗迹中遭受了特殊伤害（神性光辉的照射）一度疯狂（San值掉了5以上），却也获得了一些神秘知识，能灵肉穿越，就与之有关。
  他还叮嘱邓布利多，若来这个时空，就只有一次机会，搞砸了就再也不成了。所以要做好万全准备，那边晚几年动身都完全可以。
  邓布利多一琢磨，的确，对理查德而言，从87年和从97年来没多大差别，可他这边立刻赶过去，跟花10年时间准备后赶过去绝对有差别。
  于是这俩人就跟{触不到的恋人}中那般，开始了书信往来。
  因此，邓布利多其实知道1853年的许多秘密。
  他知道尤娜?帕西瓦尔的真实情况——淫邪的堕落巫师。
  他知道夏洛特?拜伦的真实身份——不是神的化身，而是秘钥会（60章提到过的以操控恶魔为主要手段的神秘组织，法国妖孽级黑巫师浮士德的妻子是该会成员）的高级骨干分子。
  理查德会隔断时间就精神恍惚，幻听幻视，听到看到神的召唤和指引。如果照着指引去做了，那没问题，甚至会觉得耳聪目明，精气神不错。反之，麻烦就来了，各种精神折磨，越来越频繁……
  这些邓布利多也都知道。
  他还知道，将理查德当扯线木偶耍的那个神，要的就是理查德毁灭某物，卡雷特家族不过是被殃及，所以他才会在讨论时说能不能救卡雷特家族，不光是看凯恩的成色，也是只有一些心思。
  他甚至知道，正如凯恩预料的那样，夏洛特及其同伴是拼了命也想要保住这次毁灭不发生的，所以理查德才是那个原历史线在夏洛特等人参与的背景下，仍旧确保了毁灭发生的反派。
  可那又怎样？
  他在涅尔瓦跑去野泽园闹了一场后拜访沙菲克家族，一看凯恩?沙菲克是这么个妖孽，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1853年卡雷特家族族灭的坑挺适合试探凯恩的成色，实在不行，将之坑在那里也不是不可以。
  决定了就要做，邓布利多也不是那种轻易就改弦易辙的人。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愈发的坚定了他的念头。
  他知道凯恩会展翅高飞，但没想到竟然能飞到人类守护者这样的高度。
  诸神先联合搞死了凯恩，然后进入了抢蛋糕的乱战之世，幸存的原凯恩麾下，满怀积怨，将凯恩的遗产用作自保，偏安而冷眼看人类沉沦。
  凯恩竟然如此重要。可越是这样，邓布利多越不放心。
  凯恩?沙菲克，能对人类未来命运起到近乎决定性影响的人。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因乱世而崛起的枭雄，还是带领人类反抗诸神奴役的王者？
  深渊战役，是为了为自己斩出一条生路？还是在为人类扛锅？
  用东方话说，你是那个‘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的领袖吗？值得我们全心全力的拥护、以及期待吗？
  对邓布利多而言，这些问题归根结底一个概念，人品！
  那就让我们来扒一扒你凯恩的德行品性。
  1853年之行，由此而来，首要目标也从未改变。
  在凯恩的问题上，邓布利多不信任何人说的，只信他亲自测试出来的。
  毕竟吹的好，不如做的好。
  事实证明，凯恩?沙菲克是个非常稳健的指挥官。
  宁舍不浪。
  在邓布利多的认知中，这个特质，领袖考评能得E（霍格沃茨评分O=完美E=较好A=合格）。
  这样的指挥官，想要获得惊艳大胜难，但想让他血本无归更难。
  这也印证了为什么凯恩能在未来打的诸神蛋疼。找不到漏洞一刀捅死他，若是诸神再莽点，反倒有可能被他狠咬一口，跟他磨？打着、打着连空天战舰都开出来了、不像是个怕持久战的。
  至于品格，就不太好说了。
  你说他不行吧，尤娜的情况真相他选择了隐瞒，意思是让邓布利多保有一份美好的回忆。被姥姥赞不绝口的姨姥是个近乎完美的巫师，在一次黑暗事件中不幸死于教廷狗之手（涅尔瓦：我不解释，我骄傲）。
  理查德?克劳馥他也肯救，这意味着宁肯面对改变历史重要节点的大问题，也不愿放弃队友。（凯恩：那不是我本意，我跟他非亲非故，没那么情长，不过是考虑了劳拉和你捞人的必然性因素而已。）
  你说他行吧，自认仲裁者兼刽子手，杀人不眨眼。
  如果说杀那些横死之人，还是挑挑拣拣，选恶者下手，还算有点讲究。
  那么做好屠杀卡雷特满门的准备，这就真没办法洗地了。妇孺老幼都没准备放过。
  “铁血领袖啊！”想及凯恩的狠辣和半点不肯松口的决然，邓布利多至少已经有了这样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