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非洲之旅(五)

  正当我想抛洒自己拘束太久的野性时,贝尔塔将我的心叫了回来。
  “我没想到,你居然不怕它?”
  “它?你说谁,马吗?哦,当然不怕了,狼都不怕,怎么会怕马呢,马儿很可怜,被人圈养起来,失去了自由,还要驮着让他们失去自由的人们到处行走,哈利曾经告诉我,马是这个世界上最绅士的动物,非常有灵性,只要你真心对它,它会不计一切的追随你,就像中了魔法的人们一样,只听主人的话。”
  说完,我微笑着梳理着马的毛,这似乎让它觉得很舒服,懒洋洋的晃了晃脑袋,轻轻地叫了几声。
  “我们出发吧。”
  没等我回答,贝尔塔一鞭子打在我所骑的马的屁股上,这样冲动的举动让我非常生气,我在慌乱中,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更不知道如何驾驭这匹受了惊吓的马,这时候,身后居然传来贝尔塔久违的爽朗笑声。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我的内心有多痛苦,不论我所面对的事情有多糟糕,只要听到贝尔塔这样的笑声,我的心情会不知为何的轻松起来,会对一切充满希望。
  “孩子,听我说,你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身体向前躬,试着用手拉住缰绳,你还可以试着和他说话,哈哈……”
  贝尔塔在身后大声的冲我喊,我知道最后这句话是在拿我开玩笑,但是我仍然这样做了,而且是很认真的用心做,谁知道,奇迹真的出现了,那马突然放慢了奔跑的速度,渐渐的正常起来。
  这时,从身后赶上来的贝尔塔大呼神奇,并且把这匹马作为我一个人进城学习的礼物。看到贝尔塔惊讶的表情,我却显得非常镇定,因为哈利的话,也因为我非常相信他。
  就这样,在一路上融洽的相处过后,我们来到了布鲁赛一的市中心,在一处外形看起来破烂不堪的橱窗门口,贝尔塔微笑着示意我,我们到了,并且快速的跳下马,递给我一个挑衅似的眼神,想看看我是否也能这样。而我,是个天生就不服输的人,在贝尔塔的挑衅下,双脚轻快的跳了下来,并且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哦,我的天哪,这是……这简直是……”
  突然的,一连串尖厉的声音在空中回旋,我只感到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就看见贝尔塔匆匆的走上前,与这尖厉声音的发声体亲密的拥抱在一起,这样的状况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我呆若木鸡的傻傻站在原地时,贝尔塔热情而亲切的声音冲进了我的耳朵。
  “伊莎,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优秀的缝纫师,安。”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得不知所措的我,顿时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然而,正在我非常尴尬的时候,安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晴空。
  “行了,行了,贝尔塔,你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了,这孩子,我不要。”
  安的这番话就如晴空霹雳般正中我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想留在这里的我,听到这句话后竟然觉得非常委屈,竟然莫名奇妙的希望自己能留在这里,能够用自己的努力让别人认同。然而,当我的视线扫过安的面容的一霎那,我看到了满脸的厌恶,甚至是一种近乎恶劣极限的鄙视。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接受生活的刺激时,贝尔塔将安带到了离我远些的地方,两个人进行着什么秘密的谈话。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贝尔塔转身面向我,做出一个胜利的表情,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觉得更为高兴,虽然安的脸上还写着诸多的不满,然而能让我在这里学习,对我来说已经是生活的恩赐了。我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对自己如此热心的人值不值得相信,但是目前,除了相信这是老天给我一连串打击后的一点眷顾,我已经别无选择。
  就这样,我真的能在城市中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不用靠近森林,不用想起过去,一切都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安看似对我很不满意,但是看在贝尔塔的面子上,给了我一点可以和贝尔塔告别的时间。这一点也让我很意外,虽然知道贝尔塔是那个小岛的主人,至于他的其他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到安对贝尔塔的态度有几分尊敬,我猜测,这一定和他的身份有关。
  然而,不论他是谁,是做什么的,至少在这里,安看在贝尔塔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我的。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贝尔塔牵着马闯入了我的视线。
  “你真的要离开吗?”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这样大胆的和他说话,但是,看到他脸上的微笑,我知道他并不在意。
  “当然要走,安是绝对不收男徒弟的,特别像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人。”说完,他一脸坏笑的抬头看了看正在橱窗里面监视我们的安。
  “那么你还会来看我吗?”
  这样的时候,我似乎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回去的欲望,然而,我知道,这样的心愿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面对眼前这个非常照顾关心我的人,在这种离别的时刻,除了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不知道我还能奢望什么。或许贝尔塔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很绅士的邀请我坐上他的马匹,并且向橱窗内的安寻求支持,安一脸怪笑的起身弯了弯腰,示意尊敬。就这样,贝尔塔牵着马带我在整条街上逛了个来回。路上的行人都停止了前行,纷纷面带友好微笑的注视着我们,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亲切,似曾相识。
  就在我们又回到安的店面的时候,贝尔塔亲手抱我下来,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以后的生活就靠你自己了,哈利为你攒的钱,我放在了你的包裹里,够你生活一段时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回小岛找我,或者找人给我带个口信,总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是我答应哈利的,能让我实现承诺的也只有你了。”
  说完,贝尔塔匆匆上马,疾驰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凄凉,不知道怎么消除,更不知道来自何处,心里总是针扎似的痛。转身看看眼前的店面,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似乎生活会让我经历更多的悲惨,想到这里,我实在没有勇气一个人踏进这个破旧的橱窗,就在我畏惧甚至无助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哈利一直要我记住的一句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面对,只有面对才能解决,一旦面对了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难题。
  想着哈利的话,绷紧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神经,鼓足勇气,像个士兵一样,机械的,大踏步的走进了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