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自我了断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总是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莫名的缺少了一股子残忍的味道,这也是他为何会纵容她耽误自己的时间如此之久,其实他不过就是想看看她能残忍到什么程度。
可当他见识到她真zhèng
从骨子里爆fā
出来的残忍时,他才猛然发xiàn
,或许这个女人一直都是残忍的。
烛光下,她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倾城,她那纤细的手指是那样的莹润洁白,可就是这样一个绝黛万千的她,此刻正在残忍无情的将一个女人拆筋剥骨。
也许这才叫真zhèng
的残忍与生俱来,这种残忍的屠戮不是挂在脸上,而是发自内心。
趴在地上的齐妃,看着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莹喜,无助的蹭着身子贴靠在了墙面上,惊悚到极限的她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咯咯’的声音,这种最深的恐惧像巨浪一样的排山倒海,将齐妃瞬间没顶而过,窒息的无法自救。
年莹喜站停在齐妃的面前,仔细的聆听着那从心里最深处发出的恐惧呢喃,感受着齐妃惊恐到了极点的呼吸声,这一刻,她终于是解脱的笑了出来。
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眼睑划过流下面庞,是她深深的一声叹息。
碧荷,苍天之上,九泉之下,你可以闭上眼睛了,不要感觉到寂寞,因为我不但要让这个女人下去给你请罪,自己也会很快的就去陪你的,黄泉路上,孟婆汤前,请你再等等我。
宣逸宁,所有的仇恨交给我,但我永远不会告sù
你眼前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如果可以恨的,便恨我吧,我的肩膀虽然瘦弱,却经得住所有的仇恨。
安阳侯再次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转目时,提醒的开了口,“宣国皇后,时辰已不早,本侯希望……”
“闭嘴!”不等他把话说完,年莹喜愕然打断,侧脸相视,眸中凝结万丈冰寒,“在我没杀了她之前,我哪里也不去,若是安阳侯如此心急,大可以带着我的尸首出皇宫,回白国。”
她从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宣逸宁都不行,更何况是别人?不过是区区一个白国的侯爷,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安阳侯从来没被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女人这般的严词顶撞过,慵懒的双眸敛出一丝寒意,周身是慢慢凝聚起的杀气,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她半晌,最终,杀气消逝,慵懒浮现,勾唇一笑,伸手颔首,“宣国皇后请继xù。”
很好,年莹喜点头,回头时伸手轻轻试探着抚摸上了齐妃那双颤抖的唇,寒冷如冰的拇指蹭过她的唇角,是她轻幽的笑,“害pà
么?”
齐妃无助,除了点头,只能点头。
“有什么好怕的?是怕疼?还是怕黄泉路上等着你还债的人太多了?”年莹喜说着,举起手中的匕首放在嘴边舔了舔,粉嫩的舌尖扫过凌厉的刀刃,是柔与刚的碰撞。
“对,对不起……”终于,齐妃颤抖的说出了她早就想要说出来的话。
到了现在,她终于知dào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就死掉,也不愿再这般承shòu着这种超过身体负荷的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是杀掉了你的母后,还是错手让宣逸宁的母后命丧黄泉?或是不该剥碧荷的皮囊?再或者是不该对我下蛊?”年莹喜一边说着,一边大笑,“天赐,你不过就是存zài
这个世界的扭曲体罢了,你知dào
为何我要隐藏残忍么?因为残忍不过是胆小的人一种让人作呕的无能表现。”
“作呕?”齐妃麻木的呆愣着双眸,痴痴的似哭非笑,“面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又怎么能不残忍?”
“什么才是公平?什么叫公平?难道你以为老天爷让你喜欢上了自己有血缘的哥哥就是残忍了么?我看……是你太天真罢了!”年莹喜一手拉住齐妃的衣襟,一手将利刃狠狠的插入她的脚踝,感受着那黏腻的血浆顺然涌出,是她咬牙切齿的恨,“当有一天你想哭却哭不哭来,当有一天你想笑却唇角僵硬,当你有一天不知酸甜苦辣,当你有一天莫名去到一个国度,被迫适应那里的生活,当你有一天无法全身而退,只能在勾心斗角的漩涡中挣扎的时候,你才知dào
,那些才是真zhèng
的残忍,因为真zhèng
的残忍不是让你以暴制暴,而是让你在困境之中找到希望!”
满屋子浓烈的血腥气味,甜腻得像是无数深海的触须突然在屋子里张开爪子,包裹着缠绕着所有能闻到的人,把剧烈的腥甜味扎进每个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深处。
到了这一刻,齐妃终于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呆愣的不再知dào
任何的挣扎和反抗,也许年莹喜说的对,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自卑自怜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震彻的笑声从齐妃的口中忽然爆fā
而出,带着两世的纠缠于牵绊,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她自我的杨天嗤笑。
年莹喜幽幽的一叹,也许,她到底是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只不过,却是明白的为时已晚了。
忽然,她手中的匕首一紧,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功夫,只感觉一双充满绝望的手把这着她的手连同那匕首,刺穿进了些什么。
待喷溅出来的腥热撒满双手和面颊,她才知dào
,是齐妃自己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颈中。
叹了口气,年莹喜伸手摸上齐妃逐渐冰冷下去的面颊,轻轻为她合盖上了睁着的双眼,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就算过程再过纠结,可到了最后,往往不过是解脱之后的死不瞑目。
站起身子,她转身朝着安阳侯的方向看了过去,扔掉手中的匕首,是风平浪静后的释然浅笑,“劳烦侯爷久等了,可以走了。”
安阳侯自问自己杀人如麻,双手染的鲜血足可以覆盖整个宣国,可现在,在面对这个满身鲜红,却微笑依旧的女子,他忽然发xiàn
,自己好像还不极她的万分之一。
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自己的长袍覆盖在她的身上,开口的话语,是连他自己都震惊的温柔,“年莹喜,本侯终于得到了你。”
得到?什么才是得到?年莹喜心力憔悴的不想去争辩什么,如果她的离开或者长眠,可以换取所有人的天下太平,那么她愿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的与世浮沉,再不挣扎束缚。
安阳侯见出了她的身体虚脱,从没有抱过女子的他,这次却是想也没想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步走出里屋穿过中厅,正待他刚刚迈步走进前厅时,忽然,漆黑的前厅灯火通明,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清冽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安阳侯无半点惊慌,看着来人那刚毅的面庞,悠然而问。
“属下奉命保皇后娘娘周全。”方准的声音是比他周身的气息还要冷清的寒。
安阳侯听闻,低头含笑,对着年莹喜轻轻一叹,“看来,想要带走你,还真是个麻烦的事情。”他说着,抬头,对上方准的眼,笑容更加的艳丽,“麻烦就麻烦了些,因为你们的皇后,本侯要定了。”
方准不再说话,浑身的杀气忽然凝聚,抽出腰身上的软剑,直指着面前的安阳侯。
“方准!莫要伤了我的皇婶婶!”一声的呼唤,带出了来人的焦急,平安满脸急色的冲了进来,走到方准的身边,一把拉住的方准的手,侧眼顺其自然的朝着年莹喜看去,却仅仅是一眼,便呆住了所有的动作,“皇……皇婶婶,你这是怎么了?”
他是听闻方准拿着自己皇叔叔的令牌,调动了所有的吏部暗卫集合到了凤栖宫,这才急匆匆的跟来的,他只是知dào
安阳侯不安好心的想要带走自己的皇婶婶,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还什么都不知dào。
“平安?”年莹喜动了动身子,伸手在半空中,她想要抓住平安,可现在她连动一根手指都疼的体内血腥翻滚。
“皇婶婶!”平安吓得赶忙拉住了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让平安更加的担忧了起来。
“以后要听话,不要总是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知dào
么?好好的照顾自己。”年莹喜扯出一丝的微笑,在平安还没答yīng
之前,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转头空洞且冰冷的对着方准下令,“带着你的人撤出去,我跟着安阳侯回白国。”
“婶婶……!”平安一愣,不知dào
好端端的为何她的皇婶婶要和别的男人走。
“皇后娘娘……!”方准拿着剑得手指瞬时僵硬。
年莹喜声音狠厉,不容意思的拒绝,“这是命令!如果你们敢不顾及,别怪我现在就死在你们的面前!退下!我自愿与安阳侯走!”
安阳侯脸上的笑容依旧,在面对平安和方准的沉默,正大光明的抱着年莹喜走出了凤栖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