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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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人间地狱
  焰火不断。
  篝火越稍越旺。
  空气中逐渐飘香四溢。
  赵洞庭左手牵着哈哈大笑的乐舞,右手牵着时哭时笑的韵锦,大群人手牵手围着圈,围着篝火跳起了篝火舞。
  看着杨淑妃她们手忙脚乱地学习自己教她们的舞步,赵洞庭的心终于不再那么寂寞。
  这里,就是他的家。
  南宋,就是他的家。
  遂溪县。
  南宋府州分为京府、次府、辅州、雄州、望州、紧州、上州、中州、下州九等。雷州偏居一隅,只是属于下州。原本有海康、遂溪、徐闻三县,于开宝四年并入海康县,是以,雷州又别名海康郡。
  只是遂溪县和徐闻县仍保留下来,仍是雷州境内仅次于海康的县镇。
  至于其余的那些依附于三县的城、寨、关、堡、场等百姓聚集地,充其量只能算是镇子。
  以往,海盗最多攻打这些镇子,已算是胆大包天,多数时候都是劫掠村落。可今天,却是有无数海盗从沿岸登陆,然后直袭濉溪县而去,夜色中影影绰绰,怕是得有输千近万人之众。
  而这个时候,遂溪县内还沉浸在年关的喜庆之中。
  遂溪县城上空,焰火不断绽放。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小孩子成群结队,挨家挨户地讨着糖吃。讨着了,便又欢呼着往下一家跑去,个个兜里都是满满的糖果,嘴里也是塞得鼓鼓囊囊的。
  守城的只剩十余个孤苦伶仃的老卒。
  他们个个手里捏着酒葫芦,望着夜色中的繁华,神色稍有落寞,互相调笑几句,举葫示意,稍做安慰。
  有个老卒骂骂咧咧,“他娘的,这清冷的天,又是过年,老子家人全死光了,没得家回,哪怕去窑子里找个窑姐耍耍,也算是过个好年了。可又得在这里守城门,真他娘的晦气。”
  “你就得了吧你,老子在县里当差十多年了,哪年不是我们这些人除夕夜守城?再熬熬,等接班的过来了,咱们再去敲开窑子的门,好生乐呵乐呵。老子今年的军饷可还留着不少。”他不远处的一老卒说道。
  “那感情好,今儿个就你老王请兄弟们了啊!”
  “滚犊子吧!”
  一众老卒哄笑起来。
  他们都是可怜人,无家可归,只能以军营为家。不过,在这个年代,像他们这样的可怜人可谓数不胜数。到得逢年过节,能到窑子里去搂个白白胖胖的大奶娘们睡觉,对他们来说已是顶天幸福的事。
  甚至,不少这样的老卒在窑子里还有固定的姘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和那些失身的窑姐却是有不少话题的。至于去那些什么阁,什么楼,里面的红倌儿、清倌人的容貌身段自然不是低等窑姐可比,但那种地方,却也不是他们能够去得起的。
  这年头,当兵也就是捞口饭吃而已。
  今年皇恩浩荡,减税加饷,才能多剩几个银钱,往年一年到头更是难胜几个铜板。
  “嗖嗖!”
  就在众老卒哄笑时,忽有许多冷箭破空而至,但在烟花的炸响声中,这冷箭声却是几不可闻。
  刚刚还在说要去窑子里找乐子的老卒正端着葫芦喝酒,葫芦忽地炸碎,箭矢顺着他的喉咙刺入,他瞪着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鲜血混合着酒液从嘴里鼓出来,直愣愣往地上倒去。
  同时还有几个老卒倒地。
  仅剩的两个老卒眼眸瞬间瞪裂,炸开喉咙喊道:“敌袭!”
  随即他们也应声而倒,被冷箭射倒在地。
  僻静的城门,凄冷的夜风,十余老卒身死无人知,连他们的喊声,也被烟花炸响声盖过。
  城内依旧热闹非凡,谁也不知道有海盗来袭,便是连城头上守城的士卒,都没能听到下面的喊声。
  他们三五而聚,缩在城墙的角落里,或是赌钱,或是饮酒作乐。
  谁能想到海盗会在除夕夜来袭?
  “杀呀!”
  海盗群中喊杀声忽然炸响,无数的海盗从夜色中奔跑出来,顺着城门鱼贯而入。
  有的刚入城门便顺着阶梯往城墙上头跑去,而更多的,则是跑向城里。
  城头上的守城士卒看到忽有许多人提着兵刃冲将上来,还未联想到海贼,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可回答他们的,只有无情的刀光和箭矢。
  一声声惨叫在城头响起,数十士卒几乎没能形成任何的反抗就被海盗全部屠灭。焰火的余光照着他们的脸,满是不可思议,还有对着这世间的留恋。
  世间再苦,但谁也舍不得死。
  城内纷乱起来。
  海盗们涌入到城里,见人便砍,有群讨糖的小孩瞧见海盗,还没来得及跑,便都被砍翻在地。
  那稚嫩的惊恐面孔,随着焰火时现时隐,显得有几分狰狞,但更多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啊!”
  “海盗来了!”
  “有海盗!”
  “快跑啊!”
  无数的喊叫声便如同瘟疫般以城门为起始,向着城内极速蔓延开去。
  刚刚还神态悠闲欢快的遂溪县百姓们满脸慌色,惨呼着忙不迭地各自往家里跑去。
  街道上被恐慌的气氛覆盖,鸡飞狗跳。
  海盗们狞笑着,遇到不长眼撞上来的百姓便一刀砍翻在地。有运气好遇到娇滴滴小娘子的,便争先恐后地跑上去,抱起小娘子,就在旁边的角落里将小娘子压在身下。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遂溪县在短短的时间里,沦为了最为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遂溪县军使此时正在家里和妻妾对饮,一家老小其乐融融。
  “大人!有海盗袭城!”
  忽有士卒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军使愣住,随即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有多少人?”
  军卒咽了咽口水,“怕、怕是得有近万……”
  “什么?”
  军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是遂溪县军队长官,而整个遂溪县守军不过两千,此时更有多数已经放假回家了。
  “老爷!这、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