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东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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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当年圣人初登基时,煽动了名将仲崇圣及麾下大军的齐王确实一度惊动长安,使紫宸摇动,然而现在别说任慎之一个流落民间的齐王庶孙了,就算齐王还活着,又能怎么样?
时移景迁,对圣人来说,齐王燕王双双复生,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还是自己膝下的两个皇孙,当然,还有太子——若非是亲生骨血,圣人更有何虑?
所以圣人只是淡淡看了眼延昌郡王,便转向时斓等几位宰相:“众卿家以为呢?”
宰相们眼‘色’‘交’换,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由于时斓年长体衰,殿前禀告有些中气不足,就由他之下的高献陵上前答话:“陛下,臣等以为,第一,仅凭一幅画、数名教坊伎人揣测天家血脉,实在是过于仓促了;二则,如雍城侯世子所言,即使任慎之为齐王血脉,然而齐王叛‘乱’时,其父尚为襁褓之中幼子,且陛下仁慈,当时即有上谕宽恕王府年幼子‘女’,却是齐王丧心病狂,兵败之后,亲杀骨‘肉’!所谓稚子无辜,臣等以为假使任乐乃是唐勒,亦不可与齐王同罪,更何况是任慎之?”
高献陵顿了一顿,见圣人没有说话,便继续道,“任慎之未必知晓自己身世这是其一,其二,此子从府试到会试乃至于今日之殿试,均是清白无瑕,靠着自身才学踏上这天阶!可见本身亦是才学之士!陛下素来宽宏大量,当年能饶恕齐王子‘女’,如今又岂不能宽容其一庶孙?”
宰相们的态度很明确——齐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仲崇圣还把持着东夷山,但不足为惧,以圣人如今的帝位之稳固,还有大凉现下的安居乐业,齐王有八百个子孙又何足为惧?何况圣人一向宽容,当年齐王叛‘乱’,既是重臣又是驸马的时斓态度暧昧,事后非但未被重责,甚至还一路做到了如今的首辅……这也将是青史上留下圣人气度恢弘的一笔,宰相们如今都已是位极人臣,除了为子孙谋,就是指望史书上的君贤臣忠里多记几笔,都不希望圣人为了个流落民间多年、既没有图谋不轨,也没有作‘奸’犯科,反而在寄人篱下之际还勤奋苦读的齐王血脉失了贤德之君的名头。
何况事情到了这儿,延昌郡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揭发出来任慎之的身份,不过是个引子。任慎之与真定郡王一派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扯,即使有,说真定郡王有意效齐王前事,这太荒谬了,毕竟无论任慎之还是真定郡王手里根本都没有兵权,真定郡王一派,苏太师、雍城侯、邵国公,也都是文臣!
任是呆子也会想到真定郡王久居长安,支持他的多是文官,即使有齐王之心,却怎么效齐王之行?何况帝后摆明车马了支持这个嫡孙,现在天下都认为真定郡王就是皇太孙了!再蠢的人也不会在现在去谋反——真定郡王还这么年轻,就是寻常民间有个铺子的人家,家里也不会让二十来岁、嫡长子才三岁的儿子去接掌家业的,更不要说是天下至尊的位置了。
——延昌郡王提出任慎之的身份,目的当然是……东夷山。
不,也不能说是东夷山。
应该说,目的是引起兵燹,尔后——延昌郡王一派才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与得到大部分文官、尤其是文官之首的苏太师的支持的真定郡王不同,支持延昌郡王的重臣里,却是以武将居多的。古太傅就不要说了,去年被夺爵的敦远伯欧家,其上一代敦远伯、即延昌郡王妃的祖父,可不就是在大凉征西域时与其时还未归顺大凉的月氏名将苏史那阵前‘交’锋,被苏史那‘射’成重伤、不治而亡,所以欧氏才与申骊歌主仆结下大仇?!
就连敏平侯这一支,所谓应事有功曰敏、明作有功曰敏、英断如神曰敏……卓俭自己没上过阵,可祖上也是以军功得爵的——敏字本就是常用于武将封爵而非文官。
以大凉的国力要打下东夷山毫无问题,之所以没有强攻,一来是东夷山地势复杂,强攻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又地处西域,四周局势颇为复杂;二来,当年仲崇圣出身庶民,却于前朝的济济名将之中横空出世,弱冠成名,兵法上的才能可见一斑,不然,怎么能够得到先帝的青眼,特令其镇守西域?
毕竟月氏等西域胡族是本朝归顺的,纵成羁縻,然而因着种种缘故,大凉到底对它们不甚放心,尤其当时先帝垂老,非常担心胡族会趁着新帝登基有所动作,这才将极为赏识的仲崇圣派去守边。然而谁也没想到,仲崇圣竟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跟着齐王作‘乱’——守边虽然是苦差使,然而以大凉的国力、仲崇圣的才能,月氏等族若反,那是现成给仲崇圣送军功的——这样正好让新帝施恩。
且不说先帝晚年预备的一箭双雕计到底成空,单论仲崇圣本身的才华,如今朝中,能与他相媲美者……横竖真定郡王手里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所以一旦要收回东夷山,那只能用延昌郡王一派之人。
如今的几位宰相全是文官出身不说,因着这两年帝后的偏向,或多或少也向真定郡王示好过了,前头有什么都能看得见。现在若叫延昌郡王得了机会,古太傅这些人重新掌权,趁势复燃,那到了新朝还有他们或他们子弟的地位吗?
既然觑出延昌郡王的用意,宰相们哪儿肯叫他如愿?只是宰相们心里也清楚,延昌郡王如此言辞凿凿,任慎之皇室血脉的身份极为可能。所以上禀时虽然也表示了对此的怀疑,却立刻又提出即使任慎之乃是齐王血脉也不算什么大事的看法。
总之,现在明面上还在争议任慎之的身份,可实际上,矛头却对准了东夷山——延昌郡王希望借此机会讨伐东夷山,可宰相们却另提了一个招降东夷山的策略,高献陵几次提到圣人仁慈,可不只是随口说说……
真定郡王迅速盘算了一番,他当然是选择站在宰相们这边,要动兵戈,他手里根本就没有懂兵法之人,就算帝后让他推荐,他都推不出人来——不对,唯一能够推出来的大概也就是苏史那了,问题是这月氏人做一路偏将都要派监军盯着防着,即使他是个帅才,可他却是个月氏人,怎么能用?
不说苏史那的忠心了,泱泱大凉,月氏的上国,却连个将帅都寻不出来、以至于兵权‘交’与月氏族人?帝后再偏心真定郡王也不会让大凉丢这个脸的。
所以他发自内心的赞成若是证明了任慎之乃是齐王血脉,正好可以用来招降仲崇圣这个做法。
当年仲崇圣的叛‘乱’非常的意外,意外到了至今都无人知晓齐王到底是怎么把这个深受先帝钟爱的名将说反的?但不管怎么说,仲崇圣总归名义上是奉齐王为主、所以圣人登基之后,他才造反的。
齐王既死,子孙亦在兵败时被他自己杀了,仲崇圣不愿投降,携残部奔入易守难攻的东夷山,一直坚守至今——之前大凉出于种种考虑不愿意强攻,也不是没向他提出过招降,但仲崇圣每次都言他受过齐王大恩,不愿意背叛。
现在齐王唯一剩下的血脉却成了大凉的榜眼,若任慎之去劝降,仲崇圣之前的理由当然就站不住了。如此大义名份上,仲崇圣将一败涂地,东夷山的军心,未必没有摇动的机会。
从大凉的角度来想,招降的代价也比征伐轻。
真定郡王觉得,即使不出于对皇孙的选择,单纯从大凉的角度来看,帝后也更愿意招降仲崇圣的。
大凉虽然富裕,可兵马一动,终究耗费国库无数,却又是何必?
他放下心来。
却听延昌郡王淡淡的道:“诸位相公所言甚是,陛下‘胸’襟若海,区区一个齐王庶孙,若无恶行,自然未必不能宽恕。但……若此人本就是包藏祸心,就连参加科举,亦是有所图谋呢?”
时斓等人都皱起了眉。
延昌郡王这么说,难道是这任慎之当真是齐王余孽的一步棋?圣人和宰相现在都愿意宽恕任慎之,问题是,倘若任慎之真的干出过让人认为对齐王一事心怀怨怼、有对圣人不利的事情的话……延昌郡王以此为借口,坚持要讨伐东夷山而不是招降,却是一个很难驳斥的理由。
因为天家威严,岂能轻易侵犯?
这件事情闹出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突然到了除了延昌郡王外,这朝上几乎再无人有准备!
以至于,宰相们虽然想反驳,却是无从下手!
正自沉‘吟’,却听宁摇碧再次出声,道:“郡王既然一再认为任表哥参加科举是别有用心,未知可否说一说详细?”
“毕竟郡王说了这么久,除了一幅画像外,什么也没拿出来,却叫我等如何相信?”
不待延昌郡王回答,众臣纷纷开口赞同,都要延昌郡王拿出任慎之不但是齐王血脉,而且居心叵测的证据来。
时斓、高献陵等人脸‘色’尤其的慎重,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原本就不能轻易表态了,之前是看出延昌郡王有意以任慎之为引,东夷山为由,使支持他的武将们重掌大权,三位都是文官的宰相自然是被踩到了痛处,说什么也要阻止!
现在他们仍旧想要阻止,但倘若延昌郡王当真掌握了任慎之‘欲’对圣人不利的证据……那却要换一种阻止的方式了,此刻自然是格外的沉默谨慎。
延昌郡王果然早有准备,‘胸’有成竹道:“世子所言极是,孤当然是有证据的。”说着,复向丹墀一礼,请道,“还请陛下容臣的人带人证与物证上殿!”
圣人还未说话,时斓与高献陵、温峥互望一眼,忽然一起出列,禀告道:“陛下,虽然任慎之身份可疑,然而不论结果如何,总归只有他一人。今日乃是殿试之期,宫外未知有多少人翘首相盼金榜之出!取士乃是国之根本,岂能为一人而耽搁余人?臣等请陛下暂且搁置任慎之一事,容后再议,先将余人名次定下!”
——开什么玩笑,这件事情如平地惊雷,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尽听着你在这儿又是揭‘露’身世又是呈上证据,难为咱们只能看着听着了?!
宰相们这一缓兵之计,太子自是清楚,皱眉发话:“这样不太好罢?毕竟这任慎之本是头甲榜眼,不查清他的事情,却叫金榜怎么写?”
“科举取士,讲究的便是一个公平起见,使天下士子,不论出身贵贱,只要勤奋苦读,终究有鱼跃龙‘门’的一日。”然而太子的帮手被时斓轻描淡写的堵了回去,“既然如此,臣以为不论任慎之是何身份,今日既然殿试被点为榜眼,就该按此成绩下达。他日若查出作‘奸’犯科,再下旨意剥夺榜眼之衔,使探‘花’与传鲈补上便是!”
殿上诸位士子本是满心欢喜的等着跨马游街、曲江赐宴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苦尽甘来,不想这一科如此多舛,竟赶上了延昌郡王发难,正自惴惴,听时斓这么一说,心中都感‘激’得紧,深觉这位时相到底自己也是布衣子弟,科举出身,这般体谅新科的进士们,而阻拦的太子,当然就没那么可爱了。
太子察觉到士子们的心意,心头一沉——再坚持拖延的话,得罪这一批士子没什么,然而在天下士人里,可就要留下不好的名声了。
不过之前他就预料到了这样场面的出现,本来也没指望能够当场定下来……因此淡淡的道:“还请父皇圣裁。”
圣人果然道:“锦章之言甚为有理,先将金榜贴出,任慎之一事,着由今科考官温峥查清,三日之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