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进宫

  当晚卓昭节与宁摇碧亲热之后,也在说这件事情:“……只要大娘和四娘相信剑南的大房这会虽然病了,却还无‘性’命之忧,她们‘私’下商议揣测,猜来猜去也就那么几个结果,当然不会真心感‘激’咱们,然而对延昌郡王一派却是定然要猜疑的。”
  宁摇碧衣襟散开,锦被半褪,‘露’出大半个赤.‘裸’的‘胸’膛,他慢慢抚着怀中卓昭节雪白细腻的肌肤,慵懒道:“单是延昌郡王早已不足为惧,问题在于太子。”
  “所以才要笼络一下大娘和四娘,其实主要还是大娘。”卓昭节若有所思道,“当然四娘也必不可少的,我记得之前我到长安那一年的牡丹‘花’会上,不是最后一日斗‘花’比诗吗?那次我是在延昌郡王一边的,当时延昌郡王妃邀了我去说规则,我就看到四娘和她一道坐着,看起来关系很是不错。”
  宁摇碧漫不经心的道:“她们是嫡亲表姐妹,关系向来就好。大娘年岁比小欧氏大了许多,又嫁到了山南,所以才疏远了些,但年节见面也是极要好的。”
  “延昌郡王如今慑于皇后娘娘只有正妃欧如晓一人,即使往后纳妾册侧妃,欧如晓总归也是元配发妻,何况听说他们夫‘妇’感情尚可。”卓昭节抬手在他‘胸’膛上划来划去,道,“你也说大娘是个‘精’明人——我看四娘要单纯些,然而她和延昌郡王妃关系更要好,有大娘在背后指使,若大娘和四娘真的认为父母受延昌郡王一派谋害,哪怕延昌郡王并不知情……”
  她勾起嘴角,得意的笑了,“就凭这回大娘和四娘明知道闹上‘门’来也不过是撞个头破血流,却仍旧不顾一切的穿重孝来闹了,可见她们对父母感情深厚,也豁得出去!你说,大娘会不会让四娘装作还是痛恨着咱们这边的模样,‘私’下里却透过延昌郡王妃给延昌郡王一下狠的?”
  宁摇碧沉‘吟’着,卓昭节又道,“即使她们碍着家小不直接动手,以宁大娘子的为人肯定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不拘是什么,总而言之咱们如今说几句软和话,收留她们在府里小住几日——给延昌郡王找两个敌人有什么不好呢?”
  “她们两个现在既已住进府里,也不值得太费心了。”宁摇碧淡笑着道,“倒是你明日进宫去见皇后娘娘,打算怎么说?”
  卓昭节想了想,道:“宁顺忠不是咱们的人?”
  宁摇碧道:“不是——父亲打小受祖母偏疼些,向来什么都有祖母替他‘操’心,而且父亲的‘性’情你也看到了,他不是什么体贴之人,也不会对身边人说什么笼络人心之语。是以宁家的世仆里,心向大房的一向比较多。只是当年祖母与大房怄气,故意不按长子得双份的例子,却将爵位祭田之外的产业全部均分……这也是我不肯信任宁世忠的缘故。你看父亲那两个‘侍’妾都被大房收买了去,世仆里我能信几个?”
  这也是他有母亲申骊歌留下来的月氏陪嫁,尤其有苏史那,根本不愁没有人手好用,对宁家世仆既然不信任,索‘性’就冷落一边。不然,他也只能慢慢的磨着,与大房抢人心。
  宁摇碧道,“话说远了,我是说,父亲若是那等会去大房安排眼线的人,也不至于连自己枕边人变了心都不知道了。我倒是动过这个念头,但我手里可信的都是月氏人或昆仑奴,无论肌肤还是眼眸都迥然于咱们凉人,想‘混’进大房也没‘门’的。”
  卓昭节道:“既然如此,那我据实与皇后娘娘禀告好了。”
  宁摇碧沉‘吟’片刻,道:“你这么做也好,我与你说一句,明儿个上朝时,父亲会递折子说到今儿个的事情,求圣人为咱们家做主。你见到皇后娘娘,不妨先哭诉一番咱们家今儿个受到的委屈。”
  “……”卓昭节叹道,“亏得十娘昨儿个回‘门’,不然这委屈我还真不好说。”
  宁瑞澄和宁瑞婉姐妹在大‘门’外是又哭又闹了半晌,但卓昭节出去之后,又骂又打——还端着恩人的架子,这样还要觉得委屈,的确有点为难了。
  但好在昨儿个是宁娴容回‘门’,完全可以从这儿入手嘛!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事,渐渐困了,遂依偎着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卓昭节先行起身,她一动,宁摇碧立刻也醒了,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哑声道:“辰光还早,左右你又不是进宫去请安的,晚点好了。”
  “收拾着也差不多了。”卓昭节推了推他手臂,却是推之不动,只好无可奈何的俯身在宁摇碧颊上‘吻’了又‘吻’,又任他上下其手半晌,这才得以脱身。
  她下榻后轻声抱怨,“说好了我今儿个进宫的,你还要这样!”
  宁摇碧就在帐子里调笑:“怎么样呢?”
  “不跟你说了。”卓昭节轻啐他一口,自己穿好了中衣,这才叫进人伺候。
  梳洗毕,她又去安置一双子‘女’的屋子里看了两个孩子。宁夷旷和宁夷徽身子骨儿都极健壮,侯府请的‘乳’母又都是千挑万选过的,‘奶’.水充足,厨房里更是每日变着法子给‘乳’母补身体——现下两个孩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越长眉眼越开,那两张看着一般无二的‘精’致小脸就越叫人看得舍不得转开眼。
  卓昭节守在摇篮前好半晌,被冒姑再三提醒了今儿个还有事情,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她轻车简从的出了侯府,绕过十六王宅,到得丹凤大街,过广场,至宫‘门’,‘门’口‘侍’卫认得雍城侯世子‘妇’的车驾——晓得这位深得皇后、太子妃欢心,出入宫闱,若非特别时候,这一年来是根本不必禀告的,自是忙不迭的放行。
  有几个年轻的‘侍’卫许是听说过这位年轻的世子‘妇’乃是长安第一美人的传言,好奇的张大眼睛看着马车,试图一窥美人风仪。可惜卓昭节除了停下来时命使‘女’掀了车帘与‘侍’卫长招呼一声,就放下帘子,不复‘露’面。
  倒叫那几个‘侍’卫甚是失望。
  马车一路通行无阻的到了蓬莱殿前,这时候蓬莱殿里早就得了内‘侍’飞报。贺氏亲自代皇后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上前扶了把卓昭节,打量着她,道:“娘娘方才意外得很呢,说申夫人去的早,长公主殿下年岁也大了,你们府里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养小孩子,又这么有福气的得了一对双生子,怕是这一年都要忙得脱不开身了。不想才念叨了没几天,世子‘妇’就来看娘娘了。”
  又笑着福了一福,“婢子还没单独贺过世子‘妇’喜得贵子、娇‘女’!”
  “姑姑可是太客气了!”卓昭节顺手褪了腕上金镯与她,笑着道,“可别推,我不瞒姑姑,如今提着了他们我心里就高兴,便是被贺了许多次了还是这样,姑姑就当陪我高兴好了。”
  “那婢子就沾一沾世子‘妇’的福气。”贺氏闻言,果然笑着收进袖中,微笑着道,“世子‘妇’这是真‘性’情,任谁有了世子‘妇’这样的福分,这做梦都要笑醒了的。”
  两人因为说了这么几句就进殿了,不想进殿之后,卓昭节含笑向上首望去,却见殿中却并非淳于皇后一人。
  皇后这会也不在凤座上,而是在殿侧的地方,设了一张宽大的矮榻,榻上置一棋几,几上黑白,几条大龙厮杀正烈。
  上首淳于皇后面含得意,略显轻松,因此很闲适的靠在身后的隐囊上,修长白皙的指间拈着一颗黑子,两相对比,更显指长‘色’白。而她对面,穿紫科圆领袍衫的晋王头戴软幞,脑后两条皂‘色’长带和着窗中吹来软风,飘然‘欲’飞,他却拈了一颗白子,紧皱着眉,似乎极为为难。
  不远处,广袖飘飘、纤细袅娜的唐千夏,面带温柔笑靥,安安静静的‘侍’立着。
  看到卓昭节进来,皇后遂住转过头来,笑着招手:“本宫还道你一时是没功夫进宫了,不想你倒是叫本宫意外。”
  “都是陛下与娘娘的恩惠,自满月宴上得了陛下赐名,旷郎与徽娘就格外的乖巧,好带极了,我陪嫁的冒姑姑都说她帮着我母亲带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又照拂过我两个侄儿,这许多小孩子里,就数旷郎、徽娘好带呢!”卓昭节抿嘴笑道,“这都是陛下和娘娘的厚爱,才有我今儿个的脱身,怎么能不来拜谢娘娘与陛下?”
  淳于皇后闻言笑出了声:“你这孩子越发的嘴甜了。”
  这时候卓昭节也到了凤座附近,亦对晋王行了一礼,晋王很是宽厚的摆了摆手,趁机把棋局扰‘乱’,顿时被淳于皇后不满的瞪了一眼——再和唐千夏彼此见礼,这么一番下来,淳于皇后吩咐人给她搬了绣凳来坐:“你说旷郎和徽娘乖,你才能脱身,却怎么也不带进宫来叫本宫瞧一瞧?你看本宫这儿多么寂寞!”
  卓昭节还没回答,晋王却是先笑了:“母后这话是在骂儿子蠢笨了。”
  淳于皇后笑骂道:“本宫就是觉得你笨——当年本宫教你下棋,你信誓旦旦要数月之内就超过本宫,做我大凉的一代国手!结果呢?到今儿了,你连本宫都下不过,还枉费本宫当年听了你那豪言壮语,指望着做一代国手的生母的好日子呢!怎么你叫本宫指望落了空,让本宫说句笨也不成吗?”
  “儿子笨归笨。”晋王故作委屈——也亏得他生得颇似咸平帝,虽然人到中年,亦是容貌俊秀,这样故作委屈,看着倒是不叫人讨厌,反而别有意思,道,“然而每日过来陪伴母后,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母后这样说,岂不叫儿子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