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还施彼身
虽然对汉军用配重式投石机攻城的情报掌握很少,然而只是凭借直觉,刘老三就领着韩信和萧何等人远远离开了城楼,躲到了远处查看汉军投石情况,同时很尽量靠近箭垛女墙,以便在汉军巨石飞来时藏入汉军投石机的射击死角在宝贵的小命面前,刘老三可是从来就不介意自己的王者形象的。
众目睽睽之下,汉军投石机很快就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然后随着汉军旗阵中的令旗挥动,在几名汉军熟练炮手的挥动下,两架配重式投石机的投臂几乎同时上扬,同时抛出了两块超过一百五十斤重的巨石,巨石在空中呼啸旋转,也果然是全都冲着显眼的宛城北门城楼而来。
“轰隆!”“轰隆!”
伴随着两声如雷巨响,先是一块巨石砸在了城楼旁边的城墙上,溅起半人多高的尘烟,把一个躲避不及的南阳军士兵砸成肉酱不说,还在夯土建成的城墙上留下了一个数尺方圆的深坑,然后另一块巨石砸中了宛城北门城楼的正面上端,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墙入楼,砸穿楼板后余势不消,又十分轻松的砸穿城楼后墙,飞入城楼背后的瓮城内部,又在宛城北门的瓮城里溅起一片尘烟。
见此情景,城墙上的南阳军士卒当然是惊呼阵阵,无不畏惧于汉军投石机的恐怖威力,刘老三和韩信等人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耐心等待着汉军投石机的下一步动静。然后也不出所料,没过多少时间,汉军投石机果然再一次投出了两块巨石,仍然还是全部砸向了宛城北门的城楼方向。
可怜的城楼这次再没有逃过厄运,汉军次轮投出的两块巨石中,只是第一块就砸中了城楼的楼顶,穿瓦透顶而入后,又直接砸中了城楼的房梁,一尺多粗的房梁应声而折间,城楼的房顶也轰然倒塌。再紧接着,第二块巨石再次砸入楼中,发出一连串可怕的断折破裂声音,木瓦结构的城楼也顿时坍塌近办,彻底失去了藏兵、指挥和掩护弓弩手放箭的作用。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汉军阵中才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音,可是汉军的投石机依然不肯罢休,很快又投出了两块巨石,而这一次,汉军的投石机则是冲着城墙上的南阳军旗帜密集处投石!
巨石落地和南阳军士卒的惊叫、惨叫同时在城墙上回荡,刘老三和韩信也同时亲眼看到,一块巨石砸中了箭垛之后,不但没有被箭垛和女墙弹开,反而象铁锤砸朽木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把箭垛和女墙一起砸得粉碎,又把两个躲在女墙后的南阳军士卒砸得脑浆迸射,口吐鲜血,躯干彻底变形。
砸完了这三轮石头后,汉军投石机立即停止投石,汉军阵中则先后响起了三次整齐呐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听到这样的整齐呐喊,又亲眼看到了汉军投石机的恐怖威力,无数刚从南线回师到宛城参战的南阳军士卒当然是心惊胆战,脸色大变,军心大惶,士气更是直接跌落到了谷底,刘老三和韩信等人则是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阴沉,此前坚决反对放弃宛城的萧何更是不顾危险,早早就跑到了投石机留下的弹坑旁边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项康则是向旁边的张良和陈平等人说道:“差不多了,再砸下去,刘季和韩信这帮奸贼说不定就会看出来,我们的投石机其实没办法砸垮他们的城墙了,还是给他们留下一点悬念,逼着他们采取动作,争取先削弱一下他们,等我们做好了充足的攻城准备,然后再来全力攻城不迟。”
陈平和张良等人一起称是,项康又向率军护送自己而来的汉军大将丁疾吩咐道:“丁疾,宛城的南门和东门都有育水拦道,我们的兵力无法展开,南阳贼军也很难从这两个方向出城南逃,你率领这两万军队,移师到宛城西门外找合适的地方立营,负责监视宛城西门,防着南阳贼军弃城南逃。”
丁疾抱拳唱诺,项康却不肯放心,又叮嘱道:“记住,你单独立营在宛城西门,南阳贼军如果不肯死心想耍什么花样,你的营地肯定是首当其冲。好在宛城这一带地势开阔,难以出奇,所以南阳贼军如果想耍什么花样,肯定是在晚上动手,你只要记住两点,就能以不变应万变,应对一切战场变化。”
“请问大王,是那两点?”丁疾忙问道。
“第一点,让你的军队白天休息,晚上警惕。”项康说道:“我们的兵力是贼军的四倍还多,先不说南阳贼军肯定不敢在白天出城交战,就算他们真的在白天出城,我们也可以轻松应对。所以你白天可以放心休息,养足精神,但是到了晚上,一定得千万小心!”
丁疾答应,项康又说道:“第二,到了晚上的时候,不管我们的主力营地或者营外战场上发生什么变化,你都只能闭营自保,不用去管其他情况,除非是确认南阳贼军弃城南逃,或者是收到我的亲笔手令,否则绝对不能冒险出营!”
丁疾再一次答应,旁边的商山老头唐秉却有些不解,疑惑说道:“大王,既然你这么担心丁将军营地的安全,那为什么还要丁将军单独立营?我们的主力营地距离宛城只有十里,又有骑兵优势,没必要一定让丁将军单独立营啊?”
项康笑笑,说道:“我如果不故意露出一点破绽,刘季和韩信这帮奸贼,又怎么可能会冒险出击,给我们在野战中削弱他们的机会?不能在野战里削弱他们的兵力,我们就算有把握拿下宛城,付出的伤亡代价,也绝对小不到那里去。”
做出了这个决定,项康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和两架配重式投石机北上回营了,丁疾则是先等项康等人走远之后,才带着两万军队移师向西,单独到宛城西门外的八里处立营。刘老三和韩信等人深知自军野战不是汉军对手,当然也不敢出兵交战,只是全部围到了汉军投石机留下的弹坑旁边,亲眼查看汉军投石机对城墙的破坏情况。
“直接砸在城墙上的入地超过七尺,长宽约九尺,裂缝六道,最长一道裂缝有五尺多长。砸在箭垛上的,箭垛和女墙同毁,女墙缺口上宽八尺,下宽五尺半。砸进城楼的石弹情况无法确认,砸进瓮城里的石弹,入地六尺……。”
听着文吏报告的数据统计,刘老三的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也无法凭借这点确认汉军的投石机能否直接攻下宛城,倒是韩信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先是叫士卒用工具把石弹撬了抬出,又仔细看了汉军用投石机砸来的巨石,然后突然向刘老三说道:“大王,汉贼能不能用投石机直接砸开我们的城墙,臣下无法确认,但臣下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汉贼肯定要花不少时间准备,然后才能向宛城发起进攻,粗略估计,至少在十天时间内,我们不用担心汉贼会大举攻城。”
“何以见得?”刘老三扬眉问道。
“因为石头。”韩信踢了踢那块大石头,说道:“宛城地处平原,石头难得,尤其是这么大的石头更是难得,汉贼如果要想用石头砸开宛城,肯定得分派出大量人手,到紫山母猪岭那一带开采石头,还必须得把石头凿成合适大小才能使用,耗费的时间绝不会短。再加上汉贼需要填河和准备其他攻城武器,所以至少在十天时间里,汉贼就算准备了足够的投石机,也没办法向我们的宛城发起进攻。”
“是这个道理。”刘老三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笑着说道:“十天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足够我们做很多的事了。走,回王宫,去商量怎么收拾城外的汉贼。”
依照刘老三的命令,南阳军重要文武很快就随着刘老三回到了他的南阳王宫,落座之后,一路都在盘算对策的韩信也没客气,直接就向刘老三说道:“大王,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弃城南下,争取把主力带回汉水一线重新布防。第二,坚决守城,赌我们的城墙能够挡得住汉贼的投石机。第三,积极防御,利用各种对我们有利的条件,主动出击,先把汉贼削弱,减轻我们的守城压力,然后再见机行事。”
“弃城南下是废话。”刘老三笑笑,说道:“汉贼近在咫尺,骑兵数量又那么多,这个时候弃城南下,和让脊背亮出让汉贼砍有什么区别?坚决守城太过被动,说一说如何积极防御吧。”
“大王,你没发现项康奸贼分兵驻扎在宛城的西门城外,是别有用心吗?”
韩信不答反问,说道:“汉贼主力大营距离宛城并不远,军中又骑兵众多,没有太大的必要单独分出一军屯兵宛城西门,防范我们出城南逃。但项康奸贼依然还是这么做了,摆明了是想用他的西门驻军为诱饵,引诱我们冒险出城,偷袭他的偏师营地,我们大可利用这点将计就计,用疲兵计让汉贼军队无法安心休息,待贼军彻底疲惫不堪时,再突出奇兵,杀汉贼一个措手不及!”
“那具体如何行事?”刘老三不动声色的问道。
“效仿项康奸贼的手段。”韩信答道:“臣下听闻,项康奸贼用兵,喜欢在夜间派遣小股人马潜行到敌人营外,擂鼓吹号佯做劫营,让敌人彻夜不得安宁,此举虽然卑鄙,却也十分有效。眼下我们有城可守,士卒可以放心休息,不妨……。”
…………
上山多了终会遇鬼,恶有恶报,也终于轮到了汉军将士被项康的招牌战术折腾了,当夜天色才刚全黑没过多久,百余名南阳军士卒就悄悄的摸到了宛城北面的汉军主力营地门外,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装出了偷袭汉军营地的模样,也果然吓得负责值夜的汉军队伍赶紧进入战斗岗位,已经入睡的汉军将士赶紧起床备战,然而过不多时,声响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营外始终都是漆黑一片,始终不见南阳军的一兵一卒发起攻营。
毕竟是自己从徐达那里抄袭来的战术,见此情况,项康不但丝毫不惧,相反还满面微笑,说道:“果然沉不住气了,行,喜欢惊扰战术就来吧,本王和你奉陪到底。”
微笑说罢,项康立即叫来灌婴,让灌婴在汉军的每一道营门处安排百名骑兵侯命,要求下次听到声响之后,让汉军骑兵果断出营突击,循声追杀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南阳军士卒,又交代道:“告诉你麾下的骑兵,就说蚊子也是肉,从现在开始,夜间杀敌,斩首奖励一律加倍!”
灌婴立即抱拳答应,旁边的陈平却十分担心,说道:“大王,是不是太冒险了?黑夜之中打开营门出击,如果敌人真的在营外布置了伏兵,乘机杀进营来,我们岂不是要吃亏?”
“求之不得。”项康冷笑答道:“我们的总兵力是南阳贼军的四倍还多,又安排了军队守夜,南阳贼军真敢偷袭我们的营地,我们那怕是两个换他们一个也占便宜!”
然后自然轮到可怜的南阳军士卒倒霉了,才刚听到他们在营外敲锣打鼓的惊扰自军休息,在大营门前侯命的汉军骑兵立即果断杀出,循声杀向南阳军的佯兵小分队,南阳军士卒万没料到汉军会真敢在夜里出营突击,来得还如此之快,措手不及之下顿时吃了大亏,被汉军骑兵挥舞着马刀砍得死伤惨重,丢弃锣鼓号角狼狈而逃,贪图加倍赏赐的汉军骑兵全力追杀,将南阳军小队斩首近半。
情况报告到韩信面前,韩信听了不怒反喜,果断命令道:“不惜代价,继续依计行事!还有,往汉贼西门驻军那边也派去人手,惊扰他们休息,明白告诉我们的士卒,如果能够把汉贼偏师引诱出兵,一律重赏!”
汉军抵达宛城战场后的第一个晚上,也因此变成了一个无数人的不眠之夜,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南阳军小队跑到了汉军主力和偏师营地的门外惊扰喧哗,佯做劫营,其中汉军偏师丁疾所部倒是牢记项康叮嘱,不管南阳军如何折腾都是死守不出,汉军主力营地这边却是坚决还击,只要听到喧哗就马上派遣骑兵出击,也每一次都给南阳军小队带去伤亡,积少成多的缓缓消灭南阳军的有生力量。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的白天时,和韩信猜测的一模一样,为了收集投石机的石弹,项康果然派出了大量人手到距离最近的紫山母猪岭一带开采石矿,南阳军不敢出兵阻拦,只能是抓紧时间在城内安心休息,还是受到了不少惊扰影响的汉军也一样,把军队一分为二,轮流休息和抢筑坚固营垒,还有就是赶造飞梯、云梯等辅助攻城武器。
第二天的晚上还是和第一天一样,不过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时,情况就不同了,韩信除了早早就让南阳军做好了充足的夜战准备外,又对南阳军众将说道:“今天晚上是我们重创汉贼的最好机会,汉贼虽然连续两天抢筑营地,但毕竟时间仓促,营垒肯定还不够坚固,另外汉贼又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好生休息,士卒肯定已经十分疲惫,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给汉贼来一个重的,挫折他们的锐气,也鼓舞我们的军心士气!”
“大将军,那我们应该怎么打?”周勃好奇问道:“是全力攻打汉贼的主力营地,还是他们的偏师营地?”
“当然是汉贼的偏师营地,不过嘛……。”出了名擅长打微操的韩信拖长了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