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前所未见的针法
金针在人体肌肉中行进路径也被清晰展现。
林琅紧盯着，唯恐有丝毫差错。
他虽然可以控制着金针轻易在肌肉中深入，但金针并不是钢针，那么长的针甚至会受到筋肉纹理的影响发生偏移。
如果没能扎中脉结，就会扎伤内脏。
那就不是救命，而是要命。
他脑子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他还是生手！
只要扎中第一针后，之后每一针都要求在一定时间内扎中下一个脉结。早了或者迟了，都会造成不同的后果。
第二针在投影的帮助下反复调整了两次，终于到位。
他只觉眼睛有点痒。一滴汗水从他睫毛跌落。
第三针，他运气很好。一次到位。
第四针，需要扎在肝胆交接的位置，稍有不慎就会扎破胆囊或者胆管。
这是逆阳九针中难度第二大的一针。
他咬牙扎下，不敢快。
3527警示说：【体验者，你越是犹豫，金针在肌肉内的偏移就越大。记住，行针要坚决，要稳！】
林琅心里补充：还要准。
但这个“准”字，正是他目前最欠缺的。
但3527说的没错。
长针进入肌肉时如果不够坚决，力度不够，那更容易发生偏移。
他闭上眼，沉了一下心睁开眼，用力将针扎下。
3527的提示声带着惊喜：【行针准确。】
它的惊喜声远不如医护人员：“病人心跳恢复了……血压也在提升。”
主刀医生楞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继续手术！快。经脉注射强心针，0.75。”拿起手术器械又说。“给这位家属准备防护服。”
不管这是奇迹，还是因为这个病人家属的行针让病人起死回生。作为医生，首先考虑的是先完成这台手术。其它的都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林琅像是没听到一般。
他还要行五针。
也许是刚才第四针给了他信心，或者是3527的警示让他明白行针要坚决，又或许是接下来三针要求的时间间隔更短。容不得他犹豫，更不许有半分分心。
他下针鉴定无比。
每一针下去，3527都给他一个【行针准确】的提示。
这三针限制元气行进路线。医护人员发现病人心跳的血压更加稳定。心跳比打过强心针还要有力。
这会没人再阻止林琅了，也没人打算阻止。连准备好防护服的护士也只是站在一边，不敢打扰。
他们想着：今天这台手术，也许可以见证一个奇迹。
还剩下两针了。
林琅用一根短针扎在林瑭的胸椎上。透骨而过，扎中了隐藏在胸椎下方脉结。
这一针下去，他只觉双脚一软。
刚才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金针扎透了骨头。
但还有有最后一针，而且是最关键的一针。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所有医护人员，伸手扶住他大哥的脖子，一根五寸多长的金针，从颈侧刺入，最后只留下两寸在外。
这针是难度最大的。
需要完全穿透的颈椎骨，同时刺中颈椎骨内部和两侧的三个脉结，三个脉结被刺中的时间间隔不能超过零点五秒。
所以必须三个脉结一针到位。
扎完最后一针，听到3527【行针准确】的提示，林琅直接瘫软在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双手抖得像是像是得了老年痴呆。
手里拿着防护服的护士这时才让他穿上防护服。
虽然没进行消毒，但总比什么防护都没有。
林琅没有拒绝。护士见他满头大汗，还取了棉花给他：“擦擦汗！”
“谢谢！”林琅嘴巴动了动，惊觉声音竟然蚂蚁叫。
他没想到自己竟虚弱到这个地步。
擦了一阵不断冒出来的冷汗，等冷汗不再冒。他才趁空伸手放在林瑭的手上，看着像是在把脉。
实际上，他是将好不容易集赞起来元气输入他大哥体内。
他看了一眼，34分28秒。
那是林瑭剩下的理论寿命。
【怎么回事？】他质问3527，声音中带着惶急和不安。
【因为体验者你施针方案不严谨，只是激活了病人元力，但没能完全控制元气。它们在不断外泄，外泄速度超过补充速度。另外，你的施针方案虽然成功激活了病人体内的固化元力，但激活的程度有限。一旦被激活元气外泄完毕，病人寿命终结。如果体验者能控制体内元气，可以通过弹针再次刺激固化元力，再激活部分元气。】
林琅深吸一口气。控制元气，他还做不到。
那也意味着，这半个小时是他大哥最后的机会。
看着忙碌着的主刀医生。他甚至不敢开口打扰。
每一秒，对林瑭至关重要！
他站在一边，躲得远远的，唯恐妨碍打扰了医护人员的行动。目光不时在医生忙碌和挂钟来回。
时间每一秒都像是敲在他心脏的鼓点。
每过一秒，就代表着他大哥失去一分机会。
每过一秒，他心脏就沉重一分。
“止血钳！”主刀医生沉凝的三个字，让他双脚一软，再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但没人看他。
医生操作过后，好一会，助手惊喜说：“血止住了。”这代表这病人颅内所有出血点都找到了。
医生操作了一阵，交代助手说：“你来缝合！”
医生说完，走到林琅面前：“手术成功了。只要病人安全度过观察期就没事了。”
林琅强自站起来，对着医生鞠了九十度的躬：“谢谢，谢谢各位！”
他勉强做到了让林瑭起死回生。
但如果没有他们的手术，他大哥依然逃不离死亡的结果。
甚至只要主刀的是差一点医生，或者这些医护人员稍稍懈怠一点，在他大哥最后寿命时间里没能找到出血点，他冒险行针成功了也是无用功。
主刀医生双手还带着手套，满是血。没有去扶他：“你客气了！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是我们天职。而且，今天病人手术能成功，是个奇迹……我也要谢谢你！”
林琅已经没心力去想他的画外音了。
主刀医生又说：“现在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缝合。你家人大概也着急，你要不要先出去跟他们说一下。”
林琅点点头，又伸手搭在林瑭的手腕，看数字。时间数字开始在扭转，从刚才倒数，变成缓缓增加。
但是他知道林瑭的生命还像风中残烛。
他僵硬着手脚，过去将金针收了回来，向手术室外走。
他已经尽力了，如果再有什么变化。他再无能为力……
主刀医生看着走出手术室才收回目光。
他今天这台手术能成功是奇迹。
病人经过抢救后，他几乎已经亲口宣布了病人的死亡。手术有风险，而且这台手术的成功率一开始的预期也不足三成。
加上发现有之前没预料到的出血点，成功率甚至会下降到一成。
手术失败，病人没能活着下手术台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今天这样宣布了病人死亡，又突然活过来的情况
属于活久见。
但这个活久见，他知道是因为刚才出去的病人家属。关键是那几根扎在病人身上让人心寒的长长的针。
今天这个奇迹，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带来的。
他虽然是西医，但对中医也有了解。中医针灸没有那么长的针。更不会轻易在病人胸腹间行针。
那个年轻人应该懂针灸，只是那样的针法，是他前所未见的。
但他亲眼所见，那样的医术不仅能救人，甚至能起死回生。
他不知道是该说一声“后生可畏”，还是该说“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