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张释之怂了!

  张府。
  张释之作为廷尉,九卿之一,他的府邸与他的身份很不匹配。
  前厅内除了几张案几,几张褥垫,一扇屏风,再没有其他的多余的物品。
  此时的张释之就坐于主位上,端起手中的茶杯,向下首边开口道。
  “还没来得及祝贺陈大人高升,今日我就以茶代酒庆祝一下!请!”
  说罢张释之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经过陈安改良后的泡茶方法很快风靡了长安城,这个时期的茶可比酒要贵,就目前为止的茶叶全是蜀郡的商人来长安贩卖的,加上陈安泡茶时每次都筛选了两遍,这也导致茶叶更贵了。
  陈安笑了笑:“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陈安也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张释之见状说道:“既然我也恭喜了,茶也喝了,陈大人不仿说说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陈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张大人而言这就是一件大事,而且这还是一件陈年往事。”
  张释之闻言思索一番,随即平静的眼神翻起波澜:“陈大人不会是想说当年司马门一事吧?”
  “正是此事。”
  张释之玩味的笑道:“前两日上朝的时候,你也在,你不会忘了发生什么事了吧?”
  其实从刘启即位后,张释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每次看到刘启那张笑嘻嘻的脸就会想到自己当初司马门拦的那次。
  前两日,刘启为了显示自己的肚量,也算是表现自己对先帝的尊敬;召集了一些民间信奉黄老的布衣百姓上朝,其中有一个老人叫王生。
  当时朝中各位大臣均在自己位置上,王生自持年迈走到张释之的面前对他说:“我的袜带掉了,你给我寄上吧。”众人闻言都向这边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张释之只好蹲在地上为其寄上。
  下朝后有人责备王生,觉得朝中大臣这么多,为何单单只羞辱张释之。王生却苦笑着说道:“我老了,地位低贱,想了想去,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到廷尉大人。大人是当今天下的名臣,我故意羞辱他,也只是想让他的美名可以流传下去。”王生解释后大家才明白,隔了一天这事传到了张释之的耳中,张释之这才明白王生的用意。
  陈安闻言愣了下,笑道:“我当然知道,但张大人仅仅凭这件事就可以保住你吗?”
  张释之一拍案几怒道:“我相信陛下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为而处决我!”
  陈安看着张释之此时的样子,双眼中怒火中烧,早已失去了他的冷静,因为他也拿不准。
  陈安走到张释之的旁边坐下,拿起案几上的水壶给他倒上了一杯水:“张大人冷静一下,你想想当今陛下在还未登基时,仅仅只因为一盘棋就可以砸死吴太子;而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陛下下不了台,最后还差点被废,你觉得陛下会轻易放过你吗?”
  张释之颤抖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抖着抖着,有些茶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陈安见状说道:“即使陛下为了估计顾及全局,不会当众处决你,也可有找个由头将张大人你贬至地方上;再随便找些盗匪,又或是制造一些事故,就能轻易的至你为死地!再随便找些人出来顶罪即可。”
  张释之颤巍巍的将杯子放下,拿起水壶想给自己再倒上一杯水,但怎么也对不齐杯口,洒了不少,他已经怕了,他知道陈安说的是什么。
  刘恒当年都可以干出这种事,更何况是刘启。
  当年淮南王刘长在刘恒登基后变得十分跋扈,他认为我大哥是皇上,谁敢惹我?文帝前元三年的时候刘长进京在辟阳侯审食其家门口把审食其硬生生锤死,理由是当年就是审食其没有帮自己母亲说话,导致其母亲被吕雉害死;但刘恒保下了他。
  长期下来有刘恒的庇护养成了刘长的任性妄为,以至于刘长弄了七十个人谋反!
  被抓后,张苍等大臣给刘长定的死罪,得知这个消息刘恒哭着为刘长求情。
  于是又经过合议后决定面除死罪,但需要流放至蜀地,并废除他的王位,刘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又追加了一条,而问题就出在了这追加的一条上。
  刘恒说要由沿途各县依次监押刘长,直到将他押送到地。就是到谁的地盘就由谁负责刘长的日常生活起居。
  意外也由此产生了,刘长出长安的那天,刘恒走到囚车面前哭着说道:“你是朕的小弟,朕不忍心看到你受辱,于是准备了一顶白幔,可以将囚车覆盖住,这样沿途的人就看不到你样貌。”
  刘恒亲自给刘长盖上了白幔,将囚车封的严严实实的,并对押送的侍卫说道:“他是朕的小弟,你们要好好对待他,在押送过程中,这白幔一定不能掉了!”
  刘恒的这一句话被沿途各县的侍卫相继传递,没人敢去触碰刘恒亲自盖上的白幔,要是不小心掉了就是死罪。
  也就导致了没人给刘长送饭,白幔都没法碰,怎么送饭?刘长就这样被活活饿死在了囚车上。
  刘长被饿死消息传到了长安,刘恒下令将沿途负责接待和押送的官员全部处死。
  过了许久,张释之才平静下来,他不知道刘启会等多久再向自己下手,但陈安今日来说明了这件事,就证明他应当是有办法的。
  “陈大人今日前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挖苦我吧?”
  陈安会心一笑,看来张释之已经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当然不是,今日我是来给张大人出主意的。”
  张释之轻笑道:“洗耳恭听。”
  陈安坐正身子,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现在朝堂之上主要就分为三派,晁大人身为陛下的老师,和他身后的董大人等人为一派;我老师申屠大人还有周将军等为一派;御史大夫陶大人和他身后的一些大夫为一派;但三派中势力最大的就是申屠大人这一派。”
  “虽然张大人你没有明说,但就凭你和周将军的关系你已经被自动列为了申屠大人这一派,所以陛下为了平衡,会向申屠大人这一派出手;而张大人你肯定会成为第一个目标。所以我的办法就是让张大人你自己向陛下请辞,或者是请求调往别处,最好是离长安越远越好。”
  “但仅仅少了张大人你还不够,陛下还会出手,张大人就可以趁陛下还在整理朝堂关系时远离长安,时间一久,说不定陛下都忘了你了;即使想起来,看你太远估计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张释之听完陈安的话后起身开始踱步,他在思考陈安这话的可行性。
  确实如果自己还不主动请退,刘启每次上朝都会看见自己,一次两次当刘启心情好的时候也许自己没事。但刘启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那时再一看见自己,想起了当年自己阻拦的事,自己估计就完了。
  看着坐在案几旁端坐着的陈安,张释之突然想起了陈安刚才话语中的称呼:“陈大人此话有理。但方才我听你那番话时,你总是说申屠大人这一派,你也将我划到了这一派,那你我二人交谈,你为何不直接说我们这一派呢?还是说你没将自己划为这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