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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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五年夏，夏日的风吹拂着石桥，石墩上倔强的生长出一株草，在微分吹拂下轻轻的摇曳。
姬皓轩失落的坐在桥上像往日一样望着潺潺的流水，河里不时有手指大的小鱼露出脑袋，在水面上点出细细的波纹。
盛夏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让人心烦意乱。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趴在岸边，一头扎进水中，大口吞咽着河水。
“喂，喂，你没事吧？”姬皓轩小心翼翼的靠近小乞丐，“渴了喝水得慢慢喝。”
小乞丐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岸上，费力的喘息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饿……饿……”
姬皓轩看着脸色苍白的小乞丐，心有不忍，“你等我一会儿。”说罢就跑开了，不大一会，姬皓轩拿着一包馒头跑了回来，“吃吧。”
小乞丐费力的睁开眼，一把抢过馒头，大口的咀嚼，噎的直翻白眼儿。“你慢点吃，你会撑坏肚子的”，姬皓轩劝道。
似乎重获新生一般，小乞丐边嚼馒头边含含糊糊的说：“那是……你没……挨过饿。”
姬皓轩耸耸肩，“你叫什么？”
“南武”，小乞丐仍旧在埋头大吃。
“我叫姬皓轩。”
小乞丐警惕的抬头看了姬皓轩一眼，“你可别指望我会还你钱。”
“什么？”姬皓轩有点茫然。
南武举了举手中的馒头，“你给我吃的，不是我要的，所以我不会还你的。而且，我也没钱。”说完仍旧埋头狂吃。
“当然不用你还，当我请你的。”姬皓轩挠挠头，颇感无语。
“真的？”南武看他神情不似作伪，“那多谢了。”
“呃，不用谢……我走了，我得回去了。”
南武点点头，继续大口嚼着馒头。“你有事可以来姬府找我，”南武依旧专注于馒头，不为所动。姬皓轩有点无奈，转身离开。
姬姓是殇阳城内最显赫的姓氏，姬府整座城也只有一座，那就是城主府。姬皓轩站在门前看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心情有些复杂，只要进入这座高门深宅，能看见的就只有四方墙壁围起来的天空了。
姬皓轩整理整理衣衫，走了进去，两旁的仆役鞠躬行礼，姬皓轩视作不见。一名魁梧的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姬皓轩停下了脚步，行了一礼。
“陈先生。”姬皓轩的语气有点忐忑。
“你最近下午都不在学塾，也未曾去张教头哪里修习武技，白白浪费了时间，你可知错了？”姬皓轩低着头不说话。
“你练武的资质虽然不行，读书却极有天赋，为何还不珍惜自己的天赋？难道真的要荒废了时光，到头来当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整天混吃等死不CD说我爹文武双全，还不是死在了战场上？我练武资质差，叔伯们估计都要取消我的习武的药材了吧，没了习武的资源，也许我一辈子也练不成高深的武学了，日后最多不过得一个闲职，庸庸碌碌过一辈子，那么用功做什么呢？”
“混账，你父亲是不世出的人杰，他受辱而死，正需要你为他正名，你却在此怨天尤人，如何配当他的儿子？”
姬皓轩低着头不说话，陈先生重重哼了一声:“回去把《破阵论》抄写一百遍，明日我要考校你的课业，如果不过关，你这个月都不许出门。”
姬皓轩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住处，净手，研墨，提笔，《破阵论》早已烂熟于心，姬皓轩握着笔，一个个工整的墨字排列在纸上，虽然姬皓轩只有十岁，但字里行间已然有了点大家风范。
蜡烛将要燃尽，放出明灭不定的光芒，姬皓轩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嗤，蜡烛冒出一股青烟，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地上像黑夜的精灵。
姬皓轩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倚着柱子，看着弯弯的月亮，闪烁的星辰，一会儿乌云遮住了月亮，一会儿月亮又从乌云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亮好像眼睛注视着姬皓轩，微风轻拂，好似母亲温柔的轻抚，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母亲的呢喃：“轩儿，天寒了，回屋睡吧。”
姬皓轩醒了过来，夜晚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气温变得有些冷，他抬头看看弯弯的月牙，转身回屋。
清晨的露珠打湿了行人的衣角，仆役们正在洒扫庭院，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浓的都有点刺鼻了。姬皓轩早早的来到了学塾，学塾里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姬皓轩躬身行礼，“先生。”陈先生持着戒尺，严肃的问：“昨天让你抄写的《破阵论》你抄完了吗？”
“抄完了，先生。”说着拿出了一摞纸，“请先生过目。”
陈先生接过厚厚的一摞纸，也不检查，拿出一个铜盆，将《破阵论》放入盆中点燃，闪烁的火光照耀着陈先生的脸孔，一如既往的严肃。“这是你父亲著的，现在想必在九泉之下你父亲能够感受到你的心意”陈先生抬起头看着姬皓轩，“你父母都看着你呢，不要让他们失望。”
姬皓轩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学塾里有三十来个学生，大多是姬家的直系子弟，也有少数旁系和亲近的家族的子弟。
陆陆续续学塾里的人都到齐了，陈先生举起戒尺在桌子上敲了三下，“今日，考校你们的功课，现在，每人写一篇我教过的，你们自己觉得最好的文章，一个时辰后交于我评查。”
这种考察对姬皓轩来说是颇为简单的，考校的无非是字迹是否工整，有无错漏，和对文章的认识。不过半个时辰，姬皓轩就交上了自己的答卷，面对先生的问题，他自是对答如流，在一众少年中显得颇为突出。
姬府内有个占地颇广的校场，教头们在此教授姬家的学员们筑基的拳法，帮助他们锻炼身体，感应真气以便未来修习姬家的秘传武学。
姬皓轩在族中向来是不受人待见的，多年前父亲战败身亡是原因之一。姬家是宗室，虽然两百年前就受封镇守西部边疆，与现在的帝裔血统相距颇远，但是两百年里浴血厮杀造就了殇阳姬家以武传家的铁血家风，武艺的成就是姬家子弟未来立身的根本。
但是，修炼武技是耗费极大的，姬皓轩自出生起便以秘药浣体，从小到大不知耗费了多少价值连城的药材，而姬府每年能够获得的资源是有限的，若不是姬皓轩是嫡孙，加之有个怜惜他的奶奶，他是无论如何获得不了这许多资源的。
可惜，姬皓轩练武的天赋着实一般，这些资源若用在他那些堂兄弟身上，恐怕早就能壮大真气可以修行高级的武道法门了，可姬皓轩练了这么久的竟然连一丝真气也无。也无怪他那些堂兄弟处处找他麻烦，拿他出气。
别的堂兄弟许多都已经练出来真气，在教头的帮助下锻炼培育体内的一口气，而他却仍然练着一套最基础的锻体技，在校场收获最多的就是别人的嘲弄了，后来他干脆不去校场，一个人跑到城郊练一会儿功，发一会儿呆。
姬皓轩放了学，便直接去了城郊，这家里除了一个年事已高的奶奶，和教书的陈先生，也无人关心他的去向，陈先生无非时不时的罚他抄写文章，这对他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像往日一般来的石桥边，却看见了昨日的小乞丐正拿着一根竹竿在河边钓鱼。南武看见了姬皓轩，摇了摇手，说：“昨天谢谢你的馒头，今天我请你吃鱼。”姬皓轩看见南武的身旁用草绳串着几条小鱼，微微开合的鱼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鳞片，令姬皓轩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好啊。”姬皓轩干脆的答道。
南武看着寥寥无几的小鱼，心疼的小声嘀咕：“你都不客气一下的么。”
姬皓轩可不管南武的想法，自顾自的练起了武技。南武偷偷的看着姬皓轩，眼里满是惊奇，“你练得是武技吗？你会凌空虚度吗？你能水中呼吸吗？”
“我还没有练出真气来……”姬皓轩有些羞愧。
“也是，像你这样的小屁孩能有多厉害？”南武有些失望，“要是我会水下呼吸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抓很多很多鱼。”“我一定会学会厉害的武技，”南武大度的看着姬皓轩，“到时候我天天请你吃鱼。”
姬皓轩没有再理会南武，心神沉浸在拳脚中，舒展着身体，锻炼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遍拳脚打下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往日困扰他的武道瓶颈也不那么令人沮丧了。可惜，仍旧无法感应到气的存在。
姬皓轩坐在石墩上，看着鱼漂随着水流缓缓摆动，不时有调皮的小鱼轻轻的啄着鱼饵，带动着鱼漂一颤一颤。不过南武总是耐心的等待，然后迅速的提竿，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就挂在了他的鱼钩上。
南武开开心心的去鳞去腮，指挥着姬皓轩拾来一堆柴火，两人就着火堆满心期待的烤着鱼。虽然没加调料也没有盐，但两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不过十余条小鱼，两人几口就进了肚子，意犹未尽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请我吃过鱼了，我请你去迎宾斋吃烤鸭。”姬皓轩拍拍手，站起身来说。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一只烧鸡呢。”说完，拍拍屁股冲姬皓轩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姬皓轩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南武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街旁的吃食散发的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几条小鱼可填不饱他的肚子。他停在一笼包子前，肉馅的包子是如此的诱人。
“小鬼，买不起就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做生意。”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恶狠狠的说道。
“呸”，南武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在大汉追出来前跑开了。南武的心情更差了，因为他跑到了迎宾斋门口。酒楼里酒肉的香气勾的他肚子咕咕直叫，“南武你这个傻瓜，”南武在心里痛骂着自己，“你逞什么能，别人请客你就去啊，你哪来的烧鸡吃？”南武流着口水看着酒楼里食客桌上的烤鸭，“那本该是你的烤鸭”，南武小声的嘀咕，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离开了繁华的街道。
沿着城郊的小道慢慢的走着，南武随手扯了一根野草，将草梗含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微苦的汁水流进他的胃里，缓解了他的饥饿感，可惜这种苦芯草不可多吃，食用多了会造成呕吐腹泻，严重的还会呕血。曾经有饥民实在捱不住饿，吃多了苦芯草，最后吐血而死。
南武看着日渐西落的太阳，翘起嘴角，不屑的骂道，“天元盛世？狗屎！！呸！！！”骂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晃晃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窝棚，倒头躺在茅草铺就的床铺上，念叨着：“睡着了就不饿……睡着了就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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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姬皓轩少有的心情不错，就着夏夜的凉风，姬皓轩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锻体拳，往日姬皓轩常常难以协调全身的筋骨，所以有些部位难以锻炼到位，需要打完一套锻体拳后再针对相关部位做相应的锻炼。而今天的状态却出奇得好，一套锻体拳打完，全身上下都微微的发热，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这是锻体拳修炼到大成的征兆。
锻体拳是少有人能修习到大成的，无他，天赋好的人早早就会感应到气感，到那时就会修炼更有效更高级的武技，而天赋差的人往往难以修炼出成果，毕竟锻体拳虽然是基础武学，却是数代人精心改进的功法，胜在入门易，中正平和，但极难精通。
姬皓轩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自嘲的笑了一笑，“我这也算是奇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