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大战之前
吴琦淡笑着看向他，又哼了哼，笑道：“刘掌柜真的不明白？”
刘余干笑道：“属下怎么明白得了？”
吴琦道：“刘掌柜隐匿的本事不算如何，但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有一手。”
刘余依旧拒不承认，只是困惑地摇着头。看着刘余的神情，吴琦冷笑着耸了耸肩，忽然翻手一变，伸出两指点出，直指刘余右肩。骤然受袭，刘余下意识回身招架，等他将吴琦的攻势阻挡住，脸色终于一变。
吴琦哈哈一笑，趁他懊悔愣神时又猛然发力，穿过防备在他右肩上重重一点，把他的战力破去，这才道：“刘掌柜自称不通武学，但方才的招架，可不是不通武学之人能够施展的啊。”
刘余伸出左手捂着右肩，整条右臂则微微颤抖着。只见他面色一寒，似是不经意地缓步后退，同时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吴琦冷笑着看向他，答道：“刘掌柜隐匿的本事算不得如何，自然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吴琦这些年来他身处商会中时，在人前通常也会隐匿武功，当然对隐匿功法的技巧早有深入的研究。原本他不但没有察觉到刘余小心隐藏的武功，甚至连他可能藏匿了武功的想法也没有出现过。只是方才这么一段时间赶路下来，这刘余却全没有劳累的痕迹，明显绝非常人。
发现这一点，他这才对刘余的可能隐匿了武功一事产生怀疑。而心生怀疑之后，再辅以一些旁的观察，便不难得到最终的结论了。
刘余见吴琦没有追赶上来的意思，接连朝山腹方向后退了十余步，这才停下。他又看了看吴琦，看了看身后，忽然笑道：“吴大人既然把话都挑明了，那刘某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正说着，刘余拍了拍手，朗声道：“弟兄们，出来吧，让吴大人见识一下。”
随着刘余的召唤，周围的山林间逐渐现出人影，他们都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从长袍的质地上看，恐怕同样也是龙影的人。
龙影，又是龙影？
华芳进入王府之后，从她那里，吴琦得知龙影最初由皇室建立，而其内部在那一位皇帝驾崩之后就分作两派，旧派主张忠于王室，而另一派也就是新派则主张脱离王室自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新派的势力一直不大，只在这几年才逐渐发展。
除了在效忠对象上的分歧，这两派在武功的选择上也存在分歧。旧派依旧主张专精刺杀，而新派则主张改修正面交锋的武学。结合昨日那个杀手的情报来看，新派目前的首领正是靖王李默，想来这一派突然发展壮大和李默脱不开干系。
向四周环顾一圈，吴琦笑道：“刘掌柜真是看得起在下，竟然请出了这么一大批龙影的高手前来助阵呢。”
刘余嘿嘿一笑，道：“吴大人若是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主公必定会以至高的礼节相待。”
吴琦哈哈大笑，讥讽道：“刘掌柜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道刘掌柜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杀出去的希望呢？”
刘余冷笑一声，也不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喊了句“上”，便快速退走，径直向黑山深处去了。而接到进攻的指令，这些黑袍人也纷纷抽出武器，从形状上看，竟然是细剑。
吴琦眼尖，只一眼便察觉出这细剑的不寻常之处。
一般的细剑通常只会有一个锋利而坚硬的顶部，剑身一般制成菱形，攻击动作以戳刺为主，偶尔会使用剑身进行招架。细剑通常是杀手或刺客喜欢使用的武器，因为这种武器不但轻便，而且能更轻易穿透防护性能不算太好的护甲，杀手们在刺杀那些防护严密而且穿着贴身软甲的目标时，通常会优先选择使用细剑将心脏连同护甲一并穿透。
但相应地，细剑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几乎不能用于进行正面交锋。戳刺的招式在正面交手中不但容易被避开，而且破绽大，招式难变化，这也就导致细剑用于正面交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黑袍人装备的细剑和寻常细剑相比，有一个更宽的剑身，根据反光来看一定也开了刃。这样或许会损失一些原有的特性优势，但也将会变得更适用于正面交战。
想来这宽刃细剑或许是旧派想出的，为了弥补正面交战上缺陷的权宜之计了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大概是龙影旧派的人？
吴琦将佩剑抽出擎在手中，敛起心神，暂时将这些杂乱的想法压下。
如果这些人都是原本擅长于暗杀的武者，那么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不会很轻松。
暗杀的精髓在于隐没暗处伺机而动，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取得成效。
这样的战术不但可以适用于暗杀，同样也可以适用于合击。与暗杀的技巧相通，只需要分出一人或两人与吴琦正面交战，其余人则隐匿在侧伺机出手。这样一来，不但正面交战的两人可以为其余人创造机会，而且其余人也可以迫使吴琦分散一些心力放在防备暗杀上面。
不得不说，能做出这样变通的安排之人必定不凡。
理论想来如此，就是不知道实际会有怎样的战力了。
……
自从刚刚转过身从腹地离开，段迁便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直在附近徘徊着。
这气息或许来自于某个跟踪者，也可能来自于某一头山林中的野兽。
他知道白天也是会有狼的，只是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在正午左右出来活动。
忽然，那气息一滞，继而忽然变得明晰起来。
段迁警觉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向气息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于是，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袍，带着兜帽，难以分辨面容的人。
段迁不禁稍稍扬起眉毛，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黑袍人发出一声低沉而阴森的笑声，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脸。他的脸完全蒙在一张黑巾中，仅仅露出了两只眼睛。那两只眼睛中的神采冰冷而坚定，闪烁着令人不禁要退缩的寒芒。
段迁认得这种眼中的寒芒，那是只有真正高明的杀手才会拥有的一种寒芒。
不过和以往见到的那一类眼神有些不同，这双眼睛似乎又像两抹无底而漆黑的幽邃，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智慧的光彩。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段迁的问题，而是将右手从斗篷下伸向左侧，接着抽出一柄装有金色游龙纹饰的细剑。
段迁认出这一定是龙影司执的细剑了，之前他曾拿到过一柄，已经仔细研究过上面纹饰的细节，绝对不会认错。
段迁哼了哼，冷笑道：“你是司执？”
那司执笑了笑，冷声道：“你既然叛出了组织，想必对自己的下场已经早有准备了吧？”
段迁哈哈一笑，不屑地看着他，道：“既然这样讲，那在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做什么无谓的分辩了，尽管动手便是，我猜你未必会是在下的对手。”
段迁当然会有这样的自信，他在这一段时间内花费了许多时间专门研习幽影枪的枪法，凭借往日修炼来的深厚的内力为基础，已经算是有所小成。要对付一个龙影的司执，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司执曾经大都是组织内资深而优秀的杀手，成为司执之后也并不会改修正面交手的武学功法，和一般的杀手相比通常也就胜在经验和压迫感上了。如果双方都是专精于暗杀的武者，两方交手之下自然会占尽优势，但倘若一方是早已改修功法的武者，那么胜负恐怕便要逆转过来。
出乎段迁的意料，这司执并没有将细剑作为武器的意思，而只是将它交在了左手上，看样子是要当做副手武器。而紧接着，他又将右手伸入腰间，抽出另一柄细剑。这第二柄细剑虽然同样在剑柄上有着金色的游龙纹饰外，有许多不同之处。除了在长度上更胜一筹，而且有着更宽而且开刃的剑身。看来恐怕是为了便于正面交战而专门改造过。
段迁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股难言的感觉忽然从他心中升起。他隐约回想起自己曾经听云王说起过的一个人，但或许是因为当初并没有太过上心的缘故，此刻竟完全想不到半分细节。
那司执将一对细剑捏在手中，分别持在身体两侧指向地下。他竟没有出手抢攻，而是静静地看向段迁，道：“壮士，还不准备迎战吗？”
段迁冷哼一声，双手一翻，分别将幽影枪的枪尖和拆成锁链的枪杆从腰侧取下，双手交错一按，竟已将两件组装在一起，成为一杆长枪。他笑了笑，将幽影枪提起，指向前方，略施一礼，率先出手。
只见段迁踏步上前，提着长枪在半空中旋转一轮，顺势向下斩出。面对段迁的抢攻，那司执也只是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地迎上去，左手扬起，舞着剑身一荡，竟将幽影枪的攻势偏移开。紧接着，这司执再进一步，右手提剑上前顺势刺出，直指段迁眉心，竟一出手便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