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邪术
屋外大风呼啸着,不知疲倦一般,发出了连声长啸。
啸声之中,雨声从天而降,又快又急。
这变了的天上,终于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黑暗的夜空下,密集的雨点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形成一道巨大的雨帘,把昆明城内外都笼罩在其中。
风雨下的昆明城内外,天地间都弥散着阴冷和潮湿。
风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屋内的铁婶在椅子上呆愣着,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张着的双唇,在惊讶下始终没有再合上。
铁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伴儿这么的反应大,也是愣了一下。
“怎么?”见铁婶不说话,铁桦叔问了一句。
铁婶还是默不作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外瓦当上,已经开始滴水。雨声之中,噼噼啪啪的落水声此起彼伏。
铁婶她不是在之前没有想过,用一些办法来让铁宝复活。毕竟这铁宝怎么说也是她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作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又看着铁宝一天天长大的妈,在铁宝过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铁婶都有想方设法,让铁宝复活的念头,萦绕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就算是有一线希望,她铁婶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孩子起死回生。只不过,很多复活死人的术,无一不是邪术,也无一不是歪门邪道之流。
施展这一类奇术的代价太大,还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那就拿那养尸术来说吧,使得死人复活不是难事。只可惜啊,复活了的尸体就是个活死人,整个一个行尸走肉,根本算不上真真正正的活人。
那不过就是一个能走能动的尸体而已,可不是什么真正的活人。
而且,这一类邪术对施术者反噬很大。
多数养尸的人,身体因为长期被邪气和尸气侵入而变得逐渐孱弱,甚至有的施术者倒最后直接就不可见光,白天只能龟缩在那些深山老林的山洞里,一点光都见不到地方生活。
这些种种原因,就让铁婶思前想后,觉得这复活儿子的事情还是算了。
再说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他们夫妇最后也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被铁宝救下的木青冥身上,将其视为了铁宝一样。
当然,木青冥至始至终,到今天也没有让他们二老失望过。对他们二老,虽说叫着叔,唤作婶,可也视如父母。
因此慢慢地,铁婶也没有再想过复活儿子铁宝的事。再加上儿子尸身早已焚化,铁婶已经早已没有了这些方面的念头了。
今日要不是铁桦忽然提起此事,铁婶也不会再在这方面,动心起念了。
“这能行吗?”前思后想许久,铁婶看了看桌上的宝珠,问到:“这珠子怎么就能复活人了?”。
珠子还静静地躺在锦缎上,时而闪烁着封印的符篆,让珠子里蕴含着的力量继续保持着蛰伏和沉睡。
她这么的随口一问,倒是把对面的铁桦叔都给问住了。
是啊,当年木山巙对铁桦也只是说能让某些东西再生。可此事,铁桦没有怎么和铁婶说过,所以铁婶也一无所知。
于是,铁桦一边开始又装着烟丝,一边把这个灵珠的能力,给铁婶说了一遍。
铁婶听铁桦说完,又是沉思一番后,看了看不远处神龛里的儿子牌位,又问道:“那老爷当年没有告诉你,这珠子能不能复活人吗?”。
“这还真的没有明确的告诉过我。”把烟杆就着烛火点燃的铁桦,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又叼起烟杆子深深一吸,在一番吞云吐雾之后,道:“可他那时候说了,这珠子能让某些东西再生。再生,说不定对肉体骨骼和灵魂也可以。”。
他这话一说出口,铁婶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幼稚。
都说老小老小的,难不成自己的丈夫活了五百多岁了,倒是活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了。
“那老爷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行的事情,你怎么就猜着说可以呢?”铁婶叹息一声后,面露悲切,缓缓道:“我也想儿子,想咱们铁宝。可他毕竟已经去了”。
说到此,铁婶低头发出一声轻声的呜咽。
再过了片刻,待到她缓缓抬头起来时,已经眼眶一圈发红,看得对面的铁桦,一阵揪心。
“孩子不会再活过来了,这是我们锁龙人不可能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没法超脱生死,我们也无法掌控生死寿命的,你明白吗?”吸了吸鼻子的铁婶,注视着铁桦,又缓缓道:“更何况,当年老爷算是摸清楚这枚珠子的能力了。这珠子真的能让死者复活,以老爷的人品,和对我们宝儿寄予的厚望,他又会甘心让我们孩子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吗?他为什么那时候,不把这颗珠子拿出来呢?”。
说的很是无奈,无能为力。
铁桦再次被老伴儿给问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也无言以对。
确实,锁龙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光是说说木山巙的人品,那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对铁宝的死,木山巙也是内疚到今日还难以释怀的。
这要是灵珠真的能让死者复生,那么在铁宝才咽气的那时候,木山巙就该把这枚灵珠拿出来了。
经铁婶这么一说,铁桦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更是犹豫了,不知道这灵珠是不是该拿来满足一下自己要复活孩子的私欲了?
蹙眉着的铁桦闷头抽着烟杆,那边的铁婶又说了:“行了老伴,我看这事情本来也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们就别冒险,也别妄想着复活儿子了。再说,少爷现在对我们也挺好的,和亲生儿子一样,我们就别再妄想复活儿子的事了。”。
铁婶说着挪了挪椅子,靠近铁桦后,伸手握住了铁桦没有握着烟杆子的那只手。
铁桦知道,铁婶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只是这没有准的事,铁婶也不希望他去冒险,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铁婶可不愿意。
想到此的铁桦也不再犹豫,更不再胡思乱想了。
他把手一抽,抽离了铁婶的手心就扬了起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后,伴随着铁婶惊讶下的一跳,铁桦叔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红印。
“你干嘛呢?”铁婶赶忙坐稳了,就抬手去抚摸老伴儿给自己脸上留下的红印。
一时间,铁婶的眼中尽是怜惜,布满了心疼,好像是那耳光是打在了她自己脸上的一样。
“我打醒我自己,省得我又胡思乱想。”铁桦终于舒展开了眉头,笑了笑后,不再胡思乱想,也不再打那颗灵珠的主意了。
体内的真炁运转,脸上的红印正在慢慢消散。
“这就对了,本来就没有把握的事情别乱想了。”铁婶收回手来,揉了揉眼睛,道:“把珠子收好了,就按少爷计划去办。等他把其他布阵所需的东西找来,你我就准备好了,给少爷布阵。”。
屋外风雨更大了,哗啦啦的声响一直不停也不减。那屋里的铁桦没了犹豫和胡思乱想,倒是豁然开朗了,并没有因为阴雨天而压抑。
现在,铁桦心情好多了,心里也不堵着了,点头应声,道:“行,我会把这枚灵珠收好的。”
风雨飘摇,大雨滂沱。
很快就让城中内外的土地,变得湿润,潮湿。又透着一丝丝的阴冷。
西山上的长生道据点里,变得更是潮湿。
一些通道之中的天花板上,已经开始滴水。
这一到了雨天,长生道的通道之中,密室之内都是这样,潮湿更重的情况下,整个据点之中充斥着的阴气不减反增。
这样的情况下,对于长生道教徒他们这些修炼邪术之人,是有利无害的。
今夜,大多数教徒都没有入睡。
除了在各处站岗放哨的,多数的教徒都抓住了这个天时,抓紧修炼邪术,争取让自己的道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在自己石室里的刘洋,倒是爬上了他自己的石床,准备睡觉了。
可就是这刘洋,睡在这冰冷的石床上是一个劲儿的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意。
他脑中一直回想着之前,和手下陈善说过的关于锁龙人的那番话。
从实力来看,就算是数量不及他如今长生道教徒的锁龙人们,实力也略高于长生道的。
正是这个事实,让今夜的刘洋还是辗转难眠,毫无睡意。
当年,长生道何等之大的势力,被木青冥不到三五年的时间,给拆了个一干二净。
那时候的木青冥还没有如今这份道行,体内的真炁也还没有完全变得纯粹,也让他们长生道被步步蚕食,一点点的有生力量被逐渐消灭。
而锁龙人前前后后,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个人而已。
这么微弱的代价,让刘洋思来想去,也觉得锁龙人恐怖,正如他们长生道先辈们所说的一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更何况如今长生道已经式微,刘洋想来想去,觉得就现在长生道的情况来看,对付锁龙人们反而应该更小心谨慎才行。
否则长生道很有可能,就会消亡在他刘洋的手上。到时候,刘洋自己死了是小事,日后下去了,怎么和先辈阴魂们交代,那就是个大事情了。
想想这些,胡思乱想着的刘洋就毫无睡意了。
他实在睡不着,就在床上翻来覆去。
翻过来翻过去数百次,身下垫着的褥子都皱了,这刘洋还是没有睡着。
不但睡意全无,刘洋索性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坐在黑暗之中的刘洋呆呆愣愣着,目视着前方的双眼有些无神,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之前陈善说起锁龙人实力对比的那番话。
越想,刘洋越是觉得,只有邪兵和他现在的这一身道行,对付木青冥夫妇并不保险,还是把握很小。
想到此,刘洋定了定神,从石床上下来,赤脚踏着冰冷的地板,缓步徐行,来到石案后的书架前,一阵翻找后,从中抽出一本厚重的书卷。
刘洋拿着书卷,转身走回了石案后坐下。同时手一扬,袖中卷起一阵阴风飞旋向前,不偏不离的掠过了桌上的油灯灯芯。
这阴风吹过灯芯随之散去,灯芯上噼啪轻响,火星一跳,点燃了一点豆大的火光,照亮了刘洋身前的石案。
他把手中厚重的书卷放到了身前石案上,发出一声不太大的闷响。
这本书卷实在是太厚重了,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厚。
这么大的一本书卷,翻看起来也不容易。
封面上无字无图,只是有几点褐色的斑点。
紧接着刘洋一个拂袖,手都没有碰到书本,只是凭着袖中卷起的一阵冰冷阴风,就令这本厚重的书卷,一下子翻了开来。
哗啦啦的翻书声响了起来,但很快书卷又停下了书页的翻动。翻书声戛然而止。
刘洋默不作声的定睛一看,看向了翻开的书页上。
那两页书页上,用他们长生道的密语书写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注解和字。似乎是某种邪术功法的记载。
其中洋洋洒洒的那些密语多数是黑色的,少数是红色的字。那些红字之间,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而在两页书页的中间,画着一副很是怪异的图案。那是一个个黑色的圆圈,一个套着另一个,无穷无尽,看上几眼,就能看的人一阵眼晕,放佛那些无数的圆圈都在缓慢的旋转一样。
而在图案的六方之上,画着六个各式各样的手诀。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长生道密不外传的邪术。
刘洋夜里说学的这个邪术有何作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