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学艺
一阵恶风将数十只妖怪带到白清瀚的家。
他们奉大王雪恋花之命前来捉拿白清瀚的女儿——白舞墨。
因为白舞墨身上带着一个大王梦寐以求的东西，大王势在必得。
可等他们赶到后，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带头的豹妖也非比寻常，惊怒之下仍能够冷静的分派众妖进行追击：“那小貂儿的逃亡路线无非就三条，往北、西和南。其中，往北边跑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那边有两个跟我们实力相当的门派。她若逃命，北边是最佳之选。因此北边由我亲自率队追赶。余下的分开，一半往南追，一半往西追。切记一点，要活的！”众妖领命而去。
豹妖所料不错，白舞墨确是往北边跑的。她永远忘不了父母跟她临别之际，回首那深情的一望：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她的眷恋、不舍。
三个时辰前，这群妖怪奉命来请自己的娘亲前去一叙。父亲白清瀚坚持要跟娘亲一同前往。娘亲握着自己的手，将一粒丹丸样的东西趁机交给了自己，并在耳边轻声道：“这是娘亲修炼了千年的内丹，服之可增加千年的修为。但你现在万万不可服用，以你现在的修为跟身子骨还驾驭不了它。强行服用，全身会爆裂而亡！你记着，如果一个时辰后，爹跟娘还不回来的话，那是我们已经不在了。你带着内丹往北跑，去四平镇，那里有铁甲门跟玄兵门坐镇，无论投靠哪一方，都能保你此生平安。”
她要活着！她得活着！她决不能死！她要给父母报仇！要报仇，先得有一身好本领！因此，她选择往北边逃亡。因为北边有铁甲门和玄兵门两大门派。也只有这两大门派，才能跟一干妖魔正面抗衡！
豹妖率众一路追击了下去。到了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豹妖它们终于看到了白舞墨的身影。
豹妖道：“咱们再加把劲，前面就快到铁甲军的地盘了。在被那群巡防的家伙发现之前，一定要捉到她。否则咱们这几天可算白忙活了。”
“得令！”众妖答道。
白舞墨逃了三天，最后还是被它们追了上来。
虽说之前她被娘亲强迫着学习过逃命的本事，无奈还是因为修为不到家，导致她跟追捕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的她已经精疲力尽，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浑身上下像被水洗过一样。她感觉自己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跑，是真的跑不动了。只能强打起精神一步步的往前挪。她知道，现在离铁甲门巡防的地界已经不远了，这些妖怪是不敢轻易跨越雷池的。再咬牙坚持一下，自己就得救了。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直吓得她魂飞天外——那些妖怪已经离她不远了，正在发狂的朝自己飞奔过来。
白舞墨吓得失声大叫，哭喊着跌跌撞撞的往前挪动。众妖更是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啊！……”
“哎呀！”
突然几声尖叫，紧接着传来一阵闷响声。原来有两只妖怪不小心掉进了猎人陷阱中。
豹妖脚下丝毫不停，道“别管它们，先拿了前面那个小貂儿。”
眼看猎物就要唾手可得，众妖更是亢奋起来。
其中一只狼妖瞪着双因为亢奋而充血的眼珠一跃而起，亮出森森的獠牙跟利齿道：“你还往哪儿逃！”
白舞墨危在旦夕之际，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那是她娘亲一早就留下来给她防身用的。她娘亲仿佛知道日后会有此劫难一般，自打她记事起，就强迫她修习逃跑的技巧跟防身的本事。每到这个时候，一向疼爱她的父母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异常苛刻。
她并不喜欢这些，她喜欢跟父母一起弹琴、下棋、吟诗、泼墨。这其中她最喜欢书画，因此，父母才给她改名为舞墨。
而直到此时，白舞墨才明白父母对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如果不是对她近似残酷的要求，她根本支撑不到现在，恐怕早已落入魔掌了。
白舞墨就等狼妖的爪子在碰触自己的一瞬间、那因为猎物到手而放松警惕心的一瞬间，用手里的匕首插入它的胸膛。务必做到一击毙命！因为自己在蛮力上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再者自己颠簸流离了几天体力上更是不济！因此，只能把握住时机，在它们对自己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给予致命一击！
跃起的狼妖更是兴奋的脸部都扭曲了。
这件功劳眼瞅着非自己莫属了！没准主子一高兴，传授给自己一件法宝什么的，那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狼妖仿佛看到了主子当着众妖的面对自己大加褒奖，并传给自己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宝。众妖在下面看着自己获此殊荣，一个个眼馋的不得了！对自己前呼后拥的百般巴结讨好，而一向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豹妖也变得对自己礼敬有加。有事时都跟自己商量着来，不再颐气指使了。
可惜，人算，妖算，都不如天算。
正当狼妖沉浸在自己美好的遐想中时，一支利箭贯穿了它的喉咙。它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众妖一愣神间，又有数十支利箭迎面扑了过来，反应快的，躲了过去。反应慢的，都随着狼妖去了。豹妖吼叫道：“小心！是铁甲门的那帮兔崽子们！”
“你骂谁是兔崽子！”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过后，数十名铁骑旋风般出现在了豹妖面前。
为首的一人是个英姿勃勃的少年，背后别着两柄黝黑的铁锤，一身盔甲在初升的旭日下闪着柔和的金光。越发显得他英气逼人。
“你刚才不是骂得挺欢的吗，怎么，这会儿哑巴啦。”那少年冷冷的道。
豹妖迎面对上他那亮如刀锋的眼睛，不由得心里一哆嗦，赶忙把目光挪开，咽了口唾沫道：“我们妖族自己的事儿，你们最好别管。否则……”
“否则如何？”那少年打断道：“你们自己的事儿，干嘛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解决？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算插手，那也是天经地义的。还有，我这人最讨厌受人威胁，何况对方又是个非人的畜生。”
豹妖忍着满肚子怒气道：“好吧！我们越界了，是我们的错。我在此给你赔罪了。”说罢抱了抱拳。“但是，这个小貂儿，你得还给我。她毕竟是我们妖族的。理应交给我们处理。”豹妖指着白舞墨道。
白舞墨用尽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对着铁甲军众人道：“救……我！”说罢，紧崩的精神一放松，顿时晕了过去。
那少年道：“来人，把她抬到后面去。好生看着。”
豹妖一听急了：“你……这位小英雄，咱们刚才可是把话都说明了的。你怎么能……”
“够了！”那少年道：“你们几个畜生口口声声说她是你们妖族的，弟兄们看看，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会是妖怪吗？跟眼前这群只对骨头感兴趣的东西比起来，谁才像妖怪？”话音刚落，铁甲军中顿时传来一阵大笑。
那少年接着道：“就算她是妖怪，你们这么多家伙，欺负她一个，我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蓄谋趁机伤害我们的百姓？”
豹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阴沉沉道：“看来你不到临死那一刻，是不知悔改的了。”
“哈哈哈哈……”那少年一阵大笑：“好！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多上一个人算我输。弟兄们，你们给我压阵。看我收拾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雷兄弟，不可！”铁甲军中一片骚动。
“放心！就这几块儿料，还无需劳驾众位哥哥们动手。”这个少年便是刚刚当上骑兵首领的小雷了！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下马，昂首挺胸的来到群妖中。面对张牙舞爪的群妖，他只报以不屑的冷笑。
忽然，他双手同时向外一振，顿时弹飞了两个妖怪。其余的妖怪只感到被他身上猛然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憋闷的十分难受。豹妖更是嘶吼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铁链朝小雷劈头甩了下来。
好一个小雷，他半蹲下身子猛然向前一窜，在避过攻击的同时已闪身到了豹妖的身后，随即右腿向后一蹬，将豹妖踹飞，自己也随着这一踹的力道又向前冲刺到了其它小妖面前。众小妖被小雷这迅猛的打法给打懵了，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小雷已经双手各拿住一个小妖的吼管，用力一捏，两个小妖吼管断裂，顿时了账。小雷顺手抓住这两个死去的小妖头也不回的向后一甩，又砸倒了一片。
这一通如同鬼魅般的身手赢得了身后众铁甲军的喝彩！众妖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小雷打去。
小雷亮出双锤在群妖中来回穿插，砸、架、抡、挂，但凡他经过之处，必定有小妖哀嚎着倒下。
被踢到一旁的豹妖，看到手下一片片的倒下，嘶吼着挥舞着兵器向小雷打来。它发起狂来，将一条铁链舞得密不透风，看起来身手倒也十分的迅猛。
只可惜它的对手是小雷。
在一干小妖的眼里，豹妖的身手可能是很厉害的。但在小雷看来，它身上无处不是破绽。就他挥舞铁链的攻势来说，小雷至少有五种以上的破法。每一种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小雷用了其中的一种方法，利用武器的重量来克制武器。
锤重铁链轻，这就等于说是一刚一柔。虽说柔能克刚，但反过来，刚也能制柔。究竟是柔克钢还是钢制柔？这就得看使用武器的主人哪一个身手更好、临阵对敌的经验更丰富了。
小雷在加入铁甲军的这几年里，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残酷的对练跟残忍的实战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对敌经验可谓是非常丰富。而豹妖充其量就是个小头领，平日里跟其他妖怪抢山头之时所发生的争斗，都由它们这一族里面的高手出战，它只能在后面呐喊助威或者跑个腿儿什么的。因此，跟小雷对战，很明显它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小雷身子一拧，借着力道，将右手的铁锤冲着豹妖甩了过去。舞动的铁链虽然砸到了铁锤，无奈重量不够，并没有把铁锤拦下。
铁锤冲破铁链的攻势撞在豹妖的胸口，“喀喇喇”伴随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豹妖口中狂喷着鲜血软软的倒在地上。小雷的后招接踵而来，一个箭步跨到豹妖面前，左手锤抡下，将豹妖的头颅砸了个粉碎。余下的小妖一看头领已死，惊叫着纷纷四散逃窜。小雷手一挥，后面的铁甲军一排弓箭射去，登时将剩下的小妖了帐。
“这些家伙的尸体怎么处置？”铁甲军中有人问道。
“不用管。就留在这里给野兽当食物吧。反正他们也是由野兽演变来的。葬入野兽腹中，也算是它们自给自足吧！”小雷冷笑道。
小雷回营后，带着苏醒过来的白舞墨去见主帅，也就是他的八师兄铁宗英。
在铁甲军中，除了师傅陈清平以及三位师叔在皇宫统领着一批死士担任着皇帝的护卫外，其他的十个师兄师姐们都分驻在边关及各个军事要道的大营内。铁宗英虽说是他的师兄，但小雷的功夫几乎都是他代师传授的。因此，他算是小雷的半个师傅。
二人来到大帐内，白舞墨将事情的原委跟铁宗英婉婉道了一遍。在此过程中，小雷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白舞墨。他在看她、在听她、在用心的感受着她。小雷自打第一眼见到她时，心里就没来由的跳了一下，随即有种热血上涌的感觉。这种感觉充斥着他身上的每一条血管，让他充满力量，让他有种即使放弃一切也要保护她的感觉。
白舞墨感到有股炙热的目光在注视着她，顺着这道目光，她发现了正在痴痴望着她的小雷。二人在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小雷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白舞墨冲他莞尔一笑，这一笑直笑得小雷手足无措。觉得平日里坐上去很舒服的凳子，这会儿不管怎么坐，怎么换姿势都是那么的别扭。他用手抠了抠鼻子，可这会儿鼻子根本就不痒，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无意义的动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看到白舞墨冲他一笑，下意识的慌乱行为。
白舞墨看他又是抽鼻子，又是挠头发，一双手好像不知道放在哪合适了。而且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
铁宗英看到小雷这副尴尬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笑了笑。他清了清嗓子道：“白姑娘，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们既然知道铁甲军的实力，为何不早来此地过日子？非等到大难临头之时，让你孤身前来？”
白舞墨道：“我也问过我娘，她说：第一，妖有好坏之分，人也一样。我毕竟是妖，不想跟人有过多的接触。你爹是个例外，他只是个不通世故，只会舞文弄墨的傻秀才。第二，我不相信‘他’会杀我！”
“他？”铁宗英奇道。
白舞墨道：“就是这次带走我爹娘的幕后元凶。”
铁宗英道：“如此说来，他们是相识的了。”
白舞墨道：“我娘说他们以前是在一起修道的伙伴，后来发生点分歧就不欢而散了。至于什么分歧，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我娘说到这的时候，尽管她努力的克制，但我还是听出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哦……原来是这样。”铁宗英微微点了点头。
白墨突然上前跪倒在地上：“铁师傅，请让我留在铁甲军吧。我要学艺，我要报仇！”
铁宗英正色道：“一旦入了我铁甲军就得按我铁甲军的军规行事！我们是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你的心里只想着报仇，一旦遇上仇敌，在军情不允许的情况下，你能够克制住自己吗？比如说，你擒住了害你爹娘的凶手，而它的手下拿了一批平民百姓作为要挟，让你放了它，不然就会杀了这些百姓。这时候你会如何选择？”
白舞墨脱口而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它，为爹娘报仇！”
“那些被牵连的百姓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这么想的，而且到时我也会那么做！在我心里，给爹娘报仇是头等大事。至于其他的，我不去想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白舞墨斩钉截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