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案

  在一个幽香宁静的夜晚,一阵清风吹着一条细柳飞进了方府的庭院之中。
  柳条随着风,一路飞到方家后园,这里是方家家主心爱的幼女方娇居住的地方。
  当柳条飞到方娇居住的小院之后,立刻散出一道浮光,随后幻化成一名长相俊美妖异的男子。
  男子抬起纤手,弹了弹身上的衣衫,然后朝着方娇的屋子走去。
  “阿娇,阿娇。”男子在门外轻声叫道。
  “是柳郎来了么?”屋里响起一个柔糯甜美的声音。
  随后方娇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子后,欢喜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柳郎抱着阿娇进入屋内,两人一起坐在床上,阿娇依偎在柳郎怀里,腻声道:“你五天没来了”
  柳郎柔声道:“义父那里有些事情,所以这五天我都没来,对不起。”
  方娇抬头看着柳郎道:“你没来的时候啊,我想你怨你,现在你来了,我就只有开心了。”
  柳郎俯下头去在方娇额头上吻了一吻,然后说道:“阿娇最好了。”
  “嘻嘻。”方娇轻声一笑,然后又好奇地问道:“你的义父住在哪里啊。”
  “嗯?”柳郎诧异地看着方娇,“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娇说道:“难道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义父不来么?”
  柳郎闻言,顿时一怔,“什么?”
  方娇娇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我是说我们成亲”
  柳郎微微一愣,“你要和我私奔?”
  方娇打了他一巴掌,“什么私奔,是光明正大的成亲。”
  柳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父亲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方娇轻轻一笑,然后目光流萤,满含柔情地看着柳郎。
  柳郎这才反应过来,“你阿娇你今天怎么和往常不一样了?”
  方娇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柳郎道:“往常我来,你都是愁眉苦脸的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方娇抚摸着柳郎的脸颊,脸上出现一缕殷红,道:“你猜。”
  “嗯”柳郎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方娇噗呲一笑,朝柳郎道:“真笨!”
  然后她一脸幸福地说道:“是我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柳郎闻言,顿时一脸惊讶的看着方娇,“真的?”
  “我会拿这种事骗你吗?”方娇说着,又道:“我爹娘他们说要见你。”
  “见我?”柳郎又是一怔,“他们不是讨厌我吗?”
  方娇低头道:“我那天去西湖了我想自尽,这样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柳郎看着方娇,震惊地道:“你去西湖自尽?”
  方娇点点头,道:“嗯,都已经跳下去了,但被一个人给救了上来。”
  柳郎紧紧抱着方娇,道:“你怎么这么傻。”
  方娇痴痴的看着柳郎,“为了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阿娇!”柳郎大为感动,双臂一揽便将方娇抱在了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半晌之后才分开。
  然后方娇看着柳郎问道:“那三天之后,你见不见我爹娘。”
  柳郎迟疑了片刻,最后看着方娇期待的眼神,道:“好,那我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来见伯父伯母。”
  “嗯!”方娇欣喜地揽住柳郎脖子,然后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柳郎趁势就要将她压下,但被方娇制止,“柳郎~~别成亲后也不迟嘛”
  “好吧,听你的。”柳郎柔声说道。
  于是屋中红烛暖暖,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钱塘县县令周丛正吃过早饭,坐在县衙中喝茶。
  一旁的主薄说道:“县令,这一个月里我们县捉拿盗贼七人、街头斗殴者九人、欺行霸市者五人另外还有不孝子一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周丛饮了口茶,笑道:“盗贼杖十,监押五日。街头斗殴杖五十,欺行霸市杖六十,不孝子怎么不孝?”
  主薄说道:“殴打老母。”
  周丛眉头一拧,一拍桌案,喝道:“我大汉自高祖以来,皆以孝治天下,此人竟敢殴打老母,实在是大不孝。立刻监押入狱,然后禀奏太守,将其治罪。”
  主薄提醒道:“县令,真的要禀报太守吗?我朝刑律,殴打父母的不孝之人,最高惩罚可是问斩。”
  周丛看着主薄,道:“你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隐情吗?”
  主薄笑道:“隐情倒是没有,只是,那不孝子的母亲,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再无亲人了。”
  周丛冷静了下来,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这样吧,先将其收监,然后杖责三十,然后放他回去,但是要警告他。以后必须好生敬养老母,不得在恶言相加,不得打骂老母,否则绝不饶恕。”
  “喏。”主薄应声说道。
  “对了。”主薄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这次的几个盗贼中,有一个是盗墓贼。”
  周丛听了,抬头问道:“证据确凿吗?”
  主薄点头道:“确凿,是林邑的百姓抓住的,当场从盗动里面拉出来的,人证、物证都有。”
  周丛点点头,毫不犹豫,直接说道:“直接收监,拟判决书,秋后问斩,上报朝廷复核。”
  “喏。”主薄毫不意外地应道。
  盗墓,无论在哪个朝代,抓到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
  就在周丛喝完茶,刚想起身走两步的时候,县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差役。
  那差役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县尊,不好了,不好了。”
  周丛眉头一皱,看着差役说道:“什么事?”
  差役道:“启禀县尊,出人命了!”
  周丛眉头一挑,问道:“是不是修建雷峰塔的劳役又摔死了?”
  劳役,都是每个百姓家里出来服国家徭役的,在服徭役期间出现的伤亡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服徭役期间出现伤亡,国家会给其家庭抚恤,所以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差役回答道:“不是不是”
  “嗯?”周丛脸色一变,如果不是劳役摔死,那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命案?”
  “是,是命案,而且”差役吞了吞口水,“凶手很残忍。”
  “尸体呢?”周丛问道。
  差役道:“尸体是在城外河道边发现的,在一株柳树下面,是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多岁。”
  “尸体带回县衙没有,他的家人找到了吗?”周丛问道。
  差役眼睛里泛起一丝恐惧,说道:“他他的家人不敢认是城外巡逻的弟兄发现的尸体,很惨”
  差役顿了顿,继续说道:“仵作已经到了那边,尸体没有带回来怕吓到县尊您。”
  “哈!”周丛大笑一声,“老夫为官十多年,什么样的命案没见过?走,去看看。”
  差役看着周丛,问道:“大人您真要去看?”
  “嗯。”周丛点头道。
  “那您吃饭了吗?”差役又问道。
  “嗯?”周丛看着差役,满脸疑惑。
  等出城到了河道边,周丛才知道差役为什么要那样问了。
  他此时的确有些不适,因为眼前的这具尸体实在太过恐怖。
  这具尸体就躺在柳树下面,周围站了一圈县衙的差兵,外围早就来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当仵作从尸体身边站起来后,转身走到周丛面前道:“县尊。”
  周丛点点头,问道:“怎么样?”
  仵作想了想,说道:“死者的皮是被完整的剥下来的,而且还是活剥,他用的刀刃应该极其锋利,而且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
  周丛听到仵作的回报,背后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你是说,凶手是个熟手?”
  “对。”仵作点点头,简简单单的一个对字,却让周围的人浑身发冷。
  仵作又加了一句,“我来的时候,其实他还没断气,还有一点点进出的气,可惜,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周丛听着仵作的回答,目光又看向了地上那一具没了外皮,所有血肉经络都暴露在外的尸体,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