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不如我
秦轩沉默十数息,直至女子尽数没入到那白玉宫殿内。
“既然断天绝仙箓有缺,李红尘,你应该已经醒来!不如与我一见!”
“我有一法,可救你,而此法,未必是断天绝仙箓!”
秦轩声音平静,入那茫茫云雾之中。
“你当真要找死?”之前那女子声音传出,却有一丝寒意。
秦轩也不发言,负手而立,望着那白玉宫殿。
足足数息后,有一道淡淡声音传出,声音嘶哑,不同之前女子。
“我所需,已有人予我,如今我已无他所求!”
秦轩淡淡一笑,眸光若止水。
“我不知五十年前谁来,又与你和那老妖婆说了什么!”
悄然间,秦轩眼中波澜起,如有睥睨意,观天地。
“李红尘,你只需要知晓一事!”
“莫论那人是谁……”
“亦不如我!”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沉寂了,裂星石魔跪地,不敢有任何举动。
秦轩脚踏在裂星石魔之上,眼有睥睨意,负手而立。
即便,他面前那云雾缭绕的深处,宫殿内有一尊红尘仙,有一尊活了百万载的大乘石灵。
云雾沉寂,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宫殿内都不曾有半点声音。
秦轩也不在意,心境如止水,静观云雾。
“进来吧!”嘶哑的声音响起,云雾悄然散开,露出那宫殿门楣。
在这宫殿门前,石灵巍然而立,发丝七彩,眉间点缀粒石,散发着七色光芒。
秦轩淡然踏步,四周的吞噬生机之力愈加恐怖,随着秦轩走近,连身躯上的纹络都要崩毁了,秦轩额头上有冷汗泌出,但唯有那一双眼眸,却不曾所动。
石灵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轩,声音清冷,“随我来吧!”
她带秦轩入这白玉宫殿,整座宫殿不曾有古朴,从其中可以看到壁画,有树遮天,有弹琴舞剑……这些壁画历经百万载岁月还不曾腐朽,桌椅也不曾蒙尘。
在这大殿正中,秦轩定眸,落在那犹若冰晶般的棺上,通体透彻,从外一眼便可看到其中。
一个青衣男子平躺,发丝如瀑散落在身下,眉间一点朱纹,仿佛这名男子便是一尊沉睡的仙人,被葬于此处。
“红尘!”石灵停步,她望着那冰棺,声音不再清冷,柔和几分。
石棺内人不曾动,却有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小石头!”
只见那冰棺上,有云雾泛起,最后化作一道模糊人影,盘坐在棺上。
秦轩望着模糊人影,眼中不以为然。
而他很清楚,在那冰棺内的便是李红尘了,苍云宗最后一位成仙之人,却自断了仙途,以绝天冰晶铸棺,以断天绝仙箓封身,一位真正的仙人却自封于红尘,留在这北荒内。
他汲取生机,以免身躯腐朽,石灵创造荒兽,却布下禁制不允那些荒兽生灵智,每每有荒兽陨落,或北荒修士陨落,生机都会归入李红尘的体内。
亿万里北荒,原本生机盎然,如今却已经是八分荒土,只因为李红尘要等。
“你身上的,是苍云宗首席弟子的服饰?”李红尘的声音嘶哑,却很温和,纵然人影模糊不清,但那双眸子却能让人感觉到。
“如今此衣已称天云!”秦轩淡淡道:“苍云宗不再了,支离瓦解,分为天云、幻云两大三品宗门,立足在这墨云星。”
“天云宗守祖训,百万年历经多次大劫,陨落弟子何止是数十万人,守着那天云神树,你李红尘的在意之物。”秦轩声音平静,似乎在责怪,却又似乎无此意,在诉说一个事实。
石灵眼眸微震,滋生寒意,直指秦轩。
“小石头!”李红尘凝聚的人影抬了抬手,平息石灵的怒意,“我欠苍云宗一份大因果,待我了却心愿,自会还之。”
秦轩倒也不在乎,“我来此,不与你多言,成仙也好,不想成仙也罢,与我无关!”
“我本来打算由断天绝仙箓与你做一场交易的,但现在看来,我需要付出的更多!”
想起石灵口中那一人,秦轩眉头不由皱起。
有人知晓断天绝仙箓并且想借石灵之手杀他,这是一件可怖之事,重生以来,他虽然敌人诸多,但五十年前,他可还未曾入修真界,不可能有人知他。
秦轩收敛心绪,这是以后之事,不论对方是谁,终归会有蛛丝马迹。
“你等的那一处何时开启?”秦轩淡淡出声,望着李红尘。
李红尘一顿,他转头似乎看了一眼石灵。
石灵皱眉,徐徐道:“红尘,此子不过是一个化神境,何必与他多言……”
“小石头!”李红尘声音嘶哑,轻轻道:“听一听无妨的。”
石灵望着李红尘,似乎有些无奈轻叹一声,她手中翻转,有司南浮现在手内。
只不过,此司南浮现的却是方向,漆黑的盘上却犹若浩瀚星穹,其中有无数星辰。
石灵注视着那司南,随后收起,“三百一十三年!”
李红尘回头望向秦轩,静静的等待秦轩言语。
“三百一十三年么?”秦轩轻喃一声,微微摇头,“略微紧迫了些!”
旋即,秦轩出声,“李红尘,谈一场交易吧!”
“三百一十三年后,我陪你入那一处,救你性命,作为回报,天云宗如遭大劫,你不可视而不见!”秦轩淡淡道,“如今已经不再沉睡,北荒亿万里之地逃不出你的至尊念,而且还有那石头成精的老妖婆,天云宗若有变故,你们会知晓的。”
李红尘一怔,石灵更是忍不住怒意了。
“小子,你倒是算计的好,三百一十三年后救红尘?先不说你能不能活到三百一十三年后,就算是能,红尘已经成仙,放眼修真界,近乎无人能敌,连红尘都渡不过的劫,凭你,有何资格去救?”
她眼中生寒,冷冷道:“红尘与我,不弹指杀你,便已经算是仁慈了。你若再胡言,莫怪我……”
“小石头!”李红尘无奈道,他已经是第三次如此出声了。
“知道了,知道了!”石灵回头看了一眼李红尘,脸上愈加无奈,所幸,她直接踏步离去,有些气恼李红尘不听她劝。
李红尘无奈的转回头来,叹息道:“莫要见怪,小石头就是这性格!”
秦轩也不在意,“本就是石头成精,性格又臭又硬,可以理解!”
李红尘一顿,最后哑然失笑,“要是让小石头知道了,恐怕你就惨了!”
随后,李红尘继续开口,“如此交易,我便应下了!天云宗覆灭与否,我本应出手,为我守了天云神树百万年,此情我当还!”
“至于三百余年后的事情……”
李红尘轻轻一笑,显然也是不信的,一个化神境的小家伙,居然说三百多年后救他?三百年后,此人能修炼到什么境界?元婴,返虚,还是合道?
在李红尘眼中,便是大乘至尊也未必能够敌他一剑,若连他都要死的劫难,眼前此人如何去救?
秦轩望着李红尘,对于其轻视也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道:“李红尘,莫以为成仙便可无敌了!”
秦轩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注视着眼前这一尊红尘仙。
“你应该很清楚,当今修真界之中,能杀你之人,超十指之数!”
音落,秦轩便转身,直接离去。
李红尘怔怔出神,最后,他嘶哑出声。
“还不曾问你姓名呢,小家伙!”
秦轩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缓缓出声。
“天云宗首席弟子,号长青!”
“你亦可以称呼我为……”
“秦长青!”
“秦长青?”
李红尘轻喃,记在心中。
秦轩宫殿外那茫茫云雾,北荒禁地,忽然道:“李红尘,我本不想多言,不过还是提醒你几句!”
“你寄情百万年,想要再见她,但你莫要忘记,这世间万物,有舍有得,你得一,便要舍一。”
“那石头成精的丫头,它本为七色仙石得道,早可以破劫入仙界了,却为你足足停留在这红尘之中百万年,侵染了诸多大因果!”
“得一人,负一人,莫要因此,遗恨此生!”
音落,秦轩踏步,他眼中略有波澜,想起前世。
前世,李红尘陨落,石灵碎身,注定成仙的两人,最终却皆陨落,入轮回。
李红尘在等爱人,唯有秦轩知晓,轮回之后,故人再不同,李红尘等的早已非昔日爱人,反倒是使得陪伴他百万岁月的石灵因此香消玉殒。
秦轩轻叹一声,情劫为世间最难关,明明渡过了天劫,可以成仙,令修真界众生都要仰望,最终却毁于此地。
秦轩心中浮现出君无双、秦昊等人的身影,此番话,在告诫李红尘,何曾不是自省。
李红尘忽然怔住,直至秦轩身影消失,他冗长的叹声在这白玉宫殿内浮现,消散。
……
白玉宫殿外,秦轩眉头忽然微皱。
裂星石魔离去了?
远处,裂星石魔早已经踪迹全无。
他脚下一踏,动金鹏身,直接脱离出这宫殿,出现在原本裂星石魔所在之地。
“老妖婆,如此行径,未免小气了些!”秦轩淡淡出声,裂星石魔离去,明显与那石灵有关。
秦轩眸光淡淡的望向一处荒芜山峦处,石灵那七色发丝。
石灵淡淡转头,“有人擅闯此地,石魔去御敌了!”
她望着秦轩,“你不应该多嘴!”
她所指,明显是秦轩最后说出的那番话,道破了她与李红尘之间那一丝羁绊。
秦轩淡淡道:“我是在帮你,也在帮他!”
“三百年后,我能救他一时,但他注定要死!”
“本应成仙,却逆天而行,留在这修真界之中百万岁月,这百万岁月之中,他说夺取的生机,每一缕、一丝,都是因果。”
“待他出此地后,天道难容,因果难敌……”
秦轩淡淡一笑,“若他不放弃,执意而行,逃不过陨落一途。”
“这一点,你清楚,李红尘亦清楚!”
秦轩脚下轻点,落在一处山巅上,“他若能弃昔日,择你,或许你们二人还有一缕生机,但若非要以区区一点仙力去抗衡轮回、天道,无异于自取灭亡罢了。”
石灵冷冷的注视着秦轩,“听你所言,你知轮回,解天道?”
石灵有些讥讽,“那又如何?如今你不过是化神境,不论你有何底蕴,我想杀你,弹指足矣!”
有淡淡杀意如实质,直至秦轩。
秦轩却也不在意,哑然失笑,“杀我?”
他负手而立,“凭你一个不成仙的七色仙石?还是一个活了百万岁月留在红尘之中的老妖婆?”
“你不会动手,也不敢动手,就算你真动手,大不了我再入轮回,重修一世,你顶多能灭的我一世修为,但下一世……”
秦轩转头,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寒意,“我会让你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老妖婆,莫要太自负,李红尘也好,你也罢,真以为我秦长青在乎么?”
秦轩注视着那石灵,“我若想杀你们二人,有百般法。”
石灵眼中杀意如实质,骤然,她动手了,屈指微弹,一道七色光芒冲出,瞬息而至。
秦轩神色冰冷,不曾有半点阻挡,任由那七色光芒入体。
轰轰!
七色光芒入体,秦轩背后如有撕裂般剧痛,最后这七色光芒居然化作一双七色法翼,如若七色水晶雕刻而成,秦轩念头微动,双翼震动,秦轩便腾空而起。
“天云宗的至尊闯入了禁地,元骨树已经动手阻拦了,你最好还是快点,否则那至尊陨灭了,可莫要怪我!”石灵转身,冷哼道:“你最好莫要欺骗我与红尘,至于你那狂妄之言,在我耳中更像是笑话!”
“当你有真正胜我的实力站在我面前,以你口中的百般法镇压、重创我时,或许我才会当真!”
她冷冷一瞥,随后,虚空裂开,她直接回到了白玉宫殿内。
秦轩背后生七色双翼,淡淡一笑。
“几许岁月后,你自会见到!”
他震双翼,一震便是万里,眼眸之中有光芒泛起。
天云宗至尊?风魔师祖!!
……
北荒禁地内,风魔五尺身躯横空,他满是凝重的望着面前的元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