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目的
这些日子皇上一次也没来过云台殿,甚至去琦悦殿的次数也少了许多,秦谖知晓缘由,定是皇上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才减少了踏足中安宫的次数。
想来皇上是既恨自己狠心害了慎妃小产,又愧疚于他将自己唯一的孩子夺去,此矛盾心理,不足为外人道,但秦谖细想却也能够明白,皇上从不是个无情的人,可惜他的这份有情,未必不是一种无情。
这一日午后,阳光明媚,空气仍然有冷冽的味道,秦谖守在窗边,等着元黎被带出来。
这也是每日秦谖所盼望的事情之一。
只是今日秦谖始终没有等到元黎出来,反而倒是有几位太医行色匆匆的往琦悦殿去了。
秦谖心里不禁着急,看着如镜如花道:“该不会是黎儿出了什么事吧,来了这么多太医。”
如镜如花听了心里也是着急,嘴上却好言安慰道:“怎么会呢,昨日瞧着小皇子还好好的,今日哪里就会忽然病了,定是那慎妃作恶多端,忽生恶疾,没准到了明日就一命呜呼了呢。”
这句话本来是如镜逗秦谖笑的,却是充满矛盾,因为昨日看到慎妃也是好好的,尤其那一句一命呜呼更加让秦谖心烦意乱,因为不由自主的便带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如镜等人看到秦谖心急,也都不敢说话,心里也都念着元黎。争先恐后的往外探头。企图获取一些消息来证实自己曾经的小主子无事。
许久。如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大大安定了秦谖的心,“主子也不用太着急,想来病的该是慎妃,若真是皇长子,皇上和太后早就来啦,纵然不来,也都会遣人来探视。这养心殿和长寿宫都没人来,主子急什么?皇长子一定无事的。”
如水平日虽然不说话,但一开口通常都很难能够安稳人心,充满思想,一时间云台殿又重新活跃起来。
“是呀,尤其看太医也能看出来,若是皇长子病了,又岂会来这几个太医,我瞧着像是慎妃身子不爽利,故而请太医来看看。再者。她又非皇长子生母,本来就沾染了一身是非。对皇长子哪里敢不尽心尽力,不然落到哪里都是话柄呢。”如镜也忙开解道。
秦谖点点头,的确有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见不到元黎,心里始终是担心着的。想打探消息,却看到门口虎视眈眈的守卫,只得尽力收敛起急躁的心情。
这时候秦谖又开始盼望起陈卿琰的到来,他是唯一能将外界消息带给自己的人。
过了一时,太医们来了又散去,提着药箱,纷纷离开了中安宫,观察面色,几人说话尚带着些许笑意,想来方才并未有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秦谖心里稍稍安定,如镜等几位姑娘也费尽心思的逗秦谖开心,秦谖只得将心里的担忧压在心底,强颜欢笑不愿让几人因她而烦恼,她已经累着几人随她受苦,不愿再让她们心里为难。
一天过去,皇上始终未来,永寿宫也没有消息,秦谖这才真正放心,元黎应当是无事,不然皇上和太后岂会无动于衷,他们也是十分在意这个目前后
宫唯一的孩子。
快到日暮,秦谖照例一人回房,将房门紧锁,点燃烛火罩了灯罩,打开后窗,泡好一杯茗茶,静静等待陈卿琰。
这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渐渐养成的习惯。
等到天完全黑的时候,陈卿琰的身影终于掠进秦谖的房间。
像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带着几分飘逸,秦谖凝神看着陈卿琰,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欢喜的感觉。
“今日这样晚。”秦谖话一说出口便有些窘迫,这话说的像是在期盼他来一般。
“不是和平常一样么,怎么就晚了。”陈卿琰未曾注意到秦谖神情姿态一般,依然如常说道。
看到陈卿琰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窘迫,秦谖心里却又有淡淡的失望,究竟是什么样的心里,秦谖又有些矛盾。
“今日琦悦殿去了很多太医,又不像是黎儿病了,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秦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似乎想要将烦心的事情排除脑外,想到元黎,忍不住问道。
陈卿琰轻轻一笑,手伸向桌子上的茶盏,一面道:“这个娘娘无须忧心,是慎妃病了,想要借口留在宫里,不随皇上一起出宫去祈福了。”
“哦?”秦谖挑了挑眉头,“你是说她是装病?不想随着皇上出宫?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我今日也是看到葛衣和一个线人接头,那线人小融子,也是我进宫行刺前所了解的……”
“你知道慎妃与宫外联系的线人!怎么不早和我说。”秦谖才听了一句,已经惊愕的打断道。
陈卿琰被打断,不由得苦笑一声,“你也没问过我呀,而且我决意不欲和他们再有瓜葛,自然是当做不知的最好。”
秦谖一愣,的确是这样,自己费尽周折,却没想过问陈卿琰这个问题,也是,陈卿琰也总是一无所知的样子,自己总觉得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然后呢,你说吧。”秦谖心里叹息一声,还是继续问道。
“本来我也是不想管他们的事情的,可是想起你上次的话,既然对慎妃动了杀机,那我不如多替你了解一些情况,也好知此知彼,便想办法偷听她们谈话。她们是在假山背后,我便躲在假山上,也无人发现。”陈卿琰说着,顿了顿,似乎觉得口干,抿了一口水。
秦谖只是安静的听着,得知他是为了自己才去偷听,沾惹是非,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像是感激,又有些苦恼。
“这才知道她们留在宫里似乎有什么目的。”陈卿琰说出了重要的消息。
秦谖也不由得闻言色变,“她们有什么目的?要趁着皇上不在时候去做?太后这次可是要随之出行?”秦谖想纵然有什么事情,太后多少也能牵制几分慎妃。
“太后也不去,听说慎妃不去,便让刘嫔娘娘随皇上一同祈福,自己却留在宫里,想来也是提防慎妃捣鬼。”陈卿琰见又被打断,只得先回答这个问题。
秦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听到了什么一起说了吧,我再不打断你。”
陈卿琰安慰的笑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才有缓缓开口:“具体的我也没有听明白,许多都是暗语,但总的意思像是在宫里有什么布置,要等皇上离开宫后动手。”
秦谖听了心里涌出一阵不安,皱起眉头,“她们在宫里要有什么布置?目的是什么,忽然这么一说,总觉得有些难以预料。有时候真不知道,慎妃究竟想要什么。若是知道这个,很多事情也容易一些。”
陈卿琰听到这一句笑容倒是收敛了一些,正色道:“她们想要做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到,如果他们和宫外的组织是一条心的话,他们不过是想要掌控这个天下。”
“掌控天下?”秦谖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道,“莫非是疯子么。”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中不乏能人异士,也有人曾出仕过,只是都不能够一展抱负,受的拘谨太大,又看不惯官场腐败之风,因此对朝廷有怨气,想借由另一个平台抒发。”陈卿琰说的很随意,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谖愕然点头,“若是这样,她们想要做什么,皇上离宫对他们的行动有什么好处?”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是方便行刺吧。”陈卿琰开玩笑道。
秦谖吓了一大跳:“什么?”
陈卿琰看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却引起秦谖这样大的反应,知道是为了皇上的缘故,不由得眼神有些黯淡,“我说笑呢,应当是没有这个可能的,皇上出宫有大批人随从,各营都要出动守卫,而沉星楼却十分珍惜手下性命,做成一件事情要尽量减少伤亡,因此应当不会这样傻的去以卵击石,再则里面虽然也有些高手,但皇宫却也不乏能人,他们是不愿意冒着个险的,毕竟这样一群疯子并不多。”陈卿琰说着笑一笑,希望可以缓解秦谖心里的紧张。
秦谖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能踏实下来,想起慎妃,想起自己多年前偶然遇见救下的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的不能够安宁。
从这日起,秦谖基本看不到慎妃出殿,基本都是葛衣浣素二人出宫奔波,也少见元黎出宫了,偶尔被乳母带出来,也仅限在琦悦殿周边活动,秦谖甚至都看不到元黎的面容,只觉得身量像是长了一些。
直到有一日,秦谖门口的守卫忽然被撤去了一半,葛衣浣素出中安宫更加勤了,秦谖意识到或许皇上就要动身了。
祈福,却不知是去哪里,以前从未有这个惯例,不知道慎妃要在宫里做什么,但是秦谖打定主意,无论做什么,都要想办法阻止慎妃,最好还能以此要挟太后,取消对自己的禁令抱回儿子。
等皇上再回来,约莫就该要选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