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盛氏子杉

  事到此,景荣如何还不知dào
  尹千城为何会一直看着院子入口处,如何还不知dào
  尹千城为何要无声和自己对换位置。他突自身形退到十尺之外,将被花拂雪方才扑过来碰到的衣角一掌折断。
  盛子丰一面春风浅笑,本想花拂雪提及到他,以他素来八面玲珑的性子也是该开口缓和气氛,却看着尹千城和景荣等人都是十分冷淡刺骨的眼神盯着花二小姐,顿时也将话顿在了胸口。
  盛子丰看向尹千城的时候,后者的目光落在紫苑入口的三两紫竹上,神情不明。直到他以为情况会一直如此僵持的时候,女子才道:“当初将这里改为水榭的时候,花雪你曾说入口处的紫竹留着平白遮住路,如今是不是不这么想了?”
  “哦,我说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花雪了,花二小姐。”
  花拂雪面上一沉,紧咬下唇,比惊慌无助进来时更加狼狈几分。凤凰注意到本来和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松若身形踉跄了一下,才朝前走了一步,却停了,随后又是岿然如山得不动了。但他面色沉闷克制,身侧垂下的手紧紧握着,似乎是要失去此生最重yào
  的瑰宝,又好似奈何桥上一碗清汤终是铸就前世与今生的告别。
  凤凰敏锐问道:“她和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却并不是因为松若不知dào。
  松若或许打不赢凤凰,但他的轻功是出类拔萃超过凤凰的。更加之他对自己主子了解几分,大抵也能通过尹千城的那句话猜到花拂雪巧妙利用的小心思。
  尹千城一步一步坐下来,靠近她,极近,却又是平生最远的距离,用只有两人得听近似失望的音调在她耳际道:“你若当真还是旧时花雪,就该知dào
  ,我最不喜拐弯抹角步步算计。”
  她是不是该感谢她的武功恢复,能够感知一定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其实她今日坐的位置也是极好,正对着院子入口处。若不是院子入口的几株紫竹,她不但可以听到有细碎脚步的凌乱之声,还可以看到她停在入口处时,计上心头算准时机冲进来时脸上的精光。
  她之所以会和景荣换位置,一是因为距离,石桌处坐着的另外三人与自己先前的位置距离没有太大差,景荣和自己位置距得远些;二是景荣可以在不需言辞的情况下读懂她的意思;还有最重yào
  的第三点,景荣所在的位置时自己平时不待客时长待之处。其实最后一点,是她猜测入口处藏着的人是熟悉自己之人,隐隐决定的。
  她已经做好了为花拭泪之事从中助益的准bèi
  ,但花拂雪显然无需她做什么。因为今日盛子丰就在自己紫苑里,而花拂雪正好也是今日前来,也‘凑巧’没看清在场的盛子丰就口无遮拦引出了花拭泪。如何还需旁人。那句话若是她大大方方表现得知dào
  盛子丰在,才说了出来,她也不会如鲠在喉。
  织锦节当夜盛子元还说花家这件事她只需凭本心,但显然有人已经自己找到解救之法,用了这么出其不意的法子。
  众人都不知dào
  两人说了些什么,倒是花拂雪一派颓废死寂,再看此刻兀自转身的尹千城,她玉颜上平淡如水,嘴角又噙回似有若无的清冷笑意微笑底下冷冷的嘲讽,漠然之中淡淡的怜悯。那目光清醒得会令人心悸。
  还有更清醒的声音传来:“既然是丰都王和令妹的事,丰都王正好在,我这个没什么实jì
  用车的搭桥人,就不必参合了。”
  “将军王,盛子凌,不介yì
  换个地方我们再闲聊吧。”
  众人不大清楚尹千城与尹千城昔日侍女之间的暗涌,但也能知dào
  该是什么令尹千城寒心的事,自然也没有介yì
  不介yì
  只说。只是盛子崖在走之前,担心得看了盛子丰一眼。
  尹千城在出了自己紫苑的时候,问到盛子元,“不介yì
  我之后将你的院子也布在阵法范围内吧。”
  其实她没有看向自己右手边的盛子元,也没有称呼他,可除他之外,她不会对另外的哪个人如此言谈。她和他的世界,不会有谁失误介入。
  不需眼神,不需称呼,却只可能是你。
  然后她玉指一弹,有什么细小东西从她手中弹出,那什物一端连着紫苑入口处的紫竹,一端连着最远处水榭的岸端。
  “看来花家那个是真刺激到你了,不然你也不会将蚕丝都拿了出来。”景荣嘴角挂了一丝浅笑,整个人因这笑益发邪魅。
  蚕丝,天下至尖锐至坚韧之物,寻常利刃根本对蚕丝没有丝毫制衡之处,但这么厉害的蚕丝,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至细,寻常眼力根本看不出来。景荣能准确说出,不过是拿蚕丝是他之前送给尹千城的,而他知dào
  那蚕丝上的气味。
  之后盛子丰和花拂雪在紫苑单独说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dào。只是后来盛子崖和盛子凌等人才知dào
  当晚盛子丰便进了宫去请娶侧妃的圣旨。
  按理说以盛子丰让人挑不出一丝逾越错误的行事作派,他不会去请旨娶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但事实上他就是如此做了。而且为此硬生生在御书房跪了一天一夜。其实成德帝亦不是有多容不得盛子丰遵从自己心愿娶一个商贾之女,不过是宣告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罢了。想必这点帝王之心,盛子丰也是万分清楚的。
  只是后来作为盛子丰亲哥哥的盛子崖亲自跑一趟问及此事原因。盛子丰久久没有做声,换做平时男子必然也是条条框框利弊得失说了个面面俱到令人无处反驳。
  只是当盛子崖走了之后,盛子丰喃喃自语道:“这样,或许会和她更近一点。”
  这句话,盛子崖无幸得听。这句话,或许是盛子丰永远无法明说的心意了。
  最后盛子丰正妃侧妃人选确定下来,成德帝喜怒不知得将众人聚于一处吃了顿合宴。
  合宴上倒也是一派和气。却是在最后一段出了岔子。
  “是你!”只这两个字,短而促地从盛子杉的喉间而出。众人被她这一出声给吸引了过去,一时不明所以却都被她这一番莫名举动所惊,但她面上一直保持着一个惊悚可怖的神情,像是撞见了惊魂恶魔。
  盛子元瞧清她显现呆滞的目光一直放在皇后所在的方向,什么事自心头掠过,暗叫不好!赶在王皇后身后姑姑之前,将自己身边的盛子凌往前一推。盛子凌只当是盛子元紧张这个妹妹,应急得为盛子杉把脉。
  奈何方才那一幕坐在盛子杉右手边的尹千城才是最后看到的。其他人也都清楚瞧见盛子杉一直看着王皇后右手边的女子——齐贵妃。
  盛子崖虽平时不善表达情绪,此时却也是嘴唇轻抿,剑眉隆起。同样是齐贵妃骨肉的盛子丰只是一直看着昏过去的盛子杉,情绪不明。而成德帝很是研判得看了齐贵妃几眼,随后看向
  扶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盛子凌,开口问道:“韵欣怎么了?”
  盛子凌松了手,“受到惊吓一时失控急火攻心而已。之后让太医好好探探脉再配几副药吧。”
  诚然盛子凌说的简单至极。但事情怎可能如此简单就平息。盛子杉因为看着齐贵妃一副惊吓的样子?众人在盛子杉昏迷期间不会说出口,却并不代表此事已无后文。
  当晚,齐贵妃的清秀殿时隔经久,再次迎来了后宫最大的主子——成德帝。若换做平日,成德帝踏足她的清秀殿,她必然是欢喜至极的。可是好巧不巧成德帝今日造访,她没来由多了两分心虚,少了两分承宠。
  其实这基于她似乎很清楚成德帝的来意。果然成德帝甫一开口就证实了她心底隐隐的猜想和担忧。
  “绿意。朕不知dào
  你什么时候和子杉走得近了。”
  “臣妾也是在韵欣公主回宫后与韵欣见过几面,连说话都谈不上,何来走得近一说。”
  “那子杉为什么今日会对着你,一副受惊的样子?你说子杉昏迷之际那句‘是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成德帝好歹在帝位上浸淫这些多年,齐贵妃这套说辞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半分分量。
  齐贵妃在此龙威之下,直直跪下。然齐贵妃但跪着,仍旧强撑着镇静道,“至于韵欣今日说的那句话,臣妾也不知其意。”
  “苏绿意,你知dào
  朕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明明自己很愚蠢,事事露了马脚,还能没有底气的镇静万分。”成德帝顿了顿,想看蝼蚁一般看着跌跪自己脚边的女子,“还有,你半分她的风骨都没有。”
  成德帝似乎从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印象中那人从来不会如此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与他话说。
  她总是骄傲、绝决,所以才会在被污蔑与人私通祸乱宫闱的时候只与自己说一句‘你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吧’这样的话。她连解释都不屑。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将万千宠爱都只予她一人,而她到底是喜欢自己呢还是根本只是做好一个妃子该尽的义务。
  宫中人都道良妃是后宫里第一高傲的女子,实则良妃虽也有傲气,却远不如那人。良妃要考lǜ
  良家,所以她的高傲是在不给家族带来负面影响的前提下才有的。而她虽也顶着世家大族里女子的名头进了宫,但也只是顶着其名。
  最后成德帝走了时候只留了一句:“朕去看看子杉。你便最好祈祷子杉没有什么事,那样你也不至于出点什么事。”
  此时成德帝不知,他与齐贵妃这段话,被另外一人听了个清楚;更不知,他要去看的盛子杉,早有人在他之前探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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