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伏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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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河源,高阳……
“你说什么?夏侯琼投降了刘策!你确定么?!”
一声暴喝在大昌临时宫殿内炸雷般地响起,收到夏侯琼投降刘策消息的段洪顿时变的如同一头猛虎般狂躁不安,吓得跪在地上前来报信的密探止不住瑟瑟发抖。
“回禀皇上,千真万确,夏侯琼收拢靖泰各部大军全部投奔刘策去了,而且据消息传来,林进宁一死,靖泰百姓纷纷倒向刘策那边,靖泰目前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了……”密探跪在地上低着头对段洪小心翼翼地说道。
段洪听后顿时大怒:“夏侯琼这个混蛋,枉费朕如此信任他,竟敢背叛朕!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边上的傅如海连忙上前说道:“皇上,如今形势对我大昌极为不利,林进宁一死,靖泰各地百姓已无法再心向我大昌,毕竟当初可是借除去靖泰总督的名义才让靖泰百姓对我义军拥戴有加的,
现在,林进宁被刘策所杀,百姓怨气顿消,民心显然都跑到刘策那里去了,加上夏侯琼投降,我们在两年在靖泰的一切努力皆付诸东流了,还是加紧河源的防御工事吧……”
“朕不甘心!”段洪大声咆哮道,“朕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一切,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刘策而被破坏,三年前也是刘策坏了朕的计划,朕决不能轻饶与他!”
傅如海劝道:“皇上,您冷静些吧,眼下首要就是稳住河源各地,然后尽快打下蔡州城,除去赵元极,否则一旦林进宁的死传入河源,就怕河源民心也会发生剧变啊~”
段洪闻言,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在大殿内来回一阵踱步后,随即对傅如海说道:“即刻封锁一切关于靖泰的消息,尤其是林进宁的死讯,顺道加强边境防御,尤其治下几处粮仓必须严加派人固守,另外赶紧命人让陈方达和曾连英撤军,以免中了夏侯琼的诡计……”
“皇上英明……”傅如海拱手行了一礼,但又面露难色,“但是,算算时日,陈、曾二位先锋将军领兵离开驻地数日,现在怕是已经快赶到靖泰边境了,来不及通知了啊……”
段洪脸颊微微抽动,随后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派人去通知他们一下,算是尽一份力吧……”
傅如海道:“皇上仁义,微臣这就去办……”
等傅如海离开后,段洪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沉吟了一声:“刘策……”
……
与此同时,靖泰衔接河源的边境处,两支万人军队正浩浩荡荡的开赴而来,只见两军旌旗林立,军阵之中各自竖有一杆数丈大纛。
一面“陈”字大纛上边角所书:大昌御封左先锋将军陈方达。
另一面“曾”字大纛边角所书:大昌御封右先锋将军曾连英。
两支大军足足两万人,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缓缓向靖泰边境线靠近,这两支流贼的几乎全都披有布甲或皮甲,铁甲率都有近两成,这在大周王朝中都属于罕见的精锐了,与三年之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驰援夏侯琼,回击刘策。
显然他们还未收到关于靖泰局势骤变的情报……
“停下~”
来到边境要塞之外,陈方达一声大吼,立马止住了前行的队伍,但见土墙围砌的要塞大门紧闭,要塞墙头之上空无一人,不由让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陈将军,怎么了?”曾连英显然没有陈方达这般谨慎,策马来到他身边木然地问道。
陈方达摇摇头,望着前方要塞说道:“不对劲,要塞处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不同寻常啊……”
曾连英闻言,这才发觉有些不对,的确,要塞是在太安静了,静的没有一丝人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如让人先去探探?”良久,曾连英试着问陈方达。
陈方达点点头,然后和边上一名士兵嘀咕了几声,那士兵立刻领命向要塞跑去。
“咯吱吱~”
就在这时,紧闭的要塞大门发出一阵刺耳的木轴摩擦声响,顿时让陈方达和曾连英为之一怔,刚要挥手示意麾下军队戒备,却见要塞内出现数骑奔驰而出,定睛望去却是夏侯琼和万寅嵩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回去吧……”
途经那前来打探要塞虚实的士兵身边时,夏侯琼冲他说了一句,那士兵闻言,这才跟在夏侯琼和万寅嵩坐骑后面往回赶去……
等夏侯琼靠近后,陈方达和曾连英也策马靠了过去,在距离三步之时,齐齐翻身下马跪地对他和万寅嵩拱手施了一礼:“末将见过上将军,见过万将军……”
夏侯琼毕竟是大昌上将军,军衔要比陈、曾二人高出不少,自然要对他行礼以示尊重。
夏侯琼连忙将二人扶起,笑着说道:“可总算把二位盼来了,敢问这次皇上派了多少人马前来驰援靖泰?”
陈方达恭敬地回道:“皇上命我和曾将军为先锋,各引兵一万,合计两万人马前来驰援夏侯将军……”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狐疑地问道:“夏侯将军,你不是在坚守石襄么?怎会在此?”
夏侯琼摇摇头说道:“惭愧啊,那群官兵攻势太猛,我与之交战多阵皆不能取胜,加之石襄城内粮草不多,这才率领余部杀出重围屯兵此处,以防官兵突入河源境内……”
听完夏侯琼的说辞,陈方达一旁的曾连英叹了口气道:“都怪我等半道之上贻误了军机,还望上将军恕罪啊……”
夏侯琼笑着说道:“曾将军说的哪里话?你们现在赶到也为时不晚,请先与我进塞歇息,待用过饭食后与你们商议如何破敌之策,请……”
曾连英不疑有他,大声说道:“那就有劳上将军了,正好末将一路行来,正饥肠辘辘呢……”
“陈将军、曾将军请……”
夏侯琼笑着跨上马匹在前方引路,曾连英也是笑着跟上,唯有陈方达却依旧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却又说不出来,也只能带着大军一路尾随在夏侯琼身后……
就在距离要塞仅数十步的时候,陈方达忽然喝住战马突然问道:“上将军,末将有个问题,还望将军能替我解答一番……”
夏侯琼笑道:“陈将军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不!”陈方达拒绝道,“这个疑虑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还望上将军现在就能替我解答一番……”
夏侯琼闻言眉头一蹙,望向陈方达眼眸的寒芒一闪而逝:“陈将军请问吧……”
陈方达说道:“上将军,既然你说你守不住石襄城,为何会屯兵在边境之处?要知道靖泰这么大,城池这么多,你完全可以依城周旋至我大军前来驰援啊,何故非要守在边境之地,任凭官兵将在靖泰各地肆虐呢?
我大昌能有今日实属不易,难道上将军就眼睁睁看着一座座城池被官兵收走么?更何况石襄乃我大昌重要铁器来源,如此弃守突围,是不是过于儿戏了?”
夏侯琼闻言,脸色变得格外阴沉,强压心头怒火对陈方达说道:“陈将军,先前我已经跟你解释了,官兵势大,我军寡不敌众战之不下,
而且刘策所部远东官兵骑兵居多,他们来去如风,一日百里只在等闲,各地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的搓手不及啊……”
“那末将就更奇怪了……”陈方达闻言面色一黑,死死盯着夏侯琼问道,“既然你说刘策所部骑兵居多来去如风,那按理说最少现在也应该已经兵临关下了,可为何上将军这里却是稳若泰山之势呢?”
“陈方达!”夏侯琼冲他大吼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方达眼眸一冷:“夏侯将军,末将是实话实说,难道你不觉得这太不寻常了么?还请夏侯将军替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肆!”夏侯琼咆哮一声,指着陈方达的鼻子厉声说道,“陈方达,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哼……”陈方达冷笑一声,“夏侯琼,你现在有资格说这话么?从我赶到这里就发现了端倪,更从适才听你所说的话,已经可以断定,你早已经投降了官兵!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贼!我要带兵进了你的要塞,怕早就被埋伏在内中的官兵给害了吧!”
陈方达此话一出,万寅嵩顿时将手按到了腰间刀柄之上,而曾连英却是彻底惊呆了,他还是不相信陈方达所言夏侯琼投靠了官兵……
“你敢诬陷我?”夏侯琼脸上那道伤疤因为情绪激动开始不停抽搐起来,“陈方达,谁给你的胆子!”
“我呸~”
陈方达吐出一口口水,随即策转马身对身后的将士大声说道:“兄弟们,夏侯琼这狗贼已经投降官兵了,现在要塞里都埋伏着大股伏兵等着我们往里钻呐……”
“什么?夏侯将军居然投靠了官兵?”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难怪老子这两天右眼皮直跳,感情是真的有意外啊?”
陈方达的话一下子引起了他麾下大军一片轰动,就连边上曾连英所部也开始波及,场面瞬间开始混乱起来……
而在要塞城墙之上,一袭青衫缓缓浮现,只瞥了眼要塞之外的情形,便取出怀中镜布擦拭起手中那染有些许灰尘的铜镜镜面,此人正是皇甫翟……
而在皇甫翟边上,站着一名面色沉毅的年轻将领,只见他望着墙外混乱的局势,不无惋惜地说道:“先生,看样子诱敌之计失败了……”
皇甫翟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意料之中,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