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终于明白
眨眼之间,九个月悄然逝去。
血红色的天际红的透彻,宛如苹果的颜色,晶莹透彻,娇艳欲滴。
一阵阵的橙沙在风的吹拂之中席卷天地,化为片片尘埃,在空中四处流走,尘土飞扬,在天地之间播撒,直至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
一望无垠的橙色沙漠连绵天地,不见边际,不见尽头,似乎正在寓意着它的荒芜一般。
在某一片绿洲之上却是有着一个落寞的身影,正坐在一个熊形巨兽的肩膀之上,那巨兽足足有十丈高大,头顶两只尖角,锐利的锋芒刺目,透露出冷彻的寒意。
那绿洲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濡湿的空气化为一片片浓雾在周围弥漫了开来,视线异常的模糊。
那身影在雾气之中显得有些氤氲,使人看不清晰。
突然,那道黑影从那凶兽肩膀之上跃起,轻轻的落在了地上,在他落在地上的刹那却是有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那宛如实质般的煞气更是在其身前凝结,他的周围一片冰冷,仿佛是置身冰窖一般,没有丝毫的温度。
随着视线的拉近,那个身影的脸庞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部看起来稍显稚嫩,只是在那片稚嫩之中却是透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
此人,正是冷墨箫。他的容颜已然在吞灵神通之下变为年轻。
冷墨箫在这九个月中一路杀伐果断,使用吞灵神通吸纳凶兽生机,他这九个月中所杀的凶兽足足有上万之多,堪比这数千年来水月洞天内最为疯狂血腥的一次杀戮!
亘古未有,更是旷古绝伦。
冷墨箫在这九个月中的疯狂杀戮之下却是有些麻木了,对于生灵的生生死死已然不再同之前那般优柔寡断,他的心在这九个月中越发的冷了。
他已不再是罗家村那个懵懂的少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性坚定,杀伐果断,面对天崩而不色变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现在的他已经能在这片修真界中独当一面,他已渐渐成熟了。
现实一而再再而三的使他陷入险境,既然冷墨箫不能改变环境,是以,他也只能适应环境了。
他变了,变的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
他的心开始渐渐冰冷麻木,九个月的杀戮使得他沾上了浓重的煞气,心性更是急剧的转变。
只是,在那颗冰冷的心下,那份执念却是始终未曾改变。
他十五岁那年,父母皆死,双双入那黄泉,罗家村灭,自此,血魔子成为了他一生的仇人。他在彷徨迷茫之时,被天机子收为徒弟,他肯加入青云宗也皆是为了快点提升修为,报那血海深仇。
他进藏经阁,遇见景黎,在他的神通之下,冷墨箫几欲身死。之后他入迷惘界,取行水之道,受虚松之辱。
进水月洞天,每天十八小时修炼,而不顾自身身体。踏炼神期,与数百凶兽大战,强行施展“井”字神通,身受重伤,生机耗损,一朝沉睡,醒来之时容颜却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样貌。
之后,他为恢复自身生机,学吞灵神通,坑杀上万凶兽。
而他,也在这些坎坷一层层的堆砌之下,越发的成熟,心性也渐渐改变。
修真界弱肉强食,他已经懂了。
他更是明白,若是自己依旧如之前那般优柔寡断,别说他想为父母报仇杀那血魔子,他甚至于在这个修真界存活的资格都没有。
唯有以杀止杀,唯有以强制强,唯有以霸欺霸,他,方才能在这漫漫修仙路途中走的更远。
他的心性虽然已经变得果断,但他心中的那份执念,那份温暖,任凭天塌地陷,也依旧不会改变。
他永远会记得罗家村那个矮小的房屋内那温馨的画面,一张桌子,三张椅子,简简单单的一切,却是承载了他太多太多。
那里有着他美好的回忆,那里有着他儿时童真的梦幻,那里更有着他的父母,他唯一的亲人。
有些事注定回不来了。
有些人就算你曾铭记于心,也会错过一生。
他入修真界皆是为了替父母报仇,这是他的执念,这更是他的动力。
“此生若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冷墨箫抬头望天,轻声的说道。声音很低,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到。
当繁华落尽,遁入空门,消失不见。谁又能知晓过去的那一段情。
当他想到天机子与灵空灵金三人之时,心中却是一暖,有股暖流流过,滋润着他的心扉。就像是午后那暖暖的太阳。
天机子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对他礼待,天机子真心对他,冷墨箫知道。
灵空灵金二人将他以兄弟对待,冷墨箫也不会忘怀。
他们,便是他以后的亲人。他再也不会允许悲剧再一次的发生。是以,他要变强!
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最亲的人,还是报血海深仇,他,必需变强!
有些时候,现实将梦想一步一步埋葬,当所有一切事物运行的轨道脱离了原有的初衷,冷墨箫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原来,现实与梦想之间的转换,中间隔着一层幻想。那幻想如跨越不过的沟壑,将人生生挡住在这头。而梦想却在那头,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他,变了。因为环境,因为现实。
风,轻轻的吹过,带着濡湿的空气,划过了冷墨箫那略显稚嫩的脸颊。
冷墨箫望着那天依旧怔怔的出神。
一动不动,恍若永恒。
墨色长风在空中轻舞飞扬,伴随着风的轻吟。衣角飘飞,显得是那般的凄美。
落寞,而又孤寂。
“是该前往第三片区域了。”
他再次轻声微叹,转身隐入了那片迷雾之中。
那声叹气很轻很轻,却在空中悠悠飘荡,久久都未曾散去。
那声叹息之中所包含的东西,谁又能够明白?
墨兽望着那即将走远的冷墨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落寞一般,它竟不再嘶吼,而是轻轻直起身子,踏着轻巧的步伐,追随着冷墨箫而去,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风再次清徐的在这片草原上荡了开来,只是,那个少年,却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