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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季堂好奇。
老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谆谆善诱:“你难道有没有想过千寻和林奈拥抱在一起,四目相对的情景?“
季堂没有多想,只是顺着老师的话开始想象:身着红裙的千寻被一身青衣的林奈抱在怀中,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两人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光斑随风摇晃着,在那一刻,时间趋于静止。她们四目相对,最终……
季堂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年轻人,觉得之前自己的偏见是多么的愚蠢,他高呼:“不愧是大师啊,是我太肤浅了啊。我总算是找到了人生方向了啊。大师无需多言,今晚您吃炒饭的钱我全出。”
赵师傅脸抽搐着,实在是不太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那个如同猴子般手舞足蹈离开的学生,然后又看了看王玄,忍不住赞叹:“你这家伙胡扯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厉害,臻于大师境界了啊!”
……谬赞,谬赞了!王玄哈哈大笑,称要在下河区这个藏龙卧虎之地混,没两把刷子怎么抬头?
“你何止只有两把刷子。对了,”赵师傅突然想起些什么,问道:“听说你隔壁家的姓墨那小子进入文以学院了?”
“消息够灵通的嘛……”
“道听途说罢了。”
王玄朝着赵师傅挤眉弄眼,“要是想为你家孙女找个如意郎君,那就得赶紧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趁着墨非尘现在还只是个下河区的无名之辈,就赶紧生米煮成熟饭。等他真真正正地踏入文以学院的山门,学习几年出人头地可就晚了。依那家伙能考刷脸吃饭的长相,以及天赋和能力,到时候你孙女估计排队都得排上一年。”
“你这混小子还真是改不了不说烂话就会吃屎的德行。”赵师傅无奈地绷紧额头,王玄摆出自己标志性的“无所谓”姿势,显得越发欠揍。
赵师傅在王玄面前坐了下来,拾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碗,囔囔道:“好了,好了,不和你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种穷小子舍得花钱来我这吃饭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这顿饭我可没花钱。”王玄立马反驳,“我来找你是因为最近下河区来了很多外地人。”
赵师傅哼哼,说下河区每天都有傻缺的外地人吵着要进来,真以为这里能挖出金子呢。
王玄回答:“这些外地人这一次不挖金子,是要来找人,找你的老朋友——玉临天。”
赵师傅端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王玄,不屑地说我当初可和那老家伙打了一架,这也算朋友?那我朋友岂不得遍布五湖四海?
“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书上不是常说所谓宿敌就是一生的好友啊!”王玄一副笃定的口吻,摆出教书先生那般的认真劲儿。赵师傅挠了挠头,无可奈何地说:“难道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理由?玉临天被几个外地佬扣住了,放出豪言说不给钱,就撕票之类的豪言。但要我说,那老东西不是挺能打的吗?我反倒是觉得那些外地佬应该反被打趴下,连裤腰带都被扒下来卖了。”
王玄叹了一口气,答:“可问题是现在他老人家现在不在下河区,只有他的孙女在下河区,所以那帮外地人迟早找上他的孙女。”
“别扯了,我不相信他会独自将自己的宝贝孙女留在下河区,除非……”赵师傅转动着眼睛,然后停留在了王玄身上,“除非他将自己的孙女托给了某人照顾。”
“你知道我讨厌三个东西,女人,小孩,狗。”王玄拧紧了眉头。
“你想说她孙女占了两样?”
“不,是三样啊。”王玄悲愤不已,可旋即他向赵师傅投向殷切般的讨好眼神,说:“我向来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家伙,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小苏就肯定会照顾;不过赵师傅你也知道,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更何况我这种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的家伙。我是有心护花,无力回天啊!”
“真的是这样吗?”赵师傅再也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直直地盯着王玄的眼睛。
王玄没有看向他,眼睛乱转,哼着没有人知道的歌谣,赵师傅喝着碗中的茶没有言语。茶碗见底之后,赵师傅手指敲了敲木桌,说道:“你有一点没有说错,你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那么这么一个又责任心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悠闲地在我铺子里吃炒饭,喝茶呢?是因为即使自己不在小苏身边,她也很安全吧。”
王玄点了点头,回答:“她新认识了一个朋友……而且,还很喜欢对方。”
“也是外地人?”
“只有外地人才好对付外地人。”王玄的口吻笃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在活用《陈龙历险记》这部书里的台词。”赵师傅满头黑线,他继而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因为那帮外地人已经找上你,你觉得既然一帮外地人能搞清楚玉临天的交际关系,肯定不容小觑,所以你才来找上我了。”
王玄挠挠头,似乎是默认。
“好吧,让玉临天欠我一个人情似乎也不错。刚才你提到了小苏现在身边有一个外地人在身边保护,那么现在我们俩似乎是有时间喝一杯,好好聊一聊。”赵师傅不知何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壶酒,他的口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似乎只要是王玄敢拒绝,自己也能拒绝王玄拜托的事情。
“有花生米和麻辣丝吗?”
“没有,就只有酒。”赵师傅微笑,他举起酒壶,各自倒上了俩碗,说这算是我们俩认识以来第一次喝酒。人呐,只要一喝酒,什么事都愿意说出来,尤其是我这壶酒。
“你要是想知道墨非尘喜不喜欢你孙女,这种事我可不知道。”王玄打趣。
“不,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你的事情……”
李瑾于掀开帘子,看了看坐在一楼的那个年轻人,想起了之前他说的“你算老几啊,敢在这里咋咋呼呼的,装大爷呢?”不禁笑了起来。
看样子,他的确在这里算得上有份量的人物。
老侍从走到他身边,询问道:“少爷,要不要把他赶走?”
李瑾于挑眉,说你所谓的赶走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赶走”?老侍从无言,只得退去。看见自己仆从的神情,李瑾于解释道:“我并非是出于什么好心肠,不让你动手。只是觉得这家伙蛮有趣的,怎么说呢,这也许就是庙子上说的——情义二字吧。没想到,他居然包下这间楼,找了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仅仅是怕他的朋友吃的这顿饭是不是鸿门宴。我在想……算了,再说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杯酒下肚,柳庆不禁底气足了,脾气也上了来。他心想在外地你就算是一条龙,在这下河区还不都得趴着,古人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以他的人脉,自然打听到了有个气质不俗的外地公子哥在虞江楼设下宴席招待某人,不用多想,这个某人自然是指的是他兄弟——王玄。柳庆估摸着这应该是一场鸿门宴,虽然演义里面少不了吹嘘“单刀赴会”这种真英雄场面,但是他认为王玄可和真英雄这种角色怪不上勾,就算王玄有这底气,可他作为兄弟,不介意小人一把。
遂他叫上了所有能打的,把虞江楼围得水泄不通……不对,应该是豪迈地包下了整个场子。所以,今天虞江楼放眼望去,都是他柳庆的人。这样的手笔,就算那个外地佬来头再大,在怎么横,看见这架势估计也得抖三抖,说话都得悠着点,搞不好吃饭的时候还要开口叫王玄一声“哥”!
想到这儿,柳庆不禁越发高兴,大喝再干一杯!周围的小弟雀跃着举起酒杯,爽快地一饮而尽,看得那些小厮走路都不稳,心想这帮家伙别喝醉了就把桌椅下的刀都抽出来啊。所有人都欢喜着干杯,大块吃肉,似乎已经忘了今天的主角儿——王玄为什么这个点了都还没赶过来。
李瑾于从一楼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身上收回目光,夹起一夹菜,入口发现已经凉得不能在凉之后,皱眉说道:“菜已经凉成这样了啊。”
他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掌心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他越发沉默,眉头便拧得更紧,“即使在怎么告诫自己对方只是个下河区的小子,但依然还是会很生气啊。”
“少爷不必为了事而坏了心境,我会处理妥当的。”这时,老侍从再一次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的,这件事我会跟父亲保密的,我也不会追问过程。三天,我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我要光明正大地拿到那座宅子,至少要让天玄塔的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老侍从应声推出屋门,从虞江楼的一处窗户跳下,径直前进。突然,他在某间铺子前停下,目光停留在一位操着外地口音,却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年轻女人身上。她手里正拿着烟花和一位模样英俊的本地公子哥的人物有说有笑。随后她似乎是注意到了老侍从的视线,和同游的男人说了一声抱歉之后,便礼貌离开。
“漂亮吗?”年轻女人如同给自己心爱之人展示自己刚买的衣裳一样,在老侍从面前转着一个圈,她骄人的身材在这件紧身衣物的衬托下越发诱人。老者依旧保持着自己那副冷漠的神情,不冷不谈地说道:“以我那个时代的审美来说……”
“拜托……”年轻女人向他投来撒娇的目光,撇嘴说道:“现在的女孩都喜欢这种紧身的样式,显瘦。你那种穿着宽松长裙,烧茶抚琴的旧东域女人早就已经入土了。”
老侍从收回了目光,干巴巴地赞美道:“还不错其实。”
“那可是,你说我今天去参加当地红女的出楼,会不会还抢了她风头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没想到,你还会和这里的人抢风头。”老者不屑地讥讽。
“那可不一样,今年的红女可是姓玄啊!”
听见“玄”这样的姓氏,老侍从不由地看向年轻女人,年轻女人的神情印证了他的猜想,见此他吃惊地问道:“怎么,就连玄家也想来这儿凑凑风头”
女人笑靥如花,回答:“虽然不愿意承认,玄家可看不上这里。小道消息:这个姓玄的姑娘是被放逐到这里的。”
老侍从看着面前这条和其余小城没什么区别的街道,望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开口说:“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话说回来,在我们走了之后,你没能劝动那小子?”
“没能。“
“色诱也不行?”老侍从皱眉,他可不认为有什么男人能挡住这个女人的温柔乡,更别说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说道这里年轻女人不由得有些气馁,她摆摆手很是无奈,说那小子喜欢男的,所以色诱不管用。不过,老实说他蛮讨我喜欢的。
“讨喜有怎样?不过就是下河区的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到连这样一份天大的机缘都抓不住”老人口吻充满了讥讽,年轻女人回想起之前和对方相处之时的古怪感觉,将心中那句话重新咽回肚子,随口附和了一下老侍从的话。
“那现在你家少爷的意思?”年轻女人开口问。
“少爷给了我三天的时间,虽然他说不会过问我过程,但我还是不喜欢用那种打打杀杀的野蛮人手段,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这么粗鲁,所以我找上了你。
只要你在三天的时间内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们之间的交易还会维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