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刀还三刀
窗外有鸟叫。
腹部隐隐阵痛传来。
他努力抬起脖子一看，一个女人，趴在他缠着绷带的肚子上，睡得正香。
被她压得实在太痛了，宁有种遭不住，只得伸手摇摇女人的肩：“喂！醒一醒……”
女人朦胧醒来，眯着惺忪的睡眼，一见宁有种，登时惊喜大叫：“你醒啦？”
“我醒了。”宁有种淡淡地说，看着女子，心里百味陈杂：长得多好多俊，却可惜了是个烟花女子。
“医生说，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不过还是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女人说，“幸好你现在醒来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夜。”女人说。
“唉！终究来不及与我的兄弟们一起吃火锅了……”宁有种低声黯然道。
女人靠近前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些来，给你好好补补。”
“不用，我吃根香蕉就行。不是太饿。”宁有种说着，从床头柜上的水果篮中掰下一根香蕉，剥了皮刚啃两口，领床的一男人冲着宁有种大声嚷嚷起来：“喂！你干什么吃我的香蕉啊！这一根好几毛钱呢！”
宁有种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才知原来这并不是兄弟们给他的果篮，也许，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事了。心里有些失落，嘴里的香蕉也咽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半根香蕉朝男子递过去：“不好意思，那，还给你。”
男子更生气了，嚷嚷地也更大声了：“你这人有毛病啊！你都吃过了谁还要？”
“那，赔你两毛钱？”宁有种道。
男子正待继续发怒，宁有种床边的女人已站了起来，对男人深深一躬，说道：“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去买香蕉，赔给你。”
男子却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大腿。
女人还穿着昨晚的丝袜，双腿修长美丽，性感苗条。
男子看着看着，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捂着下体“哎哟喂呀”痛苦地叫起来。
一名护士闻声走了进来，一脸不悦又嫌弃地看着男子，道：“别叫了！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又崩开了？天啊！你这一天得崩多少回啊！”
“我也不想啊护士……”男子痛苦地道，“都怪这女人啊！谁让她穿着丝袜在我面前乱晃悠的！还是黑丝！你知道的，我对黑丝最没抵抗力了！”
“别找借口，老娘不知道！”护士姐也不是好脾气，“更别他妈的老是怪罪别人！看见我们就说对制服没抵抗力！这我也忍了！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见了男医生，你也会崩开？”
“我……”男子嚅嚅不敢说话了。
“看来得给你换个单独的病房！”护士推着男子病床向外转移，“不对！我看你干脆切了得了！”
“不要啊护士姐姐！”男子叫道，“我还是个处啊！切不得，切不得！”
“这位大哥，做的可是包子皮环切手术啊？”宁有种忍不住想调侃一番。
“关你屁事！”男子半个身子都推到门外了，探起脑袋来对宁有种怒喝一声。
“你放心去切宝贝吧！我在这帮你做做香蕉皮环剥手术！”
“你踏马敢！”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唯有吼声在走廊回荡。
“看我敢不敢。”宁有种伸手就拿起一根香蕉剥开两口吃掉。
女人捂着嘴，看着宁有种，忍俊不禁。
宁有种鼓鼓囊囊地嚼着香蕉，好似一只嘴里塞满玉米花生的花栗鼠。也不知道她是在笑他，还是在笑那环切包子皮的男人。
他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我去买香蕉。”她不笑了，起身向外走去。
宁有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浑身触电般一抖，停住了脚步。
两人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心情都很是复杂。
“不，……不用了。”宁有种慢慢松开了手，“其实，我不是特别爱吃香蕉。”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宁有种靠在床头，想起还不知她姓甚名谁。
“楚楚，楚楚可怜的楚楚。”她说。
是挺可怜的，我见犹怜。宁有种心中道，若不是从事着特殊职业，他也许会忍不住，喜欢上她。
不过，似乎她年纪稍微大了些儿。
“姓呢？”
“我就姓楚，单名也是一个楚。”楚楚说。
“好……好名字。”宁有种有点儿懵，“我叫宁有种。”
“你才是好名字。”楚楚说，嫣然一笑，“谢谢你救了我。无以为报，若不嫌弃，我愿以身相许，一夜，包夜，包——日。”
宁有种大惊，有点儿被吓到了——被她的直接给吓到了，这也太直接了！好歹先让人家自己遐想一下，做个心理准备啊！
“不……不用了……”他连连摆手，心里虽也想，奈何是真的没那个胆。
“你是不是嫌弃我脏？”楚楚哀伤起来，“我的确脏。我自己也嫌弃我自己。可是你放心，我常常去体检，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只要你想要，我随时等着你。”
“为什么？”沉默半晌，宁有种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就因为你欠了他钱？”
楚楚点了点头。
“三万块？”
楚楚又点了点头。很快却又摇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其实本来我只借了三千的，但是利滚利，就变成三万了……”她落下泪来。
“高利贷啊！”宁有种恍然，却又不解，“再怎么样，也不能借高利贷啊！”
“当初也不知道，原本以为校园贷款会是正规可靠的……”
“报警了没有？”
“我不敢。”楚楚拼命摇头，“他们都是黑道上的，如果我报警，他们不会放过我还有我的家人的！”
宁有种沉思片刻，猛一拍大腿：“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雷子，我扛了！”
话方出口，宁有种就立马后悔了，因为楚楚已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了他，并且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若不是他拼命挣扎，恐怕她的舌头都得伸到他嘴巴里去！
他还是比较喜欢矜持温柔一点的女生。
而且，说实在话，楚楚看起来，还是有点儿显老了。
他开始怀疑刚刚那句话，是不是真的是从自己嘴里跑出去的。何德何能啊？敢跟黑道对着干！
“你知道那家伙住哪儿吗？”可既然牛皮吹下了，装也得装到底。
“知道是知道，可我不能告诉你。太危险了，而且你伤还没好。”
“就要趁着伤未好，才不会忘了痛。”宁有种说，“就算不是为你，就冲这一刀，我也得还他三刀！你放心，我本身，也是道上的。虽不说只手遮天吧！但是兄弟上千，只手，也曾遮过三条街！”
他左手手掌一翻，向女人演示什么叫作“只手遮街”，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有点儿不对劲的变化。
确切地说，是左手的中指，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