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收归虞国
荀息将从虢国抄获来的珍宝玩物分作两份,一份送回晋国,一份送给虞公,虞公得了欣喜非常,又听说里克病倒,几次差人探问病情,不曾有任何见疑。
这日虞公接到晋候的书信,信中请虞公到两国边界商议分割虢国土地,虞公心道晋候果真是守信之人,便不顾宫之奇和百里奚等人的反对,带着数千兵士前去与晋候会面。
宴会上,晋候殷勤招待,不仅答应将虢国当年抢占虞国的土地还给虞国,还答应把虢国的两个城邑也划给虞国,以感谢虞公的借道之便。
虞公受宠若惊,两人把盏言欢,喝了一天的酒,到了晚上虞公才坐了马车回去,走了不多里路,有士兵匆匆前来报信,称晋国刚刚把都城给攻破了。
虞公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摔下车来,待回过神来,才知道中了晋诡诸的计策,却已是悔之无及,只得调转车头,带着兵士往周都洛邑方向逃去,不料晋诡诸早已在去洛邑的路上埋伏下士兵,一番交战,生擒了虞公,带回了绛城。
虞国都城内,里克趁虞公与晋诡诸会面之际,从上阳城挑选了一支骑兵,快马赶到虞国都城,一举攻破了都城,收缴了虞国的府库,找到当初送给虞公的宝马和玉璧,连同其它的珍宝,和从虢、虞两国抄没的姬妾宫人、士族大夫等一齐押送回晋国。
晋候见了失而复得的宝马和玉璧,欣喜之余不禁感叹道:“玉璧还是原来的玉璧,寡人的宝马却已经老了。”
晋候将虞公先安置在馆驿,将虢、虞两国抄没的姬妾和宫人充入后宫,由骊嫱安排分配,又在太庙摆了三日的酒宴,犒赏群臣,奖赏有功之士,将里克从原来的都司马升为大司马,任右卿,荀息升为太宰,任左卿,还各自封赏了田地。
除去了虞、虢两国,从此通往中原的道路畅通无阻,晋候除去了最大的一块心病,加上年事日高,于战事上渐渐冷落下来,也不再日日上朝,开始沉迷于后宫享乐之事。
这日芮姬为着新来的官奴一事,亲自来章含宫找骊嫱。芮姬道:“我今儿来是为了和妹妹商议件事,如今从虢、虞两国来了许多官奴,由妹妹派人教导着,我也是放心得很。我想着当年萃喜宫和惠安宫那么热闹的地方,如今只有出去的人,没有进来的人,剩下的一些宫人也都是老人了,还请妹妹多拨些人手过去,填充些宫室,不致叫人看着太过冷清。”
“姐姐可是来晚了,这两天我章含宫的门槛只差没让人踩破,都是来问我要人的。刚才长公主和我说,她即将嫁去秦国,想多带些百工、乐人过去。除此以外,桑园、织造坊、典丝纺哪个地方不是缺人的,若大家都来问我要人,别说只是抄没一个虢国、虞国,就是抄没十个虢国、虞国,也是不够使的。”
“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如今的萃喜宫和惠安宫不比从前了,薄姬自两个姐妹去世以后,人事凋零,大冬天的问我借过去几个人才做了件冬衣。惠安宫更是不必说了,耿姬虽被贬为宫女,但说起来也服侍过晋候多年,如今日日打扫庭院,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让人于心何忍啊?”
“姐姐这么说到象是埋怨我做事不公似的,想当初我们姐妹俩从珍禽苑回到章含宫的时候,以前的宫人死的死,散的散,留在宫里头服侍的有几个,我们姐妹俩不是一样捱过来了。后来我俩生了奚齐和卓子,跟前连个象样的奶娘都没有,看着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只能找人接了羊奶来喝。如今九妹妹生了小公主,光景儿可是比我们强多了。说起来这宫里头有谁是容易的,姐姐也是执掌过后宫的,知道主公每年的军费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周天子和齐国那里又要时常敬奉,宫里的钱物人手都是掰着手指头算计着用的,若都象姐姐这般大发善心,好人是做足了,内里可就掏空了。”
芮姬听着此话以为是无望,刚要起身,不想骊嫱又道:“话虽是如此,但姐姐既然亲自来开了这个口,妹妹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少不得我宫里少用几个人,紧巴些过日子,先把萃喜宫和惠安宫的体面撑起来,也免得让人说我这个管事的厚此薄彼。过两天我自会打发人手过去,请姐姐放心。”
芮姬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谢,告辞离去。
骊嫱从数千的宫奴中,先挑出四个容貌最出众、年纪又轻的女子,服侍奚齐和卓子,一百个能干的百工和乐工作为长漪的陪嫁媵人,又选了数十名样貌齐整的充入章含宫,玉蟾宫和鱼丽宫也派了数十人手,最后才从挑剩下的宫奴里头选了十来个婢女内侍到萃喜宫和惠安宫,剩下来的,除了一部分填入宫内各府库充当奴役外,还有一部分作为家奴赐给征战中的有功将领,新升任大司马的里克自然是少不了多分一份。
这日里克的夫人前来向骊嫱谢赏,骊嫱将她唤进来,那里氏因自己夫君刚升了官,又得了许多的赏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次进宫打扮得花枝招展,头插金玉,身披翟袍,行止之间浑身环佩叮铛作响。骊嫱命念枝拿了绣垫让里氏坐。
里氏先一番溢美之词,谢过骊嫱的赏赐之恩。
骊嫱笑道:“里司马这次一战立下不世之功,攻灭虢、虞两国、将土地并入了我晋国版图,完成了主公多年的心愿,这是里司马的应得之物,里夫人何用言谢。”
“夫君就是个粗人,冲锋杀敌不在话下,哪里懂什么战术,还不全靠着主公的指点,才侥幸得了些战功,否则凭我家夫君的榆木脑袋,顶多求个不败之地罢了。”
“夫人何必自谦,里司马有你这个聪慧、识大体的夫人在,还怕得不到主公的赏识?”
里氏虽然心花怒放,脸上却做不胜惭愧之状,连连摆手道:“拙妇何德何能,得夫人如此赞誉,拙妇若和夫人比起来,实在是扁担两头挑鸡毛——不值一提。晋候病着的这些日子,全靠夫人在旁照顾,依拙妇说,太医局开的药方再好,也不及夫人的体贴善识这一剂良药来得更对症。”
两人正说着,秀葽匆忙进来说,“夫人,小奚齐刚才喝了点鱼汤,不知怎么突然呕吐不止,姞娘娘不知如何是好,叫夫人快些过去看看。”
骊嫱怒道:“真是糊涂,怎么不先喊医官去。”
骊嫱转向里氏道:“我这孩儿是难得的聪明乖巧,却总是七病八灾的,十天里头到有八天是病着的,让我这个做娘亲的日日操心,今儿本想留里夫人多坐会,如此也只得作罢了。”
里氏刚想起身告辞,又想一事道:“不知夫人可曾请医官为小公子看过?”
“看了不止一两回了,有的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有的说是脾气虚弱,运化无力,有的说是肠气滞满,反逆于胃,汤药是开了不少,他一个三岁的小孩儿,哪里能吃得下?”
“要依妾身说,那些庸医不看也罢。拙妇到是知道一位郎中,名气虽不甚大,但经他看过的人,没有不夸赞他的医术的。”
“哦,此人是谁?”
“此人名叫胥臣,是公子重耳的一位门客,夫人若愿意一试,拙妇可让人请他来为小公子诊视。”
“胥臣……”骊嫱身子一震,“你最近可曾见过他?”
“拙妇前日才刚见过他,夫君身上有一处痍疮,长了多年也不曾好,还是找他来调配的药膏给治好的。”
“既如此,就请里夫人将那胥臣唤来一试,你只需说为宫里的一位小公子看病就是,别的毋须多言。”
里氏答应着去了,骊嫱便进去看望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