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 祭典惊变

  凤梧祭典明祭,夺桂冠者,左祭坛凌浪涯,右祭坛胡虚。很多年以后,当两人联手挡万千异兽于疆域之外时,芸芸众生才想起,原来这两人的名字,他们早已听闻。皆因他们的名字,早已刻在了凤梧祭典上。
  ——胡不说·《浮华演义·凤梧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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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月在看,地上灯在看,红尘众生都在看。
  谁的名字,能够名垂青史,就在此刻。
  凌浪涯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务,手中紧捏成拳,渗出汗水而不自知;秦琅咬紧牙关,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是依旧有几分忐忑。至于弃权的纪天,只是怔怔地看着凌浪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陆务没有让众人久等,一口气宣布出最后的结果。
  “二号,秦琅,主裁票零票,百姓票一千六百五十五票。”
  “九五二零号,凌浪涯,主裁票三票,百姓票二千三百四十五票。”
  正当众人或诧异或回味之时,陆务再度重复道:
  “凤梧祭典,左祭坛,夺冠者,凌浪涯!”
  胜者欢呼雀跃,败者难掩失落。
  凌浪涯闻之,骤然一声欢呼,顾不得形象,直接跑向纪天,飞扑过去。纪天先是一愣,继而也是脸露喜色,接住他飞扑过来的身子,两人相拥庆贺,不断蹦跳,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人看到的是,纪天在和凌浪涯相拥之时,他一直洁白无血色的脸色,竟然有一丝绯红。
  凌浪涯此刻只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喜乐,分享自己终于走出第一步的开心,可惜的是除了纪天在身旁,胡虚却在对面的祭坛上。
  谁能想到,两个出自清风楼的少年,一路过关斩将,夺得这万人瞩目的凤梧祭典桂冠。
  和两人的击掌相拥庆祝不同,站在他们身旁的秦琅,难掩失落的神色。
  如果说,右祭坛的三人说书比拼,还有互相竞逐的滋味,呈现出势均力敌的状态。可是为什么左祭坛却是一边倒的局面,凌浪涯完全压制住了自己,可以说是完胜。
  这不仅是表现在百姓票数上的差距,更表现三大主裁判,竟然没有一个人投票给自己。
  王相一直不喜欢自己,秦琅能够理解,甚至于庙主原来是家之人,也不喜欢朝廷,秦琅也能够理解。可是他没有想到,为何自己的父亲,却不投自己一票。
  秦琅满怀恨意地看向台上,看着那脸色平静的父亲,非常想大喊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投一票,以至于让他输得如此难堪。
  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只能看到秦相的平静脸色,却看不到他心底掩盖的苦衷。
  秦相无声叹息一声,也只能徒呼奈何,甚至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不是主裁判。
  他当然想投主裁判一票,也当然想让自己的儿子赢。
  可是,他一眼就看得出,秦琅所写的诗文,确实是不及凌浪涯。
  倘若两人是实力相当还好,那么自己就可以仗着一丝私心,投给自家儿子一票,这样官家也不会怪罪下来,文武百官也无话可说。
  可是,为什么秦琅偏偏要写一个风月女子,而且表现对一个风月女子的无尽爱慕。
  虽然这点酥娘确实是绝色甲赵宋,实在是天下难得的美人,但她的身份,终究是一个风月女子。
  在这个世间,虽说风花雪月,并非是明令禁止,但也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吧。
  要知道,台下四千百姓中,除却男性之外,也有大部分的女性观众。难不成还要这些女性,投票给秦琅,这岂不是意味着,鼓励这种风月行为的发生。
  没有一个女子,希望自家的丈夫整天流恋这种场所,去会见这样的风月女子,更何况此人乃是绝色美人。
  秦琅所写的对象,虽然引起了部分男性观众的喜好,但无疑却得罪了所有的女性观众,瞬间就把这些票数拱手送给了对方。
  风花雪月可以,但总不能堂而皇之言之,这就是秦相最为无奈的地方。
  不过,这也不能怪责秦琅。毕竟他可是当朝宰相之子,都城四公子之一,整天都是在如此销金窝中逗留,又怎会想到百姓的心思,更不会在意他所选的对象,对于民间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
  秦相暗自叹息一声,从一开始,秦琅就选错了对象。
  诗文再华丽又如何,女子再绝色又如何,奈何心术不正,就已是错。
  如果他再投票给秦琅,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是如此想法,这就是摆明了的偏私和心术不正,这要让官家作何想法,恐怕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吧。
  而且,秦相也猜到,秦琅此诗文一出,王相和庙主是绝对不会投票给他的,既然大局已定,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做不讨好的事了。
  秦相看着愤怒不已的儿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只怪自己没有把题目完全泄露给他。
  欢喜的人继续欢喜,失落的人继续失落,祭典还在继续。
  陆务宣读结果完毕,也意味着凤梧祭典明祭已经进入了尾声。
  当看到人潮的兴奋和喧嚣逐渐平息之后,陆务道:“现在有请陛下,给两位桂冠者颁奖。”
  掌声雷动,欢呼再度起。
  赵霁脸露笑容,终于轮到他登场了。
  而且,所有都按照他所想的一样,虽然右祭坛中,杨云天并没有得到主裁票,但秦相也没有把票投给自家儿子,这证明他还是识得几分大体的。
  更何况,如今明祭结束,那么即将要到来的暗祭,将要远赴南蛮之地,才是他所看重的。
  说到底,明祭不过给寻常百姓看,暗祭才是修行者的主战场。
  陆务言罢,已经退出了祭坛,在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旁负责维持屏障家弟子的异样。
  没有夺冠的四人,也在陆务的指使下也退出了祭坛,把最重要的地方留给两名夺冠者。
  凌浪涯和胡虚,遥遥对视一眼,分别踏着竹木阶梯而上,登上了左右祭坛。
  两人一步步登顶,此刻俯视脚下万千百姓,还有上万的手下败将,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谁能想到,他们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此刻月色皎洁,灯火通明,百姓欢庆,一派祥和欢乐景象。
  赵霁待得所有环节就绪后,对身旁的棋徒长老道:“既然颁奖,那就麻烦棋徒长老了。”
  棋徒长老点点头,往前踏了一步,双手十指连动,一枚枚黑白棋子飞掠而出。
  这些棋子迎风而涨,皆有数尺大小,只是片刻间,就黑白棋子相连,分别构成了通往祭坛的三条通道。
  宫墙城楼间,祭坛与祭坛间,以棋路相连。
  天子赵霁大笑一声,走上城墙,在棋徒长老的护送下,从宫墙城楼,走向右侧祭坛。
  两人凌空踏步,神色自若;百姓仰头见之,犹观仙人。
  赵霁从空中缓步来到胡虚身前,给他颁上相争凤梧祭典的一枚鎏金梧桐叶;继而从右祭坛走到左祭坛,给凌浪涯颁发了同样的一枚鎏金梧桐叶。
  两人高举梧桐叶,台下芸芸众生,欢呼庆贺。
  空中行走,安然无恙;颁奖过程,异常顺畅。
  正当赵霁沿着左祭坛棋路返回宫墙城楼,宣告凤梧祭典结束时,那左右祭坛上,突然有十数名家弟子站起,放弃了对隔音屏障的维护,以至于万民声响响彻祭典广场。
  他们猛然大喊,神情痛苦,不约而同地,奋力锤击祭坛竹竿地板。漫天油脂从竹竿中喷涌而出,不时就蔓延上了整座祭坛。
  在世人诧异的目光里,这些神情痛苦的家弟子,双手火之玄气喷薄奔腾,点燃了脚下油脂。
  火光油脂,骤然大盛燃烧难灭。
  顷刻之间,两座祭坛已成火海。
  棋路忽而消失,赵宋天子惨叫一声,从天摔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