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阳谋威胁

  屋顶瓦片松了几分,抖落了一丝灰尘。
  屋内传来的剧烈震动,让杨云天等人脚下感到一阵摇晃,有些人甚至觉得房屋要坍塌的感觉。
  感受到这些震动,杨云天知道是何原因,也知道里面三个刺客的遭遇。
  之所以有此震动,不过是鱼儿咬到了鱼饵罢了。
  然而,还没有收起鱼线的时候。
  所以杨云天暂时没有去管屋内的三名刺客,而是依旧看着对面的朱秀儿,静默等待着她的回复。
  朱秀儿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一直以来,烈刀门和热枪门等并列为家四大附属门派之一,而自己也和杨云天齐名,无论是都城四公子还是都城四霸的称谓,都让人觉得两人是平起平坐的。
  当初她以为杨云天找她,两人是合作关系。杨云天看中的是自己想找凌浪涯再打一次的迫切愿望,以此助他一臂之力。自己看中了是想借助烈刀门的声势壮大热枪门的实力,哪怕不能排在四门之首至少也可以占据第二,可以打压那和自己一直不对头的灼剑门水月仙。
  朱秀儿作为热枪门少主,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见过杀人。毕竟江湖人士谁的身上没有背着几条人命,更何况如此好战斗勇堪比男儿的朱秀儿。
  不过,方才看到杨云天面不改色地残杀上百人,而且那不知来历的麻衣人的一瓶绿粉就毁尸灭迹的那一幕,已经超出了朱秀儿的想象。
  因为,他杀的不是敌人,严格来说是自己人。
  自相残杀,面不改色。
  直到此刻,朱秀儿才明白,为何如今的烈刀门可以成为四门之首,不仅是因为烈刀门的实力本身就强大,更重要是出现了杨云天这样会隐忍而且心狠手辣之人。
  朱秀儿毫不怀疑,今天自己看到这一幕,倘若泄露出去被外人所知,自己的结局恐怕和天井内的河鱼帮弟子没有两样,哪怕自己是热枪门少主。
  而且,她也明白了,之所以杨云天要设这样一个局,不仅是为了借助她的能力,更多的是把她拉下水,让她被迫站在自己的同一阵线,把热枪门和烈刀门绑在一起。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杨云天要如此做,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杨云天没有回答他,只是举起了右手,道了一个字,“摘。”
  听到杨云天的命令,其身后的十多名黑衣人,还有两侧高墙上的数十名黑衣人,纷纷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朱秀儿凝神一看,那些人赫然都是烈刀门弟子。据杨云天所说,烈刀门弟子不是因为都有要事而外出,所以才请来的河鱼帮弟子帮忙巡夜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那一瞬,朱秀儿明白自己被骗了,这是他摆明了要拖自己下水。
  面对着提刀握剑,弓箭未放下的烈刀门弟子,朱秀儿明白,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今夜之事处理不好,也许热枪门就要承受烈刀门的怒火。
  朱秀儿也并非完全愚钝之辈,想明白之后,恨地道:“杨云天,你可真是厉害,既然要把我拖下水,那么你想我帮你什么呢?”
  朱秀儿豁然站起来,脚下的火红樱枪随之而起,她一手执枪,遥遥指着杨云天。
  杨云天视若无睹,道:“秀儿师妹莫要生气,我不过是想你再帮我一次而已。”
  朱秀儿冷冷道:“帮你什么?”
  杨云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想夺祭典暗祭之冠,但自问能力尚不足,需要一些助手。”
  朱秀儿冷笑一声,道:“莫非你不知祭典自古就不许女子参加?倘若我是男子,也许可以答应你。但我一个弱女子,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杨云天摇头道:“只要你答应帮我,那我自有办法让你混进去。到时候,你只需要听我命令,帮我一把即可。我保证,祭典结束之后,再也不以此事要挟你。”
  朱秀儿秀眉一蹙,缓缓放下樱枪道:“你果真有办法让我混入祭典?”
  杨云天道:“你也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只要你答应,我便告诉你法子。”
  朱秀儿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杨云天耸耸肩,叹道:“如果秀儿师妹不答应,那我只好派人在明天坊间传话。就说昨夜,热枪门少主率领十多名黑衣人,还勾结其他修行者,夜袭烈刀门,以至于烈刀门死伤上百名弟子,而今夜在场的弟子皆是见证。”
  朱秀儿一顿手中樱枪,直接把枪下的瓦片敲碎,一时怒不知所言。
  杨云天接着道:“至于和秀儿姑娘身后的十多名热枪门弟子,在烈刀门弟子的奋勇反击之下,终于被捕身亡。”
  朱秀儿又如何不知杨云天的明面威胁,倘若自己不答应,那么自己带来的人最后都会死在烈刀门手下,而自己也成了夜袭烈刀门之人,那么热枪门将会成为都城众多江湖门派的众矢之的,甚至连家附属门派的地位都保不住,更严重也许会惹来江湖门派的弟子报复。
  毕竟,今夜屠杀一个帮派,哪怕只是一个小帮派,不仅是官府所不容,连江湖其他门派也会不容。
  想到此处,朱秀儿此刻又身陷烈刀门,真是水洗难清。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为何杨云天一定要她相助,于是再度问了一句,“为什么?”
  杨云天道:“既然师妹问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也知道,祭典夺冠生死不论,而本次对手甚多,既有本家家少主胡实,有那南蛮之族之人,更有那兵家的白离刃,还有今夜那三个小子。如果我不找点帮手,实在是没有底气。”
  朱秀儿道:“我等乃是家附属门派,难道不应该同心协力,相助少主胡实登顶吗?”
  杨云天冷笑一声,道:“他不过出身比我好罢了,倘若我站在他的位置一定比他做得好。凭什么出身好的就注定夺冠,凭什么地位低的就不能争取?凭什么?”
  朱秀儿心神大震,连续三个凭什么,顿时让她猜到杨云天不仅是要夺冠,还要对家少主下手。
  杨云天再度道:“其实,我知道你心仪胡实少主已久。本次祭典,我也不过让你守在他身边,适当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即可。这笔买卖,让你靠近爱慕之人,又能大战一场,非常划算。话已说尽,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言罢,杨云天骤然高举右手,身后的烈刀门弟子刀剑出鞘,两侧的弓箭手箭在弦上。
  只要一声令下,今夜将是烈刀门颠覆之始。
  一个是置门派名誉地位不顾,身陷冤狱遭受江湖门派唾弃;一个是以爱之名,卧底于爱慕之人身旁,最后背叛离去。
  想到此处,朱秀儿手中的长枪,无力落地,摔落在瓦面上,渐起了一片灰尘。
  见朱秀儿放弃抵抗,杨云天大笑不止,道:“能得秀儿师妹相助,我又何愁大业不成。”
  朱秀儿遥遥地看着他,忽而觉得他很讨厌。
  杨云天道:“其实,师妹你可知,今夜我撒网捕鱼,除了屋内那三条大鱼,还刻意漏了一条小鱼儿。如果你不答应,那条小鱼儿就会把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见朱秀儿心神皆以被击破,杨云天心情大好,道:“不过,现在该是捕大鱼的时候了。”
  他的脚尖轻敲瓦面,微弱声响传递到屋内。
  ——未完,待续——